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冷冷看着江逐流却不说话。
张保在一旁看着生气大声喝道:“我家县丞大人问话难道你没有听到?”
狄青冷笑道:“既然是县丞大人为何便服问案?”
江逐流苦笑我这一换衣服还换出事情来了。
张保这边气道:“你这凶犯兀敢嘴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
江逐流伸手制止狄青这边笑着反问道:“狄壮士按我大宋律例可曾限定朝廷命官必须公服问案吗?”
狄青一愣支吾道:“这……”
江逐流心中笑道这个问题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军卒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回去后一定要读读大宋律例不然老被犯人这般责难面子上太挂不住了。
“狄青本官这次过来不是想和你讨论大宋律的问题而是想询问你的案子所以你大可不必思虑本官为何便服问案。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本官确确实实是阳县的县丞。假如你依旧不相信那么我可以着人回去替本官把官服拿来然后再问你的案子。”江逐流态度十分诚恳地说道。
张保也在一旁说道:“狄青你是不是牢房没有住够啊?三个多月没人来问你的案子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县丞大人你不配合问案反而质疑县丞大人。莫非你是想拖延时间?这样看来那住持心观禅师很可能是你所杀!”
“你这狗县尉一定收了别人银子!”狄青冷笑道“否则为何诬陷于我!”
“大胆!”
这囚犯太嚣张了张保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间也忘记了县丞江逐流就在一旁坐着他冲上去就要动手教训狄青。
那狄青睥睨看着张保并不害怕。
“张县尉。你且慢生气。”
江逐流上前一把拉住张保。张保也惊觉自己地失态趁机罢手。
这时常冈终于回来了他挎了一个提篮里面放着一只水罐五六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还有两大海碗堆得冒尖的炖菜。上面的肥肉片子油光闪亮煞是诱人连一旁狱卒们都眼睛直地望着那大白肥肉片子不住地吞咽口水心说常牢头今日怎么了?对这个杀人凶犯简直比平日里对亲爹还好。
江逐流却一皱眉头常冈弄的东西太多了。身为现代人他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长期饥饿猛然暴饮暴食身体会接受不了有些人甚至会因此送命。
“常冈我只要你弄一些稍好的饭菜。你弄这么多肉食过来做甚?”江逐流假装不悦地说道:“再去拿一个小碗给他拨半小碗热菜。一个馒头就行。其余的菜和馒头待会儿你们自己享用吧。”
常冈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由得一阵肉疼。看来误会了。县丞大人和狄青不是亲戚早知道这样给他弄几个糠饼子一碗白水也就够了。心中这样想他还是着人拿了一只小碗拨了小半碗菜然后用身子遮住江逐流的目光把小碗里面地肥肉片子又挑回到大海碗中。这才把半小碗菜、一只馒头和那只水罐摆放在狄青面前。
“呵呵狄青。你可有胆子吃下面前的饭菜?”江逐流笑问。
狄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的饭菜没有答话却忽然伸出手抱起那只水罐仰面朝天痛饮起来。只几口的工夫那一罐子水竟然被狄青喝得干干净净。
江逐流暗自吃惊这狄青看着象文弱书生一般竟然能不动声色的将那一大罐子水一口气喝干也太惊人了。
狄青抹去嘴角的水渍这才回答江逐流地话道:“有何不敢?”
他一把端起小碗拿起馒头大口地吞咽起来。
江逐流笑道:“你不怕本官在饭菜里下毒?”
狄青却没有回答却在那里连吞带咽转眼功夫半碗菜和一个大馒头已经被他吞下肚子。
狄青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笑道:“即使被毒死做个饱死鬼也比做个饿死鬼强。”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况且县丞大人若是想要用饭菜毒死我直接让我吃不就行了又何必做作前面那些工夫?”
语气中狄青已经承认了江逐流就是阳县的县丞。
江逐流点头这狄青心思还挺细致。
“呵呵狄壮士你现在可以回答本官的问题吗?”
狄青道:“县丞大人那兴国寺住持心观禅师非狄某所杀!这一点狄某已经多次向县尉申诉。”
江逐流正色道:“张县尉只有捕人的权力却没有审案的权力所以他纵然接到你的申诉也无可奈何。”
“狄壮士既然没有你没有杀人那兴国寺心观禅师是被何人所杀?”江逐流继续问道。
狄青冷冷一笑道:“县丞大人心观禅师被何人所杀就是你的问题了。狄某只是一个夜宿兴国寺的过客非是阳县的审案的主官如何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常冈在一旁大喝道:“大胆犯卒!竟敢对我家大人如此无理看来不动大刑谅你是不招!”
江逐流在一旁不悦地哼了一声“常冈!”
“卑职在!”常冈连忙躬身答道。
“本官问话地时候你少插言!”
常冈面色青紫!得!上次拍到马腿上这次干脆拍到马蹄子上!下场更惨。看来年轻的县丞大人脾气古怪还是少说话为妙啊。常冈乖乖地缩到一边去了。
“呵呵狄壮士你说地不错这句话是本官问错了。”江逐流点头笑道“狄青那么本官再来问你你居宿的僧舍床下现心观禅师地赤金佛像又如何解释?”
