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春祭
王画立即将他扶起来。(UU小说手打小说)
虽然现在他对皇帝不感冒,更没有将李重茂这个皇帝当作一个回事,可要是让人看到,未免生起一些风波。尽管他也不在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李重茂不起来,他说道:“大总管,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行,”王画立即否决道。
当初就是没有这么多事发生,李重俊没有心怀不满,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韦氏,现在到了这地步,他更不想多事了。根本不会答应扶佐李重茂的。
李重茂却说道:“我只求大总管答应给我一条活路。”
王画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嘴上开始长胡子了,只是毛茸茸的一小层,脸形也十分稚幼。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少年人。
如果自己不相助,他一定会“英年早逝”。
不过以他这个年龄,肯定想不出这一条的,出这个主意的肯定是另有他人。毕竟这个少年生性懦弱,也是一个老好人,宫中有人看不下去,指点了他。
但王画沉吟不语。
不是救走李裹儿与李重俊,这都是在李旦父子忍受范围之内。但救走李重茂不行,他已经登上了帝位好几个月,而且也不象李重俊,有一个争议的宫变。因此身上更有大义。
如果王画伸手去救,会有很多很多的麻烦。
可是他看着这个少年凄楚的眼神,忽然想起城南韦家哪些吃奶的婴儿。虽然说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可他终是一个少年。这激起了他心中一层怨气,于是出了一个主意。
第一要他想办法外放,外放不成,也要离开皇宫。在皇宫中肯定是不行的。第二想办法“假死”,那怕用什么古怪的药物,或者制作什么意外的事件,或者用长相相似的人冒名顶替,只要让他假死成功,王画会掩护他离开京城,前往大洋洲。
这也是这个皇帝前来相求王画的目标。
李重茂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王画又让人喊来大凤与三凤夫妻。
看到了王画,张九龄与严挺之有些讪讪。
王画之所以后来改变主意,一是李重俊的不配合,吐蕃人下了一着让他十分别扭的棋,李裹儿母子看守森严,无法救出来。还有,就是这两个人的态度,自己的亲妹夫亲姐夫,这两个人当初迎娶大凤与三凤之前,情况都不是太好,王画不是要求他们感恩回报。两国交战,各为其主嘛,就象那个斩杀韦氏的士兵,让他立即击杀,正是鄙视这种卖主求荣的货色。只是他们宁肯被韦氏杀害,都不愿意与自己走到一起,可见在天下清流中,他们对自己是什么想法?
这让他意识到条件还没有成熟。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制度,他没有想好一条完美的制度。一旦成功,自己确实只能做曹操或者司马昭,无他法所想。最后取代唐朝,成为新的皇帝。在他手上,也许能保证唐朝继续强大,可他儿子,他孙子?如果出一个不好的人,地盘越大,崩溃起来越快。
可这三两百年绝对不能崩溃。现在是扩张的最佳时机,人口其础有了,科技知识更是遥遥领先,只要有两三百年的扩张,百姓疯狂的繁衍,会占到世界人口的百分之八十,能生存的土地的三分之二,或者五分之四。那么欧洲人也好,阿拉伯人也好,他们将会变成少数民族,那么也许过一千年两千年,都不再会遭到那一个百年之辱。
所以最后选择了退。这才是他答应李雪君的真正原因。
王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将他们迎了进来,一道吃了晚饭。
吃过晚饭,三凤将他拉到一边问道:“二哥,为什么不让挺之写诗文?”
写诗文?王画反问道:“一共选了不到三百人,连相王与太平公主都没有入列,宋王写了一篇字,三世子画了一幅画。上官婉儿那么大的才气,我只选她写了一首诗。严挺之才学可以,但诗文书画,还不足以列于顶尖行列。我怎么能选他?”
这一次罗列,上到李隆基,各个达官贵人,世家弟子,下到隐士,贩夫走卒,王画唯才是举,那怕韦氏诸党也量才选了进去。也有人入选了两项或者三项,比如张九龄就选了两项。王画自己只有三项,文一项他丢弃了,怕分心。但王画绝对没有拿这个鼎器来当作人情,用它来拍马屁,或者让亲戚朋友一个扬名的机会。
所以后来一个有名的之,才只是一个少年的李适之选了诗,严挺之却一项没有选进去。
王画又说道:“三凤,去吧,只要严挺之将官做好,那才是真正的名垂千古,扬名天下。这些都是小道,不足挂齿。”
第二天王画就离开了长安。
这一次王画离开很热闹,许多大臣都知道王画重新“投靠”了李氏宗室,这一次平定诸韦更是立下了大功。连李隆基兄弟几人,都走了出来相送。因此,来送行的人很多。
王画只是拱了拱手,脸上神情肃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知道他心是喜是忧。
正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太平公主到来,她来到王画面前,将王画的袍襟整了整,说了声:“二郎,一路顺风。”
从动作到语言,暧昧之极。
王画被她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转念就明白她的心意,现在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开始明争暗斗,自己这支力量又成了一个重要的砝码。但马上回去就是要迎娶李持盈了,因此太平公主所以在众人面前现身,做出这个暧昧的举动。
这个女人,王画摇了摇头,他在太平公主耳朵边低声说道:“为什么这么多天才来见我?是不是很忙。”
这一句话是实话,这些天太平公主为了构筑实力,奔东召西,比李旦要忙上十倍。可居然一次没有会见王画,未必有些势利。王画又继续说道:“如果你大事如愿得逞,会不会想起以前我对你的某些举动,羞愤地将我击杀?”
