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处突地往外不停冒土,最后形成一个小洞,衣冠楚楚的老鼠妖灰皮自洞中跳出来,身上衣服居然一点也没有脏,还挺整齐,也不知它如何能做到钻洞挖土还能保证衣服干净的。
雍博文便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灰皮冲着雍博文鞠了一躬道:“天师大人大量,放小的回去之后,小的思来想去,总觉得不报答天师的大恩,实在是心里不安,只是小的法力低微也帮不上什么忙,前几天在后岛掘洞,给家里人扩建住处,无意间现一个地下仓库,里面东西虽然不多,但想是对天师您有些用处,小的便特来禀告。”
雍博文大喜,忙问:“仓库?都有什么东西?”这老鼠妖活了几百年,又从清末的时候就跟着妖统联盟的大妖怪混,虽然本事没长进,但眼力想必还是有的,既然它说能有用处,那就肯定有用处,要不然它也不会巴巴跑来报信。
灰皮道:“有军火,还有法术材料,小的想着这东西是要送给天师您用的,不好随意翻查,便没有细看。现在正着小的几个孩子在那里看管。”
雍博文道:“走,前头带路,我瞧瞧去!”这便急不可待地迈步要走。
凯莉忽然从窗口飘进来,“天师,小心有诈!您别看这鼠妖本事不行,但诡计多端,以前就是异种联盟中的参谋,曾经多次设计,使东欧协会的讨伐军战败。我曾看过父亲的文件,对这个灰皮家伙印象很深,整天跟在一只老虎脚边,一副鼠假虎威的样子。”梅雅萱跟着从窗口冒出脑袋来,趴在窗台上看热闹!
灰皮见只是个鬼王,倒也不怕,跳脚道:“你这小鬼怎么敢这么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是异种联盟的军师了,那是我主人黄皮大王,我就是跟着他老人家混饭吃的。”转头又对雍博文道:“天师,小的一片真心,还请相信我!您若不信,小的可以留在您手心里当人质,若是有什么危险不妥,您先把我捏死!”
雍博文一想,这灰皮老鼠妖法力低微,就算有陷害自己的心,也没有那个能耐,便冲凯莉摆了摆手,道:“没事儿,我相信它。”转头又对灰皮道:“你上赶着送我一个仓库的东西,就是因为我放你一码,所以想谢我?”
灰皮冲着雍博文深深一拜,脑袋都磕到了地上,“天师法眼如炬,小的这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天师。小的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跟着天师行走,在您身前做个长随,平时帮您传个信,跑个腿,还是能派上些用场。”
“唔,收个妖怪做长随……”
雍博文有点犹豫,他记得爷爷曾说过,当年妖统阵线跟他们同信会那是死对头,从清末一直斗到红朝定鼎,双方之间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鼠妖也是当年混妖统阵线的老资格,放到自己身边怎么想也是不妥。
灰皮见雍博文神色不豫,小眼珠一转,又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法师协会对异种联盟向来是赶紧杀绝,只可怜小的法力低微,从被黄皮大王带出山,就没什么选择的权利,要是早有自由之身,我早就脱离异种联盟,加入法师协会了。天师您有所不知,这异种联盟之内毫无人性,那些强大的妖精拿我们这些小妖根本不当同类看,想当就打,想骂就骂,想吃就吃,小的全凭托避于黄皮大王之下才能苟活,我原本有二十几个孩子,不合当年被一只爱尔兰来的狼人看到,一口就吞了十八个,若不是黄皮大王赶到,我们一家都要变成那狼人的点心了。小的由此深恨异种联盟,从来就没有真心给他们卖过命,所以异种联盟一败,我就趁机逃走,辗转奔逃,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只是我本领低微,碰上个法师就会有性命之忧,难得遇上天师您这般大人大量,不因小的是妖怪就不分青红皂白杀掉,所以小的就想若是能跟着天师您,从此倒也无忧无虑,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不过,天师您也不必为难,小的献上这仓库,原也是为了答谢天师的放我一条生路,绝不是因此就要缠上天师!”说完,居然还淌下两滴眼泪来,当真显得诚恳无比。
向来软心肠烂好人的雍大天师见他说得可怜兮兮,一时同情心大作,道:“不用难过,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回头跟我签份合约,就算是我公司的正式员工了。”
灰皮一听大喜,破涕为笑,又冲着雍博文连连叩:“多谢天师,多谢天师!”
雍博文挥手道:“不用谢了,快带我去看看那仓库。”
灰皮一跃而起,叫道:“天师,请跟我来!”
