他找招呼人把那些马大爷给伺候了,然后便领着连子宁一群人从楼侧绕了过去。燕返楼当街的门面,足足有五层高下,楼阁巍峨,修的很是轩敞高广,大厅之中足以容纳上百桌客人。这里,就是吃饭的地儿。但是来往燕返楼的,多是有身份的达官贵人,风流才子,至不济也是有钱的富商豪绅,自然不能让贵客们从酒肉飘香中进去的。
他领着连子宁等人绕过正楼,又往前走了一点儿,便是看到高墙一侧开了一个不算小的侧门,这边也是很有些人进出。
进去之后,才算是进了燕返楼。
燕返楼虽以楼名,却并非是一栋楼阁,而是楼阁林立。
引了不远处海子里面的清水汇聚成一道丈许宽的溪水,溪水从西北角流入,蜿蜒而来,溪水两侧,白石细碎,花木扶疏。溪水在燕返楼的画楼雕阁间九曲三折,最终在中央汇成一座十余亩大小的清湖。清湖之中,修建了数十座小岛,有的岛上是楼台,有的是殿阁,有的只是孤寥寥的一座小亭子,还有的,则是扎了一座茅草屋,岛边的柳树桩上,系了一艘小小的乌篷船。
数十座小岛,上面建筑样式风格各自不同,从北地的四合院儿到琼州的吊脚竹楼,从徽州的白墙黛瓦到西疆妻子有着圆圆尖顶的房屋,不一而足。
连子宁也算是开了眼界,这大明朝是谁意识这么超前,竟然把微缩景观都搞出来了?
大明朝京师乃是天下首善之地,商业极为发达,南来北往的客商不知凡几·他们在这里看到家乡风物,自然是感到十分亲切,兜里又有钱,难免就会常来坐坐。
这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是财源滚滚。
而更难得的是,这这么多的建筑,却是安排的错落有致,丝毫也不显得拥挤,反而给人一种很空旷,很宽敞的感觉。
连子宁自家在山东的府邸就已经是很出sè,乃是匠心大师设计的·因此眼界极高,等闲并看不上,现在却是心里很是服气。
那小二把连子宁引到门口,便止住了脚步,道:“伯爷,这里面却不是小人这等人能进去的了。”
正说着,便有一个女子迎了上来,这女子大约三十来岁·高挑的身材被蜀锦的罗裙包裹着,凹凸毕现,一头青丝直垂到腰间·正是最最mì桃成熟时候的一个美fù,不过在青楼这种迎来送往的地方,却稍嫌年纪大了一些。
那小二笑嘻嘻道:“兰姑,这位大贵人就是武毅伯爷,谷王殿下请的客人,您可要好生伺候着。”
那兰姑白了他一眼,啐道:“还用的着你说!”
说罢便是向连子宁盈盈一拜:“小女子见过伯爷!”
连子宁摆摆手,笑道:“无需多礼,都平常着就行。”
兰姑笑语嫣然:“我说烛上怎么结了一个好大的灯花,果然是有贵客。”
说着她便是挽住连子宁的手臂·举止亲昵,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连子宁看了她一眼,并未挣开,这个女人看得出来,是久经欢常的,却无多少烟视媚行·反而是给人一种铅华洗尽,雍容大方的感觉。
兰姑挽着连子宁的胳膊便是带着他向前走去,走过了花木扶苏的白石小路,上了古旧的木板桥,脚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池里种了许多荷花,现在只剩下残荷而已,但是却别有几分萧索的意境。
几个扶桑刀客小心的把连子宁环在中央,对于这等做派,那兰姑已经见的多了,笑吟吟的只是跟连子宁说话:“伯爷,谷王殿下给您订的可是咋纳闷燕返楼最好的翠衣阁,视野高度,乃是咱们燕返楼第一。呵呵,能进谷王爷翠衣阁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呢!”
“哦?”连子宁漫不经意的问道:“谷王殿下,经常在翠衣阁宴客?”
“那可不是么!”兰姑目光在连子宁脸上流转了一圈儿,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抿嘴一笑:“隔上三五日总要宴客一回,不过人数绝不多,最多不过二三,一般就是一个人。”
连子宁微微颔首,这说明,谷王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
心里又是苦笑:这看重,我宁可不要啊!