王画说完了,看着一愣神的太平公主,得意地大笑,然后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他是先离开的,后面还有很多人,仅带来的工匠就多达三千人,后面还有两千名工匠,还没有到长安。
但随行的还人三个尊贵的人物,第一个就是王贤妃,她与她姐姐王德妃皆是李旦的妃子,还同样出身于太原王家。王德妃为李旦生下四子李业不久后死去,交给了王贤妃抚养。只可惜李旦最看重的是豆卢王妃,否则李旦早就赢得了太原王家的支持了。但反过来也说明了太原王家的家教,在唐朝一代,太原王家出过几位皇后,妃子不计其数。因此上到皇室,下到各大世家,都愿意迎娶太原王家的女儿。
本来是豆卢妃准备亲自前来的,可现在她等于是有实无名的国母,怕招人非议,没有到灵州,用了王贤妃代替。另外两个人则是李持盈的两个堂哥,二子李撝,四子李范。原来李隆基与李成器也要去灵州,同样害怕非议,最后搁置。
这是作为李持盈的娘家人,替李持盈主婚的。
虽然婚礼简化,可依然有无数繁琐的礼节,最主要王画还没有下聘礼,但就在王画返回的过程中,灵州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一行速度很慢,因此王画丢下他们,先行离开。
可在经过乾陵时,王画折了一下道,来到乾陵,带着护卫来到武则天的无字碑前。
他默立了良久,最后才说道:“太后,不知道你在天有没有灵,也许你都不知道,一生英明如此,没有想到因为你安排的平衡,导致了这么多事情发生?”
说着用手在无字碑前抚摸了一下又说道:“连我都被你害苦了。或者你对我有恩情,我也救了你数名后代,算不算回报了呢?”
说完了,他又想起武则天一生的经历,自己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
微风吹来,吹来春天薰人的气息,吹来无数野花的香味,王画不由地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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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来到灵州,前面还没有停下来,后面兀论样郭就找上了门。
这小子还在纳闷,他也隐约感到事情不妙,可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就听到玄武门政变的事发生。
他懊悔不止,上了这个姓王的小子当了。
但他还是不明白,不就是两万百姓的差距吗?如果一场战役下来,因为一次失误,都不止牺牲两万士兵。为什么为了两万百姓,王画居然做出了丢弃了李重俊,选择了李旦父子的决定?
可他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有可能王画会居心叵测,也许唐王朝对王画依然不放心,所以再次找王画试试看他的口风。王画也能用居心叵测形容,他对李氏王朝根本就不存在一丝忠心。朝廷对王画不放心也是肯定的,兀论样郭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就象吐蕃一样,不知道论钦陵对吐蕃的贡献与作用?但为了皇权集中,最后还是杀死论钦陵。
自古以来,就没有那一个皇帝允许臣子游离于皇权之外,吐蕃脱不了这个俗,突厥也是,唐朝更是。但他再次算错了,王画壮士断腕,一次性将所有问题全部裂割出来,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
拜见王画,王画也让他进来。
兀论样郭说道:“恭喜王总管为唐朝立下了不朽的功名。”
说着他看着王画的脸色,王画只是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表情。
兀论样郭再次说道:“就不知道朝廷这一次封赏了王大总管什么官职?”
这一句话带着明显的挑唆意味,看到没有,参与政变的人不是封相为王,就是加官进爵,可你立下的功劳最大,但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
王画有些嫌烦,他拿出李旦写给他的信,递给了兀论样郭。
兀论样郭一看信呆了,上面其他的东西,他不关注,其中有两条,第一条明年交还西北二十三州,协助朝廷劝说血营诸将留给朝廷效力,让他看了后,起了一身冷汗。
王画既然答应了这两条,唐王朝与王画也不存在矛盾分岐,没有了缝隙,吐蕃从什么地方下手。
他吃吃地问道:“王大总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傻了不成?”
王画云谈风轻地说:“西北二十三州,是百战之地,争来争去,也不过一百来万百姓。但使者阁下,你忘记了我远处还有一片地方,今年会轻易地突破七百万人,到了明年,将有可能突破八百万人。不知道你们吐蕃能有多少人口?或者你们吐蕃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一句话问得兀论样郭哑口无言。
王画继续说道:“不过还有将近一年时间啊,不知道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能不能将白兰部也收下来,将军营驻扎在紫山?”
