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深夜凌晨,丑正时分。
这只闻说话声,却不见其人,连续说了“纸风车,要不要”、“花裙子,要不要”两句话,声在北方,以乾造易数断之,声自北方来,纳音为坎,一语相问,破势为震;二语亦相问,禄财为坤;两语无人应,官鬼为离。纳音禄财生合,上坎下坤之数为十四,逢十为始,则数为四,破势官鬼刑克,上震下离之数为一,乾造之数为四一之数,得五数,其时为丑,乾造丑时之数为七,便有“七丑”之卦,辞曰:天数七七是戚戚,戚戚有言却无形;地时逢丑楼前影,影去楼空究无凭。
“无形无影无凭,天地无此人!”我浑身一个激灵,立忙高喊:“姣仪,赶紧过来,不要回头,不要答应!”
恰在此时,那苍老的声音又传来:“棉花糖,要不要?”
“要!”叶姣仪却仿似没有听见我的话,转身便一声答应。
我只觉眼前一黑,就见叶姣仪身子一个趔趄,便栽倒在地。
我两步冲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却见她两眼早已泛白,瞳孔张的老大,顷刻间,就见一层鲜血从她面部溢出,我一声惊呼,闭眼不忍再看……
却在一睁开眼来,发现自己犹自躺在房车沙发上,浑身一阵大汗,欧阳不知何时坐在我身边,见我睁开眼睛,把我额头上的汗水一擦拭,神色有些焦虑:“做恶梦了么?”
我坐起来,头,接过欧阳倒来的水一口喝掉。
“我看你在梦里像是在演卦呢,是吗?”欧阳见我回复了平静,转而一笑,“我见你一直在掰着手指,嘴里又似念念有词。这和你平常遇事演卦的动作很像啊!”
我轻轻摇头,一望车里闹钟时间,凌晨三多,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犹自惴惴难安,见欧阳目光轻柔,流波似水,灯下容颜尤为英丽,心下一荡,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热吻起来,正是**,久旱逢霖,只可惜巧儿便在不远处躺着,我二人一阵缠绵,虽春意难尽,也只得作罢,相拥而眠,直到再次听到车外人声时。已是上午八多,欧阳也已醒来。
巧儿早已起床外出了,丫头定是见我搂着欧阳睡得正香便不忍吵醒我俩罢。却听车外人声鼎沸,听其中一人的声音。似是钟队长在说话。
我立即穿衣出得车里,就见车外围着十来个人,杨天骢,叶安平。巧儿,叶姣仪,丹尼尔都站在人群中。钟队长、老唐及两个儿子,也在人群里,但众人之里,还有一个长者,大约六十来岁,钟队长不时跟他交谈着,却极是像在汇报。
见我一走出来,那老唐立即喊道:“诶,活神仙出来了,活神仙!”
这村上之人立即围了上来,钟队长和那长者也走了过来。
“方先生,昨夜我们怠慢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今儿高书记带着我来,让我给你们陪个不是!钟培德多有得罪各位,有眼不识高人,请各位原谅!”钟队长当即向我一个深鞠躬,身旁几个他的手下,也向我鞠着躬。
我稍一环视,便也明白过来,立即将钟队长挽起来道:“你们巡逻守夜,保卫一方平安,那是你们应该做的,再说我们也没受气吃亏,钟队长,你们如此客气,我倒也受不起啊!”
“方先生大人有大量!”钟队长当即向我介绍这位长者,“这位是我们青龙泉村支部书记、村主任——高书记。昨夜,老唐向高书记说了你有活神仙一般的手段,高书记连夜就把我叫去,今天一大早,又和我赶过来,你正在睡觉,也没有吵醒你……”
就见高书记一脸忧色,也向我一拜:“鄙人高世英,这个村的村支书,闻言方先生活神仙下凡,特来拜见方先生。”说罢又要向我一拜。
“高书记你们是长辈,我一个后生小子,不是什么活神仙,不敢受你这一拜啊!”我赶紧将他扶起,见他面色惨淡,心知他家里定然有些不虞,突然想起来昨夜钟队长审问我时,一个小伙子跑进来向他报告说“高家的娃也出事了”,这书记也姓高,莫非……
“方先生,你有本事有手段,只求方先生大发慈悲之心,为我们村瞧瞧到底是什么‘妖孽’作怪……”高书记眼眶一阵发红,“警察管不了、医生救不了、道人先生降不了,我们自己没折了!”