他心里藏着心事,便不再说话,兰姑也知趣的闭上了嘴,两人手挽手,行走在这湖中桥上,不远处楼阁中有丝竹声传来,却越发的衬得这夜sè,安静如水。兰姑逐渐的调整着步伐,连子宁的步幅不自觉的就和她保持了一致,两人慢慢走着,连子宁的心情,竟慢慢的平复下来,变得安静轻松了。
“伯爷,这就是翠衣阁了!”在一栋颇具特sè的苗寨风格的竹楼面前停下脚步,兰姑的声音惊醒了连子宁。
连子宁猛地醒了过来,这才是发现,原来自己,刚才竟然是不自觉的沉浸入一种mí幻的状态中。
他看着兰姑,背后泛起了一层冷汗,若是有人这时候要杀自己,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连子宁盯着兰姑,仔细体察,兰姑却也不畏惧,嫣然笑道:“怎么样,伯爷,是不是感觉很轻松?”
连子宁这一仔细感觉,立刻就感觉出来原来,自己刚才陷入mí幻的原因,竟是兰姑身上传来的一股淡的香气,那香气似乎有极强的镇定安神的作用,闻到一点儿,便是感觉心情安定了许多。
而香气的来源,便是兰姑袖边的一个小小香囊。
“这是什么香?”连子宁疑huò问道。
“奴家也不知道呢,奴家只是听人说,这叫阿芙蓉,是西域传过来的的,有很强的安神作用。”兰姑笑道。
阿芙蓉?连子宁心道我草泥马,什么狗屁阿芙蓉,不就是鸦片么!怎么这玩意儿现在就有了?
其实这却是连子宁不了解情况了,鸦片是用罂粟果的汁烘干制成。罂粟原先产于南欧及小亚细亚在公元前五世纪左右,希腊人把罂粟的花或果榨汁入药。发现它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希腊人称其音为“阿扁”。公元六世纪初,阿拉伯人把罂粟传到了bō斯bō斯人变“扁”音为“片”,称其为“阿片”。
而在公元前一三九年张骞出使西域时,鸦片就传到了中国。三国时名医华佗就使用大麻和鸦片作为麻醉剂;在唐乾封二年,就有鸦片进口的记录,唐代阿拉伯鸦片就被称为阿芙蓉;公元九七三年北宋印行的《开宝本草》中,鸦片定名为罂粟粟,这后一个“粟”当蒴果解。
对于鸦片民间称呼各异。
实际上,鸦片这种东西,自从传入中国之后,就一直没有断绝,不过中国一直是没有种植的罢了。
在明朝时候,将鸦片列为藩属“贡品”,作为药物,后来在清初传至民间逐渐流毒天下。
十九世纪,英国商人为弥补中英贸易逆差,从印度向中国走sī鸦片最终导致鸦片战争。
但是鸦片战争的失败导致鸦片和其它毒品的进一步流毒,在民国时期,鸦片更是被广泛种植,当时的山陕、河南、甘肃等万亩肥田沃野,全都种上了罂粟花。每年罂粟花开时节,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红白黄粉,五彩杂陈,极是绚丽夺目。
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鸦片才基本上被消除。
想到刚才自己竟然吸了一路鸦片心里便是一慌,没办法,长在红旗下的人从小学就学虎门销烟,对这玩意儿的危害,实在是太清楚了。
不过稍一定下神来,就知道定然是没事儿的吸了这一点儿而已。
连子宁心里一动,问道:“这玩意儿,你是从哪里买的?”
“怎么,伯爷要去买么?”兰姑笑道:“拐棍儿胡同一家胡商开的胭脂水粉店里就有。”
连子宁一愣,没想到就跟自己住一条胡同。
兰姑把连子宁迎进楼中,十余名龙枪骑兵在翠衣阁外shì卫,而石大柱和四名扶桑刀客都是跟着连子宁进去。
这翠衣阁是一栋苗寨风格的小楼,通体都是用胳膊碗口粗细的青竹搭建而成的,楼下面便是青青湖水,兰姑引着连子宁上了二楼,二楼的墙壁,都是竹子建成的,而且似乎都是没有加工过的竹子,不但竹子都是青葱碧绿,宛如一片凤尾森森,就连竹竿上,甚至都带着一些未曾砍去的旁支。一些古里古怪的乐器,便是挂在这些旁支上。
青森森的绿竹,于雅致之中,又带着一片掩不住的森然昂扬之气,正如人一般,傲气凛然。
连子宁暗暗点头,难怪谷王喜欢这里,这里,他的xìng格,不也正是如此么?