兀论样郭听了,汗都流下来,急切地道:“大总管,切切不可。”
“为什么不可?我说过一句话,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一百年前,白兰部甚至紫山南边各部以及唐朝西南的许多地区还不是你们吐蕃人的吧?无主之地,有德者居之。我现在不想谈了,大不了就是一个公主,比起开疆拓土,轻重之间的选择,我还是能分得清的。退吧。”
兀论样郭将桌子抱着,不肯退下,说道:“不行,大总管,前些天你答应谈判的,我们现在只存着分岐,但你不能不谈。你也是一个有脸面的人,怎么言而无信呢?”
“哦,那你们吐蕃讲过信用么?信用对你们吐蕃人来说,不值钱,对我来说也不值钱。你们吐蕃人有力量,就能狠揍我们唐朝人,但我有力量,也会象你们吐蕃人学习,狠揍你们吐蕃人。去吧,留你一条生路,回去对你们那个老太后说,准备开战吧。”
“不,我答应你条件了,”兀论样郭说道。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为时已晚,想要和谈,十万百姓与公主,我释放战俘,在我担任灵州大总管时间里,不会向你吐蕃开战。这是唯一的条件。”
“王画,你太过份了。”兀论样郭大声叫道。这个条件吐蕃是不可能答应的。
“过份吗?你也要该清醒了,在前些年,你们吐蕃是一头狼,凶残地吃我们大唐的百姓时,就应当想到这一天。现在我们血营化身为虎,吃下你们吐蕃这匹已经老化的狼时,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
“王画,你莫忘记了我们吐蕃还能抽调几十万大军,你们血营也未必是一头猛虎。”
“没有关系啊,我们血营是不是一头猛虎,你们吐蕃人是不是一头老掉的狼,几十天后,不就能看出来了?”
兀论样郭气疯了。王画一年后一走了之,将血营将士打光了也没有关系,如果吐蕃人再消耗二十万三十万将士,吐蕃人不用从外部进攻,内部就自动瓦解了。他语气再次软了下来,说道:“我不能作主,要写信回去禀报。”
“没有关系,我们血营大军正好这段时间,从临州到宕州,将军队从容调到积石山,准备开战。因此,我只能给你一个月时间,不然到时候就不能怪我了。”
兀论样郭气疯掉了,从灵州到吐蕃路程有多远,就是骑最快的马,一个月也无法一个来回。不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长安发生的事禀报了逻些城。如果没有意外,在一个月内,吐蕃会有新的指示送到灵州。
这时候王画又拿出一份东西,说道:“哦,忘记了,这份协议让我得到了,不知道将它张贴出去,我们大唐那个朝廷会有何感想?”
他将韦氏与吐蕃人签订的那个卖国求荣的条约拿了出来。
兀论样郭看了后,再次冷汗滴了下来。
如果这张协议张贴出去,将会逼着唐朝政府为了脸面,同时配合血营向吐蕃出兵,到时候吐蕃局势更加恶化。
他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容我派人立即回去禀报,然后给大总管答复。”
“希望你们吐蕃人这一次能放聪明一点,”王画冷笑道。
但兀论样郭回去后不久,就听到郭元振被调回长安担任太仆卿平章事,张玄表为新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他一颗心稍稍定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朱仝紧张地询问王画。
王画笑了一下,将其中的原委说了出来。
朝廷下这道任命前,不但是任命了郭元振,同时还任命了张说为平章事。张说有功于李旦父子,这道任命不足为奇。
郭元振任命也合乎情理,他为了自保,留在西北,也快接近王画独立为王的地步。为了朝廷权利集中,必须将他召回来。李隆基怕王画误会,毕竟有可能会让王画产生朝廷下达这份命令,会对王画产生两面夹攻的趋势。因此,提前向王画做了解释。
王画没有说什么,只问了一句,新的大都护是谁?
李隆基答道是张玄表。
王画就没有意见了。这个人军事才能比郭元振低,但比郭元振还要激进,至少不是投降派与苟和派。
他还特地写了一封信给郭元振,劝他回到朝廷,不然自己将西北交出来,他连一个善终都不会得到。局势不同了。因此张玄表到西北交接十分顺利。
兀论样郭与吐蕃王朝的大臣还以为事情是一个转机,可没有想到张玄表到了大非川后,看到兵强马壮,立即下令,向白兰部进攻。打了吐蕃人一个措手不及,损失了数百士兵,与上千白兰部的族民。
吐蕃人听到这个情报,欲哭无泪,原来以为郭元振是王画最大的帮凶,却没有想到新来的一位主,却是一个更不讲理的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