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艾莉芸和艾容竹的离去,浓雾尽散,夜色重归清明。
吓破了胆子的村民们这才战战兢兢地出来收拾救人。
招待所倒塌,压在下面足有二十三人,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招待所是木质结构,虽然不太符合消防安全条例,但建材较轻,再加上这晚上敢出来看热闹的多半是身强体壮的老爷们大小伙子,身体抵抗力较强,虽然头破血流断胳膊折腿是免不了的,但总算都没有生命危险。
雍博文在村路边的排水沟里找到了被施了禁制的胡风和小曼,本想替他们解除禁制,但考虑到这胡风的性子比较暴躁,解禁之后大抵是不肯善罢甘休,万一闹起来怕是会影响明天与艾莉芸的私会,再一想这胡风也是同道中人,龙虎山应该不会做得太绝,大概还得借着刘半仙的掩护来解除禁制,于是他也就不多事了,只把胡风和小曼送到那些大学生旁边,只说是在路边捡到的,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忙着救人,也没人细问具体情况。
一时无事,雍博文便在旁边帮手救人,他本身是道家出身,正统的道家修行都讲究性命双修,真正高明的道士大多都是高明的医生,雍大天师虽然道术水平算不顶尖,但也称得上高明,又跟艾莉芸这么多年,普通的急救诊断还是相当不错,当下帮着村里的小吴大夫所包扎接骨,直忙到天光放亮,这才算是消停下来,有些伤势较重的,还需送医院去治疗,解村长风风火火地去张罗船只过海,余下村民无事,便在一旁歇息闲聊,等着搬伤员。雍博文见事态平息,便返回住处。
老陈头两口子早就起来了,老太太在忙活着作早餐,老陈头叼着烟卷蹲在门口看热闹,见雍博文回来,连忙吐了烟卷,笑脸相迎,“雍先生,这么早上出去了?”
雍博文点头道:“听到动静,就出去瞧瞧,您也起得挺早。”
“乡下人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昨晚上又闹了一夜,我们两个都没怎么睡,想着两位可能一早就要出去,就起来做饭了。”老陈头一边说着,一边满怀期待地看着雍博文。
雍博文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已经见过艾莉芸,自然不急着再打听艾家大姑的事情,便不急着问昨晚的问题,简单地打过招呼,便上了楼,只留下老陈头在那抓耳挠腮,好不焦急。他原想着靠这个消息再弄两个钱儿,谁知道这年轻人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全不见昨晚的焦着,心里便有些着急,这种打听消息的事情,由对方问和自己主动说,那价钱上可就差得多了。
刘意也已经起床了,正站在窗口向外张望,见雍博文回来,连忙问:“老弟,你上哪儿去了?昨晚上我一醒过来,没见着你,又看外面那雾古怪,生怕你出去再遇上什么事情,打你手机又一直不通,可急死我了。”
雍博文本想告诉他自己遇到艾莉芸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心思一转,却改了口,“听到动静,就出去瞧瞧热闹。那帮大学生里有人说是晚上在海边中了邪,村里找了个老神棍去招待给治,治好了其一个,就出了些差子,又赶上起雾,把那帮看热闹的人都吓坏了,全都往外逃,结果把招待所给挤塌了,压伤了好些人,我在那边帮了会儿忙。”
刘意一听有人中邪,连忙细问。
雍博文便把胡风和小曼中了禁制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没说他曾经靠近细察的事情,只说远远看着不像是中邪,那村里的老神棍来搞了会儿跳童就治好了,但瞧着不是老神棍起的作用,说得含糊不清。刘意也只是随口一问,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关心,听雍博文说完,又问他今天的打算,是继续打听寻找,还是先回万宁。
雍博文自然是不肯回去的,坚持要再找几天。
刘意心中暗暗叫苦,这么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破地方再呆几天,只怕要疯了,不禁对当初答应陪着雍博文过来深感后悔,对鱼纯冰暗暗腹诽不已。
两人闲聊一会儿下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老陈头一直眼巴巴地瞧着雍博文,可雍大天师只顾低头吃饭,似乎全忘记昨天打听的事情。眼看着一顿饭将了,老陈头终于沉不住气了,主动道:“雍先生,昨晚你打听的那个事情,我大约想起来些。”
“是吗?”雍博文瞧了老陈头一眼,语气淡淡地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那只是一个远房亲戚,好多年没来往了,这回过来想顺便看一看,找不到也无所谓。”
找不到也无所谓?那你昨天晚上急得跟猴似的干什么?
老陈头暗骂小滑头,面上却还得陪着笑,“你说的那个女人不是村子里的人,是来这边的投资商龙虎公司的董事长,就是这家公司垄断了咱们万洲燕窝的生产,还把岛里的那些山都包了起来,不让咱们这些人再进山了。这个董事长前些阵子来岛上考察过南罗洞的情况,当时还是县里书记亲自陪着,听说是福建那边的大富翁呢。”
艾家大姑居然是什么龙虎公司的董事长,这还真是出人意料。
雍博文不禁回想起那个古板严肃整天也没个笑模样的艾家大姑,虽然很厉害的一个人,但穿着打扮都挺土气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大富翁,倒像是正典的村姑。
这个龙虎公司想必就是龙虎山开办用以接触世俗的幌子。他们把整个岛里都包了下来,不让村民进山,应该是因为如今龙虎山的总坛或许就设在这岛上。当初红朝大力扫荡封建反动会道门,搂草打兔子,连带着这些正经的修道门派都受到牵连,许多大门派都在那个时候主动迁出原址,躲到荒远地方以避时难,龙虎山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迁到燕窝岛的。
老陈头这个消息虽然来得迟些,也没什么大用,但至少还是让雍博文多了解了一些龙虎山的情况,所以雍博文在饭后算住宿费的时候,还是多给了三百块钱算是消息费。老陈头拿着钱相当后悔,本来昨晚看这年轻人如此急迫,他还打算至少敲整数,谁知道才过一晚上情况就急转直下,早知如此不如当晚就告诉他了,没准儿还能多拿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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