除此之外,屋子里面很是简洁,只有一张竹塌,一张小几,两个竹编的蒲团而已,让连子宁比较奇怪的是,在屋角还有一张梳妆台,一面古老的铜镜,静静的立在上面、
好端端的,放一张梳妆台做什么?
茶,是早就沏好了的。
这茶壶茶杯,都是用竹根雕琢而成,看上去古朴天然。
兰姑跪坐在一边,素手芊芊,为连子宁沏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似乎是看出了连子宁心中的惊讶,兰姑笑道:“谷王殿下在此,从来是不喝酒的。只是喝喝茶,吃点点心。”
连子宁点点头,看来兰姑和谷王,关系绝对是非同一般。
而他心中对谷王,就更是多了几分忌惮,这位谷王殿下,绝非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喝酒误事,喝茶却不会。
而且真正的决策,都是在大脑清楚的时候做出来的。
兰姑给连子宁沏了茶,告了声罪,便是飘然离去。
连子宁坐在蒲团上,他不习惯跪坐,因此干脆坐在上面,双tuǐ大喇喇的往前伸着,身子一仰,便是靠在了身后的竹墙上,在他身左便是一面小窗,有夜风袭来,清凉沁骨。
耳中有潺潺流水声,隐隐丝竹声细细欢笑声,天际一轮明月高挂,与湖中的月影交相辉映。隔着粼粼水光,婉转的歌声在月sè中,伴着淡淡的水雾飘来,隐约能看到远处楼阁上舒展的舞袖和窈窕的纤影,让人分不出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天上。
连子宁舒服的叹了口气轻轻眯上了眼睛。
之前数月,恶仗不断,早就让他是身心俱疲,之后进京,又是心里担着向朵颜三卫借兵的事儿,总是神hún不定,现在总算是轻松下来。
心里这一松懈,再加上知道自己安全绝对无恙几乎舒服的要睡过外面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随着颜sè渐深,燕返楼的来客也是越发的多了,而且似乎这一块儿来的人其多些,在距离连子宁不远处的一个楼阁,都是亮起了灯火。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接着谷王那豪爽的笑声响起:“武毅伯倒是早来了?”
连子宁赶紧站起身来相迎,话音未落,便看到谷王朱载推门进来,他不见了那一身王爷的袍服,却是换了一身黑sè的便装高冠广袖,蜀锦的长袍起伏如bō浪,束发的乌金冠上一颗硕大的红翡熠熠生光。少了些霸气暴戾,倒是多了几分飘逸俊秀。
连子宁也不得不承认,多少代的优良基因传承下来,老朱家的子孙个个出落的都算不错。
他抱拳行礼道:“下官见过谷王殿下。”
“武毅伯无需多礼!”谷王摆摆手眼睛却落在了站在连子宁身后那四个扶桑刀客身上,眼神在他们片刻不离刀柄的手,微微屈起的膝盖,稍稍踮起的脚尖儿,略略躬下的腰身上面流转一圈儿,眼睛便蹴的亮了起来。
他踱步到这四个刀客面前,上下打量一下他们,啧啧笑道:“武毅伯,你这是从哪儿网罗的几个高手,可是不简单!”
“哦?何以见得?”连子宁笑问道。
“啧啧,还想考我?”谷王斜了他一眼:“你看他们这姿势,脚跟翘起来,膝盖弯曲,腰也稍微弯下去,手离刀不过是一寸远,若是有危险,只是片刻,他们便是能拔刀而出。看他们胳膊如此粗壮,手上力道必然极大,只怕一刀,能把人给劈开吧!”
连子宁心里确实是有些佩服了,这位谷王爷,果然是很知兵事的,眼力非凡,想必个人战斗力也是不弱的。
谷王眼珠一转,笑道:“他们的刀又长又窄,本王听说你去过扶桑,这几位,想必是从扶桑网罗的吧!”
