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府卫们刚刚加快的脚步再度减慢,三年前陆晔率四百名全幅武装的府卫前来问罪,在列军阵对冲的情况下,被两百不到的女罗刹全歼,这件事虽在朝野间当作了笑谈,也为当时的吴郡四姓、如今的吴郡三姓引为奇耻大辱,但在府卫系统中,却有如地震般掀起了轩然大波。
府卫,相当于陆晔等人的亲卫、亲军,在给养、训练方面,已是远超于晋军中的jīng锐军卒,身为同僚,自然明白那四百名陆氏府卫的强悍之处,当被全灭的消息传回,每个人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sè,可是陆晔的又羞又怒表情充分证明了此事是真的不能再真!
而今天,对手又是两百名女人,尽管她们少了马匹,自已这方也由四百人增加到千余人,但没人敢说自已就一定能活着回来,对方声称的同归于尽绝不是虚言!
更何况她们还有个强有力的后盾,既使战死了,会有秦王替她们报仇,秦王是出了名的护短与凶残!可是自已呢?死了一家老小全没了着落,那三个老鬼会替咱们报仇吗?会多给点抚恤吗?每个人的心里均是暗暗摇了摇头,身上的斗志每一名旁观者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正在哗哗哗的直往下落。 ..
陆晔、顾和与周嵩不由得又羞又怒,堂堂千余名强壮彪悍的府卫竟被两百名女人吓着,这让他们的那张老脸往哪搁啊!虽说他们也明白这些女人不能等闲视之。
这一路行来从未开声的陆晔再也忍不住的怒道:“废物!真是在天下人面前蒙羞!上,都给老夫上!但有任何人敢迟滞半步,立刻以家法处死。妻儿罚作贱奴!”
这让每名府卫的目中均是闪出了一丝怒火。可没多久。已纷纷转变为了哀sè,气愤又如何呢?府卫的确待遇优厚,但从本质上说,仍是家奴,主家握有生杀大权,而朝庭官府无权干涉,换句话说,死了就是死了。申冤都没地方去。
这一刻,他们突然无比的羡慕起了对面的那些女人们,秦王从不把她们当作奴仆看待,她们有一个好主子,难怪会忠心耿耿,甚至都不计较自家的xìng命!
渐渐地,一股悲壮凛冽的气息向四周散发,每个人都被迫作下了决死之心,但如果仔细体会,其中还含有挥之不去的怨气!
女罗刹心知这一战避无可避。首领当即唤道:“打开折叠盾,姊妹们准备。再有接近三十步,立刻放箭!”说着,把目光投向百姓们,快速挥了挥手:“乡亲们各自请回,今天多谢大家的支持,若有来生,咱们姊妹们再报答诸位!”
“娘的,老子不走!如何能眼见女人送死?朝庭要杀,尽管放马过来,健康百万百姓,有种全部杀光!他娘的!自古以来从无朝庭屠杀京城百姓的先例,今rì!始于大晋!哈哈哈哈~~”随着狂笑,一名粗豪汉子从人群中大步迈前,撕啦一声,猛的扒开衣襟,露出jīng壮的胸膛,与女罗刹们并肩站在了一起。
这个人女罗刹与刘昭识得,正是密探头子陈武,显然是混在人群中起着煽动情绪的作用,可是百姓们不认识他,一时之间,胸中的热血被激发而出。
“这位兄台说的对,要死就死在一起!失了江山又屠杀百姓,司马氏活该遗臭万年!”
“吴郡三姓恶事做绝,屠杀平民,天理不容,他rì秦王必会把他抄家灭族,以谢天下!”
混杂在人群中,一**的鼓动声接踵而至,百姓们纷纷站上前,还包括书院的学生,与女罗刹肩并着肩,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民众的情绪是非常恐怖的东西,一旦被调动上来,往往会不惧生死,甚至还以死为荣,此时,百姓们被潜伏在建康的亲卫点燃了胸中那篷熊熊热血!
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吴郡府卫虽然快速奔跑,也陆续抽出箭矢搭上弓弦,但持弓的手臂都有些微微颤抖,脸面也罩上了一层惧sè,面对手无寸铁而愤怒异常的民众,很少有人能镇定自若,他们也不例外,可是哪还有退路?后退不但自已要死,还会连累到妻儿。
女罗刹头领却丢了个责怪的眼神给陈武,压低声音道:“若是百姓们有了伤亡,看你如何向大王交待?”
陈武快速回道:“不用担心,不是有盾牌挡着嘛,你看对面,那些人持弓的手都不稳了,敢不敢shè还是个问题,到时候咱们先出箭,必然能令他们当场溃败,咱有数的,断不会波及到无辜百姓!”
“嗯!”女罗刹首领虽说不大放心,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可想,只得凝神专注于越来越近的府卫。
或许是气势已泄的原因,府卫在奔跑中并不呼喊,不过,千多人张弓搭箭快速奔来仍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女罗刹首领紧了紧手中的折叠弩,手指扣上了扳机,她明白,只要再向内稍稍一弯,和平请愿将会演变为暴力冲突,刘琨很可能会以此为由,强行查封书院,但是她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退让,就意味着立刻解散书院,也意味着女先生们被打回贱籍,重新回到画舫或青楼里过着陪酒卖笑的屈辱rì子,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既便是死,也要溅上敌人一身血!
她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细缝,手指开始向内弯曲。
“住手,统统都住手!”蓦然,一声爆喝从人群后方传来:“老夫颍川荀崧,你们在做什么?当街械斗,谁给你们的狗胆?置朝庭法度于何物?”
这一声喝斥,场中所有人,包括百姓、女先生、学生、女罗刹、亲卫与吴郡三姓的府卫,竟全都松了口气,没有人真愿意发生冲突,谁都不能承担暴乱所引来的后果,他们需要的,是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出面调解,显然,荀崧虽已辞官,但他有这个资格。
不过,陆晔、顾和与周嵩却不是这么想了,荀崧的从天而降,令他们均是暗感头痛,荀崧虽是两边均沾,但很明显有偏坦书院的意味,他直接把这事定xìng为了当街械斗!
对于吴郡三大家主来说,解决眼下冲突的唯一方法,除了武力再无他途,否则,一旦给这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冲到宫城,只能说明了吴郡三姓的无能,三人不由得急速交换起了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