凯莉在旁大急,拦住雍博文道:“天师,小心,你没与异种联盟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有多阴险狡诈。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鼠妖哪会安什么好心?异种联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千万不要想信它。”
雍博文一想,这凯莉因为她本人遭遇悲惨,想必对罪魁祸的异种联盟刻骨痛恨,由此心生偏见也很正常,但见她也是一翻好心,却不好冷了人家的心思,便安慰道:“没事儿,我去看看就回来,它法术低微,就算想设计也伤不到我。咱们现在缺少武器装备,那仓库里要是有的话,那就解决大问题了。你在这里好好等着,不用担心!”说完很亲切地拍了拍凯莉,跟着灰皮出门而去。
凯莉哪会放心,急忙对趴着看热闹的梅雅萱道:“我们快去找五十铃先生!”
梅雅萱不解地道:“姐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那么一只小老鼠,怎么可能伤害得了天师老板?”
凯莉拖走她就走,“凡事小心,总没有大错。多少大人物都是因为一时的不小心就栽在小人物手中,历史上这种例子多得数不清。唉,大天师心肠太软太好,太容易轻信,不是做大事的!”
不说心焦如焚的凯莉,只说被评价为不是做大事的雍大天师跟着老鼠妖灰皮出了医院,穿过医院后方的椰林,径直来到齐塞岛荒凉的后岛,此处海滩因为暗礁重重,进不得船,所以一直没人重视,保持着原始风貌,
这里有一处高近二十米的断崖,光秃秃地全是石头,连颗树都没有,站在崖边,海风呼啸,摇摇欲坠,望崖下,乱石穿空,惊涛轰鸣,卷起千堆雪,当真险恶异常,与前岛的风平浪静,水澈如玉,细砂微风,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夜雍博文等人就是在此上岸,距离断崖大约数百米,那是相当幸运,若不是吹到这片沙滩上,而是吹到乱石海礁中间,那可就不知要断几根骨头了。
灰皮带着雍博文沿着海滩上的大小礁石跳跃向前,最终来到崖底,转过一块巨石,就见石头后面有一个半截没在海水中的山洞,洞口不大,仅容能两人并排通过,阵阵阴凉的海风不时从洞中吹出,撞在满是孔眼的礁石上,出异样尖锐的呼啸。
灰皮道:“这是那秘密仓库的真正出口,小的原是地上打洞,不想突然间打穿,落到仓库中,沿着路走出来,就是这里了。洞口那里还躺着一具白骨,看样子已经死很久了。天师请小心,里面有点低。”说完,当先跳下去,钻进洞里,浮在洞口的海水上搓了搓两只爪子,便搓出一个乓乒球大小的光团来,将身周照得一片通亮。
雍博文跟着跳下去,弯腰低头,趟着没到腿弯的冰冷海水,随着灰皮一路向里走,只觉脚下地势渐行渐上,水慢慢变浅,最终踏上了坚实的地面。那地面也都是石头,长满了青苔,又滑又腻,还能看到很多鸟粪,想是有海鸟在这里作巢,却被灰皮给吓走了。
向前走了一阵,越开阔,不多时果然看到一具白骨靠坐在洞壁上,手边还放着一支/。雍博文走到近前,看了看,见那白骨肋骨尽断,断口处多是圆滑的弹痕,也不知中了多少枪,勉强逃到这里,终于支持不住死掉。这白骨身上还挂着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衣服碎片,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腿旁,有火机、香烟、小刀、手机和一些纸钞,却同什么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雍博文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便没了兴致,又跟着灰皮往里走,转了两个弯,就见路到尽头,前方石壁上嵌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挂着铁锁,下方地面上却有个小洞,灰皮便指着那洞道:“我便是顺着这个洞钻出来的,因为怕有其他人进来看到,所以没有把锁弄开。”说完跳上去,呲起大牙,对着锁头吭哧一口,便将铁锁咬得粉碎,旋即落到地上,奋力推动,铁门就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嘎声中缓缓打开。
入眼的是个宽敞的天然洞穴,洞中央堆了一堆长箱木头箱子,足有二十几个,堆起一人多高。灰皮跳到那箱子上道:“天师,就是这些东西了,我打开了最面的一个,装的都好枪!不过下面的还没有看到!”
一听装的都是好枪,雍博文大喜,快步走进洞中,来到那堆木头箱子跟前,掀开最上面的箱盖,只见里面絮满了稻草,稻草中间是一条条油纸包裹的长枪,打开最上面那一个纸包,入眼的是一支大口径的狙击步枪。雍大天师其实是个军盲,不过以前对着迷的时候,曾经对狙击步枪感些兴趣,便找了相关资料看过,对其中一些至今犹有印象,眼前这支名唤巴雷特R,是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大口径狙击步枪,不过也就这么个印象而已,至于口径射程之类的东西,那是一概忘到脑后去了。尽管如此,他也知道这确实是好东西,不禁喜笑颜开,正想抬头夸奖灰皮两句,忽听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猛一回头,却见那铁门已经严严实实关上,灰皮正站在门前,手中举着一支乌黑的三角小旗,乌溜溜的小眼中闪着凶厉的光芒,一改先前的胆怯与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