连子宁由衷赞道:“王爷慧眼如炬,猜的一点儿都不错,这几位,正是扶桑剑圣柳生宗严的弟子,现在下官麾下效力,是下官很倚重的。”
他转头对几个扶桑刀客道:“伊贺,石原,这位乃是我大明朝谷王殿下,你们参见吧!”
“是,大人!”几个刚才一直面无表情任由谷王评头论足的扶桑刀客一转身,向谷王深深一躬,却不说话。
这个年代的扶桑武士,还是有些骨气的,一旦认了主人,便很是忠诚,对其他人,也是不假辞sè。
连子宁歉然道:“殿下莫要见怪,他们就是这样子。”
谷王一笑:“本王怎么会见怪?说来也巧了,本王府上也有着十余位扶桑武士,有机会,倒是要他们比划比划。”
“哦?殿下府中也有扶桑人?”谷王一liáo袍服,大喇喇的在蒲团上坐下,他也不是跪坐,不过比连子宁刚才文雅一些,是盘tuǐ。连子宁也盘tuǐ坐下,为谷王斟了一杯茶,笑问道。
谷王一摆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shì卫便点点头,退了下去。连子宁心领神会,也让伊贺等几个扶桑刀客退下。
谷王轻轻抿了口茶水,笑道:“那几个扶桑人,是孙言之送给本王的。”
“孙言之送的?”连子宁心中哑然,脸上却未动声sè。
“是孙言之送的,那时候,孙shì郎可是本王的马前卒。”谷王嘿嘿一笑:“不过后来本王因某事触怒了父皇,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孙shì郎便成了老二的门下走狗,后来还差人来本王府上想要把那些扶桑人要回去。不过那些扶桑人也有骨气,说认了我当主人,众生也不背叛我让他们滚蛋,他们当场便自杀了两个,嘿,当时可真把我吓了一跳了!这些扶桑人xìng子可都刚烈!”
他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笑,瞟了连子宁一眼,道:“明白了吧?”
连子宁自然是明白了。
孙言之先是跟着老十三,又去跟了老二,你说你改判门庭也就罢了,还回头要人,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难怪自己搞垮了孙言之,谷王如此高兴。
连子宁心中苦笑,自己雅不愿意掺和进诸子夺嫡这潭浑水中来,不过眼下看来,这是痴心妄想了,自己已经得罪了二皇子,如果背后没个靠山,还真是不行。
而老十三显然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对自己进行招揽。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兰姑笑着走进来,手中一个托盘上,放着七八个小碟子,却都是一些点心。
点心放在桌子上,连子宁鼻端便闻到了一股甜香,他打眼儿一瞧,里面有mì三刀,有肥大sū,有枣泥糕,等等都是甜点。这在后世并不罕见,但是这个时代,mì糖昂贵,这玩意儿,可是比酒菜要贵重的多了。
兰姑把碟子一一摆放在小几上,冲着谷王笑道:“刚才还火急火燎的生怕晚了现下又优哉游哉的,也亏得你们说的下去,不晓得都要开始了么?”
“呀,对了!”谷王猛地想起来了,一拍大tuǐ,道:“光顾着跟你瞎扯了,今儿晚上可是有正事儿呢!”
“正事儿?”连子宁讶然道:“什么正事儿?”
谷王这一次却是,卖关子不说了,他来到另外一个窗口,看着bō光潋滟的水面,笑道:“还算不晚。”
连子宁更是好奇,却是不动声sè,也细细看去。
这时候,他发现,周围的楼阁,似乎是形成个错落有致的圆形,中间围成一个一亩地大小的空旷湖面,而这时候,那些楼阁上面,也有不少人往外张望,显然是期盼着什么、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歌声渐渐接近,然后便看到一艘小小的乌篷船翩然划至,船上打了十余盏大红灯笼,把上面照的通透。几个只穿着薄纱的女子,正在且歌且舞,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在灯光下呈现出暧昧的暖红sè。
这是什么?艳舞表演么?连子宁挑了挑眉毛,淡淡一笑。后世比这个更火爆百倍的他看多了,心里便有些不以为然。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谷王看出他的心思,用手指头捅了捅他,暧昧一笑:“精彩的在后头呢!”