定然是昨夜我向老唐说本村有“孽障”为祸,他急着邀功,去找到了高书记向他说了我的原话罢。只是,我相信,如果这村上哪怕还有一丝福音一线生机,估计都不会找上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六十来岁的村支书还要向我低声下气。只能说明,他们想过了所有办法,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这关头,闻听有什么“活神仙”驾到,自然要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试试运气,过来拜见我——即便我也不能施法救人,但能从我这里打听到任何孽果缘因,估计他们也会颇感欣慰。
我见众人站着,也不是个样子,但招呼他们到车里来谈,又坐不下,钟队长倒是快人快语:“方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咱们到村委会,到高书记办公室再细说,你看如何?”
我当即头应和,便和欧阳等人稍作交代,又让三位司机将车子开到村委那边。当即带上杨天骢,和这一众村人迤逦走向村委大楼。
毕竟江浙富庶之地,村里乡镇企业众多,再加之这青龙泉村也是一个旅游景,当地人的生活水平不错。从这小小一个村的村委大楼的气派度就能看出来,一排三层高的大楼,占地好几亩,装修十分惹眼,只是这么大的楼,一个村子能有多少人在这里办公?
高书记的办公室足有一百来个平方,竟是套间装里层,这又何止是办公室。简直就是一个小宫殿!
果然便应了我的推断,昨天夜里,正是高书记7岁多的小孙子丢了“魂”,下午时就口吐白沫,眼睛放的斗大,不多时,便晕死了过去。家人赶紧送到县人民医院去,一个大病房,里面还同时躺着这村子另外四个7、8岁的孩子,挂着盐水。其家人尽数浑浑噩噩,悲痛莫名。
“只求方先生慈悲为本,为我们村子降妖除魔,救回咱五家人的孩子,你要什么价钱,有什么要求,咱村上一定满足你!”高书记言辞带着一副哭腔,看他这般豪华奢侈的办公室,他这村官当得定然是油水丰足。又见他一众手下对他头哈腰的神色,便知他也是一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土皇帝。但此刻,他能对我如此诚服,有求于我。我自也不必管他是个好官还是贪官。人命关天,当前救人才是大事。
“我昨夜说过,让你们带着我去见见那四家人,这个怎么安排?”我一望高书记及钟队长。“小孩子‘丢魂’躺在床上,我就不用看了。但是四家人的家主,我却必须要看看问问的。”
“已经通知了他四家人的家主。包括高书记的儿子。”钟队长一看时间,“估计再过会就要到了,他们都在医院里陪着孩子,正往回赶。”
高书记有两女一子,儿子是老三,恰好给高书记添了一个孙子,这老爷子那简直是宠到天上去了。自村上发生这一系列孩子“丢魂”怪事,高书记愁大了脑袋,因为消息传了出去,影响远近来的游客,果不其然,村上的旅游收入这两个星期大幅下降,再闹下去,只怕还会影响到企业来投资,这一来,那就是要掉政绩丢乌纱的事了,他也六十的人了,为这事张罗忙碌了半个月,生怕此事再行扩大,通知所有有孩子的家庭,下午5、6便不要出外,又安排了联防队与村民自愿者,夜夜巡逻值班,注意异常情况,可即便如此,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没算计好、防好自己家——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孙子,顷刻间便如死灰般地躺在床上,医院说就靠输这种生理盐水和蛋白质,按小孩子的身体抵抗力,最多只能维持二十来天,要尽快准备后事。高书记怎么也想不通的是,这种罕见怪兆、弥天横祸,怎么会降临到自己的村子里,更想不通的是,又怎会降临在自己小孙子的头上!
话说间,就见老唐走了进来,向高书记说道:“他们都来了。”
高书记立即喊道:“快叫他们都进来,快些!”
