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女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自暴自弃

封焱长老一双淡金色的眼眸凝视着妊乔，道：“小丫头！你说你找到了水牢的入口，那处入口……在何处？”

妊乔抬起手臂，掌心用力地击打着水面，淡蓝色的水波向周围漾去，在这些波纹的中心，露出了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妊乔瞥了封焱长老一眼，道：“妊乔找到了这处水牢的入口，前辈可不能食言，我要将封从这座水牢中带走！”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封焱长老不待妊乔回话，率先踏入了那处漩涡之中。

妊乔没有迟疑，身形一闪，也在原地消失了。

护阵之中的水压更强了，妊乔开启着灵气护罩，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海水压扁了。周围的空间好像变得扭曲了起来，让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眩晕之感。

四周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鼾声，那个声音时断时续、忽高忽低地飘入了妊乔的双耳之中，像是有什么可怕的远古巨兽就在她的身旁酣睡一般。这应该就是护阵中的那头神兽水麒麟了，幸好它还没有醒过来。

妊乔的眼前是一排排由巨木的根须搭建而成的简易牢笼。牢笼中关押着许多犯人。但这些人看上去都有些怪怪的，他们神情呆滞，双眼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他们身上的皮肤发绿，有些地方还长出了坚硬粗糙的树皮状的纹理。

在这些人的头顶，一丝丝淡绿色的气息透体而出，慢慢汇聚成了一条墨绿色的暗流，向远处飘涌而去。

妊乔能够感受到这些淡绿色的气息就是生命之气！水牢中关押的这些人体内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当他们体内的生机彻底散尽的时候，他们就会化成一堆堆枯骨。

自从踏入这座水牢之后，妊乔便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也在慢慢地消散。

封焱长老眨眼间就不见了，不知他去了哪里。明知这座水牢中布下了麒麟护阵，他为何还要冒险进入水牢之中呢？他去做什么了？会不会与周围这些墨绿色的生机有关？

妊乔微微摇了摇头，无论封焱长老去做什么都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封。在天魔阵中，封用一半的生机救下了妊乔，妊乔也不能弃他不顾！这座水牢诡异的很，在不断地吸食着众人体内的生机，也不知封他怎么样了！

妊乔迈开步伐，向水牢深处行去。

她搜寻了很久，终于在一处牢房中见到了封。他正低垂着头，头顶上的长发全都变白了，脸上布满了沟壑一样的皱纹，比之前又衰老了许多。

妊乔神色激动地抓住了牢门，轻声呼唤道：“封……”

封抬起了沉重地眼睑，淡金色的眼眸看向妊乔，声音粗哑地道：“你怎么来了？封云长老他没有见到你吗？”

妊乔的眼中饱含着热泪，先摇了摇头，又慌乱地点了点，道：“先别说这个了，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封摆了摆手，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如今这副样子……你快些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不要！要走一起走！”

妊乔一掌震碎了一根木桩，冲入牢房，扑到了封脚边。

“封！我拿到了始祖大鸟的羽冠……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一直想将天上的金轮射下来，拯救金乌族人和流火之界的万万百姓，你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妊乔从银角吊坠中取出了几支彩色的翎羽，递到了封面前。

封的双眸一亮，随即他眼中的光芒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推开了妊乔的手，道：“太迟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妊乔抓住了封的手臂，道：“你给我振作起来，这不是我认识的封！就算你变老了又如何？你还是你呀……”

封反握住了妊乔的手臂，微微用力，道：“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这是我们金乌族内部的事情，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插手了！”

妊乔的手臂被封抓疼了，她咬唇忍住了疼痛，道：“你一个大男子，遇到这么一点挫折就要退缩了？我妊乔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独自一人在九幽无间地狱之中苟延残喘着！乾坤古鼎曾经预示过，所有我爱的人都会离我而去，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了我的面前！不仅如此，我还深中魔种之毒，会化身成丑陋的怪物！更可笑的是，我的体内还有另一个人，她是六千年前我的一丝神魂所化，正因如此，我的这副身躯属于她，连我最深爱的人也属于她！她随时都会觉醒过来将我取而代之……”

妊乔的内心波澜狂起，眼中的泪水夺眶而下。

她经历了那么多苦楚，从未对外人倾诉过。无论怎样艰难，她从未想过要放弃。看着封如此自暴自弃，她虽然气愤，但更多的则是心疼。

封神色微怔，伸开双臂拥住了妊乔。

妊乔在封的怀中抽泣着，心中想着也许是父亲当初的教诲让她走到了今天。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哪怕将来目光所至之处都是无尽的永夜，唯有意志不倒，才能于暗夜中前行。不怨不怕，不屈不挠，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妊乔擦干了眼泪，抬眸看向封，道：“你可愿意与我一同离开此地？”

封微微一笑，伸手替妊乔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缓缓道：“谢谢你！教会了我要勇敢地面对一些事情。从今往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妊乔破涕为笑，她扶起了封，向牢房外走去。

刚刚她与封焱长老闯进来的那处入口已经闭合上了，妊乔看着周围那些关押着犯人的牢笼，有些犯了难，转头对封道：“我们被困在了麒麟护阵中，你身为金乌族的族长，可知晓这座护阵的破解之法？”

封轻轻摇了摇头，道：“麒麟护阵一旦开启，被困在里面的人是无法走出去的。除非，杀死那头十阶灵兽水麒麟！”

妊乔感觉周围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可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同。

“吼”

一阵震天的吼声传了过来，妊乔终于明白了过来，周围那些起伏的鼾声止歇了。那头十阶灵兽水麒麟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