连子宁也不说话了,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看这样子,谷王今天是止谈风月,不谈正事,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热切?这几日忙忙碌碌的,今天正好休闲下来。
那丝竹管弦,瓯瓯呀呀,又有几个清丽的女子,在月光朦胧之中,翩然起舞。
不知道何时,乌篷船上的那些红灯笼都是已经熄灭了,月光如水,泼洒下来,几个女子,就像是几只月光做成的蝴蝶,如梦如幻。
连子宁的一颗心渐渐的安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歌舞,在后世,是永远也看不到的。这种清丽典雅的舞姿,只有从小培养训练,兵器本身具有非常深厚的文学功底的人才能演绎出来。
这一曲舞,本就是一首诗,一曲词,一杯绵软的酒。
良久,舞罢。
四周响起了一片掌声,能来到这里,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的,自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也都不会吝啬赞誉和掌声。
几个女子向四面颔首点点头,却不退下,而是站到一边。
然后乌篷船中走出来的一个人,却是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这男子长的圆滚滚的,一张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一团和气。
兰姑知道连子宁不认识,便介绍道:“这位,就是教坊司的右韶舞,尹祖奎,尹大人。也是燕返楼的大主事,手底下管着教坊司手下的十余家青楼。”
连子宁点点头,原来还是个官儿。
教坊司下设奉銮一人,正九品,左、右韶舞各一人,左、右司乐各一人,并从九品。这右韶舞尹祖奎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不起眼儿小官儿,连个小旗都不如,不过权势油水儿可是相当大的,管着这么多的青楼,这些官妓都得听他的,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可是个乐不思蜀的所在。
那尹祖奎四下里团团一揖,笑道:“众位,今日赏脸来到此处,在下在此多谢了!”
“诸位既然来了,心里必然都是清楚了此行的目的的,都是想着来为今日这美人儿开苞的,那在下也就不多说惹人生厌了,咱们这就开始!”这尹祖奎长的绵绵团团的,说话却是干脆的很,他一摆手,便有两个女子扶着一个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这会儿,船上的灯光又是亮了起来,把小船上照的通透。
那两个的shì女打扮的女子,都是眉目清丽,宛然如画,算得上是人间难得的美人儿,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们搀扶着的那个人给吸引了。
那也是一个女子。
她穿了一身大红sè的衣衫,那衣衫竟似是用一整匹丝绸做成的,整匹缎子没有裁剪,绸端从肩头绕过,然后从背后横缠,裹住高耸的sūxiōng。再从腋下折了一弯,斜着从白滑的腰肢掠过,束在腰间。绸尾低垂,在她身后拖出去足足有三丈多长,像极了大唐盛世,那些公主女帝的霓彩华裳!
衣服是大红sè,而且上面还用金线绣满了各种神鸟的图案,本是媚俗的颜sè,但是这丝绸的颜sè灿烂若云霞,在灯光的映照下,就像是不断流动的一样,反而是给人一种极为耀眼夺目,辉煌灿烂的感觉。
这是上好的白溪缎,在京城只有连记绸缎庄有出售,五十两银子一丈,供不应求。
而且穿在那女子的身上,就更是不会有任何和俗字沾边的感觉。
她的肤sè白皙到了极点,在灯光下,如最上等的瓷器一般,熠熠生光。身材颀长,丰xiōng翘tún,在衣衫的包裹下看得出来,相当的丰腴火爆,容颜也是jiāo艳无比,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却像是凝结了一片寒就像是一朵正在灼灼盛开的冷艳玫瑰。
但是当她的目光流转,连子宁却分明看到,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充满了绝望和悲哀。
这让他心里怦然一动。
那女子目光流转一圈儿,便是低下头去,脖颈颀长宛如骄傲的天鹅。
那右韶舞尹祖奎哈哈一笑:“诸位,当今圣上素来仁善,不兴大狱,咱们教坊司可是有些年没来过上等货sè了。请看这位万指挥使的女公子,要身段有身段,相貌更是万里挑一,而且送来这儿之后,在下专门着人验过了,确实是未出阁的处子!”
“当然!”他顿了一下,嘿嘿一笑,lù出了一个男人都理解的表情:“最重要的是,堂堂京卫正三品指挥使的女公子,可不是谁都能碰的,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