不多时,就见几人偏偏倒到走了进来,四男一女,皆是那一脸哭丧样,面色发青。
“罗四娃、邓大发,何二姐,邱仕学!”高书记当即喊着其中四人的名字,又一望几人中一位眼眶发黑的汉子,“三娃子,你们都听好了,现在这里坐着一位高人,活神仙的本事,他问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说不准,咱们的孩子还有的救!”
当即,钟书记让人搬来椅子,让五人坐下,又叫人给众人看茶。
我和杨天骢一对望,各自一头,就听高书记说道:“方先生,他们都在这里了。”
我喝了一口茶,环视着围坐在身边的五人,看他几人的样子,乃是悲从中来,气血攻心,人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鼻涕哈喇子一大把。
“各位要保重身体,孩子命重要,大人的命也重要!”只听杨天骢说道,“事在人为,天无绝人之路啊。”
“孩子命没了,我们大人活着也没意思了……”那何二姐“哇”一声便哭了出来,书记办公室顿时乱作一团,最后在高书记的一声高喝下,何二姐才勉强止住哭,“现在有大先生在这里,你闹什么?!孩子还没死呢!”
我当即头,这关头无论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也都无法抚平他几人的悲痛,毕竟,孩子是他们自己的,“各位,把你们孩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就是他们出生的具体时间,年,月,日,几钟。”
我让杨天骢在手机上记着,便听他几人一一述来。
知道了五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子平四柱一推,我瞬时一个激灵,正应验了我的猜测,五个孩子,尽是四柱三阴、四阴之命,五行缺三属!这便是“阴命”,乃是命相中命骨最为轻贱、命数最薄的命——世人之命相,生辰八字天定之时,不可逆改,八字四柱之数,天干地支之轮,四柱皆有阴阳,谓之“阴年阳月阴日阳时”,或“阳年阴月阳日阴时”,世间苍生,大多数都是这种命格,即命中二阴二阳,阴阳相抵,命数中和。但万物皆有极端,命相更是如此,命里四柱三阳,稳健之命,富贵悠长,公侯卿相;命里四柱四阳,得天之佑,或圣贤,或帝王,或真人。但命里四柱三阴者,阴轻之命,命骨不稳,生平不顺;命里四柱四阴者,极阴之命,命数塌陷,一生轻贱。阴命者,五行亦有异,《命术》云:世人皆有五行缺属,不缺者,乃真人,大全之才,开山立派,一主天下。常人五行缺一属,小人五行缺二属,阴人五行缺三属,亡者五行缺四属,鬼孽五行具无……我们绝大多数人,五行缺一属,比如,某人命里缺“火”,便取小名“火娃”,或名字里带“火”旁字。人若四柱犯三阴、甚至四阴,便是五行缺三属,都是命数极轻、命格不稳的征兆。
推倒这里,我便又问道:“你们中有人说过,说孩子在出事前一天晚上,独自一人在夜里说话、或者应和某人?”
“我听见我儿子那天晚上在外面大喊了一声‘要’!”那罗四娃立即答道,“我当时只以为是他姥姥问他什么话、孩子在回答他姥姥。后来一问,他姥姥那天在我妹妹家,不在这里……”
邓大发也答道说听见孩子在夜里说什么,但没听清楚。
就听高书记的儿子高国宝哽咽道:“我儿子前夜都没出过门,是我该死!来了个老同学,喝酒到晚上,没菜了,我让儿子上楼去取咸鱼,我当时喝的二醉啊,心想反正在自己家里,没什么事,可是咸鱼我们是晾在楼上的露天台子上,儿子爬上了楼,不多时,她妈就听到儿子在楼上喊‘要’、‘要好多’,他妈以为是问要多少鱼,就说‘要两条’……然后,昨晚就不行了!”说罢,一个大男子掩面而泣。
听到这里,我稍一掐指,加之已经看过了他五人的面相,平缓说道:“孩子有的救,但你们这是‘偿命劫’,孩子救回来,也要折寿二十年。”
众人一阵惊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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