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元庆已经大概推断出杨玄感在历史上造反的时间,他只记得杨玄感是去黎阳仓督粮时造反,而现在第一次高丽战争的粮食已经全部运到辽东,也就是说,杨玄感应该是在第二次攻打高丽期间造反,那就应该是明年下半年或者后年时,而后年,也就是大业九年的可能xìng最杨玄感的造反并不是被逼,而是他蓄谋以久,也就是说,除非杨广不发动第二次高丽战争,否则,杨玄感必定会造反,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杨玄感的造反推迟一年或者两年?
就在杨元庆沉思之时,一名宦官从龙舟上跑下来,杨元庆抬头望去,见这名宦官有点眼熟,好像是当初去辽东封赏他那名宦官,宦官跑上前笑道:“杨御史,圣上说你一路辛苦,让你先去休息片刻,等一会儿再召你觐见。”
杨元庆点点头,“好,我去哪里休息?”
“去朱鸟号,你的船舱已经安排好,是三间大舱,咱家带你过去。”
“多谢!公公,现在圣上很忙吗?”
杨元庆随口问一句,却不见回答,他诧异地看了宦官一眼,发现宦官的眼神有些异样,他这才反应过来,心中苦笑一声,以前他对这种事反应极快,现在越来越迟钝了,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明珠,悄悄塞给宦官,“多谢公公,我就自己过去。”
宦官眉开眼笑,这才对杨元庆低声道:“现在最好不要去见圣上,圣上在大发雷霆,谁见他谁倒霉!”
“为何?”
“唉!还不就是那个纨绔子弟宇文皛的事吗?奉命出使,却■名其妙-在东郡失踪了,东郡从太守到参军,全部被免官,卫南‘令还被杀了,今年以来,还没见老头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杨元庆听宦官把杨广称为老头子,不由哑然失笑,杨广才四十三岁,就成老翁了吗?
“我知道了,感谢公公的消息。
杨元庆拱拱手,转身向后面船队走去,刚走没多远,后面却有人叫他,“元庆!”
杨元庆回头,只见黑暗中有一名身材魁梧的骑马大将,听声音他便知道是谁了,他笑着迎了上去,“宇文兄,我们大概三年未见了吧!”
来人翻身下马,正是宇文成都,他上前拱拱手笑道:“我可是一直见到你,却没有机会和你打招呼,怎么样,跟我去喝一杯?”
杨元庆欣然答应,“那就打扰宇文兄了。”
宇文成都已升为左卫大将军,今天在外围值勤,他将杨元庆领到自己的临时帐篷内坐下,命人上了一些酒菜,笑道:“周围都是我的心腹,你尽管放心!”
杨元庆笑了笑,斟满两杯酒,他端起酒杯道:“这杯酒我敬你两人喝了几杯酒,宇文成都问道:“宇文皛的事情你知道吗?”
杨元庆点点头,“刚才宦官已经告诉我了,圣上正为此大发雷霆。”
他看了一眼宇文成都,“你觉得,圣上会认为是我下的手吗?”
“不!这件事和你无关,东郡官员已经查出瓦岗寨乱匪所为,驻扎黎阳的虎贲郎将张平已率军前去征讨,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因你而起。”
“这个我知道,圣上怀疑我替张须陀掩饰,所以派宇文皛再来查张须陀。”
杨元庆叹息一声,“我有一种伴君如虎的感受。”
宇文成都见他心情有点沉重,他能理解杨元庆的苦恼,便沉吟片刻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对你没有从前那般信任。”
“我想会不会和我祖父有关?”
宇文成都摇摇头,“和你祖父一点关系没有,你和杨家至今保持着距离,他没有理由忌惮你。”
“那是什么缘故,我真不懂了。”
杨元庆真的有点糊涂了,他一直以为是和自己祖父有关,但宇文成都是杨广心腹,他更了解杨广心思,而且他说得也对,自己虽是杨素之孙,只要自己和杨家保持距离,杨广确实没有理由忌惮他,那是为什么?
他疑huò地望着宇文成都,宇文成都犹豫良久,终于说出来了,“其实是和燕王有关。”
“燕王?”杨元庆一怔。
宇文成都凑上前,压低声音对杨元庆道:“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圣上已经决定立皇太孙。”
杨元庆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圣上想把我留给皇太孙?”
宇文成都点点头,“他虽然从来不说,但我很了解他,他在燕王面前不止一次提到你,我就猜到,他是想把你留给燕王。”
杨元庆已经听到很多种说法了,裴矩认为是鸟尽弓藏,关陇贵族已经用不着他出手,他失去了作用;皇甫诩则认为是和乐平公主去世有关,他失去了后台,因为杨和杨昭之事,萧皇后对他怀恨在心;他自己则认为和祖父有关;裴蕴则认为是虞世基、宇文述这些小人在后面害他;现在宇文成都又冒出一个皇太孙的说法。
各种说法都有,但此时此刻,杨元庆却想通一件事,不管是哪种说法,他的命运都是捏在杨广手中,他为什么要让杨广来掌握自己命运,他为什么要像木偶一样受杨广的摆布?杨广想调走他就调走他,让他去查账他就去查账,查了几个月,最后还不信任他,让一个纨绔子弟去查自己。
眼看大隋这艘大破船要沉没,难道自己还要留在船上,跟着它一起沉没吗?
他为什么就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他去当一个县令又何妨,萧铣不也是县令起家吗?窦建德、李密、刘武周、梁师都、杜伏威,这些天下枭雄哪一个起兵前有强大的根基?
他杨元庆何必又患得患失?
想到这里,杨元庆心xiōng豁然开朗,他一下子看透了眼前的重重mí雾,前方的道路顿时变得敞亮起来。
杨元庆举起酒杯笑道:“进为梁柱臣,退为富家翁,天下之大,哪里容不下我杨元庆,来!我再敬宇文兄一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