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厅内诸人均是连连点着头,就连庾文君也暂时忘记了与云峰唱反调,可是没过多久,她又秀眉一蹙,问道:“将军您能记挂着师公,文君果然没看错您,不得不承认您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您想过没有,白荡湖周边林木茂盛,只有沿湖一带才较为平坦,受地形限制,骑兵难以展开啊,若是沈充来攻岂不相当于放弃了优势?”
云峰神秘的笑道:“庾小娘子你看着便是,沈充真来,总之讨不了好,当场擒杀甚至都有可能。”
“哦?”庾文君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那么有信心?将军您就不能说明白点啊?”
云峰突的生出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庾文君手上就差把只话筒了,要不还真有几分记者的范儿呢。不禁心中一动,光是坏笑着看向她,任她再三追问,就是不说话,令庾文君两眼直翻,恨的牙痒痒的。她真想把这人暴揍一通,但上次于海门被袭胸的经历仍是如噩梦般在眼前挥之不去,只得颓然放弃,不过,她的眼珠子却在滴溜溜乱转,似乎在想着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把这讨厌家伙的嘴巴给撬开来!
苏绮贞终究不忍心再吊庾文君的胃口,微微笑道:“文君妹子,你可能不知道吧?将军的亲卫其实最擅长的并不是骑马冲锋,而是在山地丛林里作战,将军把营寨扎于白荡湖畔实已立于不败之地。”
庾文君的好奇心彻底被挑了起来,对事实真相的探究驱使她上前摇起了苏绮贞的胳膊,连声问道:“山地从林怎么作战?哎呀~~绮贞姊姊你把话说完好不好?”
苏绮贞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才继续道:“作为将军的亲卫,除了骑shè与拳脚的训练,隐匿潜踪与利用周边地形更是不可少,而白荡湖畔林木密布,地形复杂,刚好可以做些布置,想当年。将军还在凉州的时候”接下来,苏绮贞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她率领三百名女罗刹利用树林全歼阎沙来犯两千骑的战绩。
苏绮贞的讲诉绘声绘sè,庾文君不自觉的紧紧捏起小拳头。脸颊也变得通红滚烫,这一刻,她无比盼望沈充来攻。张灵芸的俏面却现出了复杂难明之sè,苏绮贞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往事。每每回想起自已的父亲、叔父、亲弟均死于自相残杀,心里就一阵阵的揪痛传来,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难以释怀。
正暗自伤感的时候,庾文君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军。若沈充不来攻您呢?仅只四面围死,让您动弹不得,您又该如何是好?要知道,无论是朝庭还是王敦,任何一方获胜都会腾出手来收拾您,到那时岂不是跑都没法跑?”
云峰呵呵笑道:“本将粮米充足,而且白荡湖里还可以捕鱼,即使被围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而沈充恰恰相反。他需担心受怕,得防着我军随时突袭,jīng神紧绷之下,士卒总会疲劳,到时趁机出击,可一举擒杀沈充!”
庾文君面sè一松。正待夸上两句,荀崧却抢先道:“云将军既然已有周全之策。老夫也放心了,好了。别再耽搁了,快点回去罢,文君你有什么话路上慢慢问,否则,真来不及了。”
荀灌娘接过来道:“阿翁,那小女这就去了,您多保重!”众人也跟着向荀崧施礼告辞,然后在荀崧的连声驱赶中,被赶离了荀府。云峰等人先回到别府,通知了婢仆,又从驻留此地的男子亲卫里点了五十人去保护荀崧,然而带着剩下的一百五十人来到了白荡湖畔。
此时的白荡湖早没了往rì的喧闹景象,熙熙攘攘的捕鱼大军已散了个无影无踪,唯有亲卫们在沿湖搭建营寨,另有一些人正于树林里忙碌着什么,砍树声,挖土声,一阵阵的传来。
宋袆尽管在建康生活了将近十年,却还是第一次来白荡湖呢,没办法,这里是私人产业,原属吴郡陆氏,后来捐了一半水面给瓦官寺,再往后又落入了云峰囊中,宋袆虽有心前来游玩,可每天都是满满的捕鱼民众,只得把这份想法埋藏在了心里。今天乍一见碧光磷磷的湖面,层层叠叠的山林,不禁被深深的迷住了,立刻发出一声欢呼,与庾文君诸女跑向了湖边戏耍起来。
云峰看着那冷冷清清的湖面却另有一番感受,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渐渐地现出了一丝忧sè。
荀灌娘自恃身份,不好意思与诸女一起戏水,见云峰独自一人发着呆,便不自觉的走过来问道:“断山,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为沈充来攻之事?”
云峰摇摇头道:“沈充不过一跳梁小丑,弟子怎会为他烦心?不瞒老师,沈充被免官还未返家时弟子曾想派人于半道截杀他,顺手再灭了他全家,不过,终归顾忌到影响不好,对弟子在建康的行事或有负面效用,只得暂时忍住,这一次既然又来挑衅,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了,义兴沈氏必须满门诛灭,哼!弟子回返在即,建康之行亦是收获颇丰,由得他人去骂好了!”
荀灌娘暗暗咋舌,连忙劝道:“你杀了沈充不就行了?他的亲族家人又怎的招惹你了?他们又有什么罪?”
云峰忍不住看了看荀灌娘,‘这个女人似乎有点爱心泛滥啊。’带着这份诧异,云峰解释道:“弟子历来奉行的是斩草不除根,chūn风吹又生!义兴沈氏蛮横好斗,报复心强,不灭掉莫非还等着沈充的子孙后代来找麻烦?何况每rì死于非命的无辜之人数不胜数,多他一家不多,少他一家不少!”
一瞬间,荀灌娘的怒火腾腾直冲头顶,好容易才忍着怒道:“你怎能滥杀无辜?沈充若于双军交锋死于你手,谁都无话可说,你又怎能肯定沈氏rì后定会报复于你?”
云峰顿时哑口无言,据史书记载,义兴沈氏的报复心的确很强,但一时又想不出具体何事,而且想出来也没法讲啊,暗自摇了摇头,强辩道:“沈充父子皆为好勇斗狠之辈,沈氏又横行乡里,渔肉乡民,总之死了不冤,何况历来私筹钱币即为死罪,沈氏私筹小五铢,光从这一点上,就足以抄家灭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