狄青摇头回答:“狄某不知。也许那赤金佛像在狄某投宿之前已经隐藏在床下又或许是狄某被那些僧人拉出僧舍后有人趁机把赤金佛像放入床下嫁祸于狄某。”
江逐流微微颔又问道:“那你夜宿兴国寺那天晚上可否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比如听到打斗声叫喊声之类的声音又或者看到哪个僧人举止异常?”
狄青摇头道:“当日晚上狄某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而且狄某在投宿的时候只见过三四个僧人并没有现他们之中有什么异常的举止。”
江逐流站起来背手踱了两步停下来望着狄青道:“你撒谎!”
狄青抗声道:“县丞大人狄某句句实言!你
枉狄某!”
江逐流忍不住仰天长笑然后忽然收声冷冷地逼视着狄青:“那住持就居住的僧舍距离你夜宿的僧舍不足十步这么近的距离住持被杀害的声音你竟然没有听到?本官偏是不信。”
狄青茫然挠头他面红耳赤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半天他才吭哧地说道:“狄某当晚就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信不信都由县丞大了!”
江逐流点头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狄青既然在军中服役你可会武艺?”
狄青道:“狄某粗通武功。”
“粗通武功?”江逐流一笑道:“你的武功粗通到何种地步可以跟本官说得明白一些吗?寻常人你能打的过几个?”
狄青摇头道:“狄某自从进了军营之中再没有和寻常人交过手。但是就狄某的军营来说寻常军营壮汉狄某一个人对付十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江逐流眉毛上挑。
县尉张保摇头不信。
常冈和一干狱卒忍不住嬉笑出来。这狄青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就他那样瘦瘦弱弱的身子骨外表长得跟大姑娘似的一个人能对付十几军营壮汉?再说平日里几个顽劣的狱卒兄弟整治他也没有见他反抗。
江逐流道:“既然狄壮士武艺这么高。那么兴国寺僧众扭送你地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们打倒逃走?”
狄青昂头说道:“狄某又没有杀人为何要逃走?”
江逐流道:“难道你就不怕被定为杀人凶犯送上法场吗?”
狄青沉默了一下才道:“狄某相信朗朗乾坤自由公理!”
江逐流暗道这狄青还是理想主义者呢!
“狄壮士你能否给本官表演一下你的武艺?”江逐流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有何难!”
狄青用二指捏着地上的厚瓷碗。微微一用力那硬过磐石的粗瓷碗竟然被他硬生生掰下一块来。他拿着那碎瓷片用手一攥那瓷片竟然碎成粉末。
一旁的狱卒脸色白尤其是几个欺负过狄青的人更是瑟瑟抖。天呐。他们竟然招惹了这样一个魔王。幸亏这魔王心情还算高兴若是不高兴自己的小命岂不是没了?他既然能下狠手杀了心观禅师还会在乎多杀几人吗?
张保也脸色大变他抢上前一步把江逐流护在自已身后。
“张县尉无妨你且让开。”江逐流淡淡一笑道:“狄壮士若想杀人又岂会等到现在?”
张保应了一声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却没有完全闪开。
江逐流也不揭破他对狄青说道:“狄壮士。关于兴国寺杀人一案本官已经在你这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本官还要下去继续勘察。询问兴国寺僧人。等一切调查清楚了本官自会公断。”
顿了一顿江逐流声音趋厉:“若是你被人冤枉本官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若是你真的是杀害心观禅师地凶手那么天理昭昭本官也不会让你逃脱法网。”
狄青双目和江逐流对视了片刻躬身道:“狄某相信县丞大人一定还狄某一个清白!”
江逐流一挥手。道:“来人暂且将疑凶狄青押会南牢。”
那边几个狱卒唯唯诺诺。没有一个人肯上去动手。张保不悦地哼了一声常冈壮着胆子上前拿着脚镣枷锁对狄青说道:“狄壮士你暂且委屈一下小的公命在身不得不如此。”
说着战战兢兢地为狄青锁上了枷锁脚镣。
狄青平静地伸出手分开脚任常冈施为。等枷锁脚镣锁定完毕狄青又转身对江逐流施了一躬:“无论最终狄某能否洗得冤屈狄某都不会忘记县丞大人这一饭之恩。”
说罢在几个狱卒的押送下狄青昂而去。
江逐流一挥手示意其余人等离开刑室单单把张保留下。
“张县尉现在你怎么看这个案子?”江逐流问道。
张保犹豫不定地说道:“县丞大人不知怎的属下心中忽然有种感觉也许狄青并不是杀死兴国寺住持心观禅师凶手。”
江逐流道:“为什么呢?”
张保道:“那真的凶手一定会做贼心虚见县丞大人过来审案还不连呼冤枉吗?偏那狄青竟然出言质问大人是否真的是阳县丞其理直气壮让人匝舌。”
江逐流点头“还有呢?”
张保又道:“县丞大人在询问狄青地时候属下一直在观察狄青的神色属下现他神色自然一点也不似作伪。”
“县尉大人观察的很细致啊还有那些继续为本官讲来。”江逐流继续道。
张保道:“还有就是狄青武功惊人若是他杀了兴国寺住持为何不连夜逃走?又或者不在僧众扭送他的时候趁机逃脱?以他的功夫兴国寺的僧众如何能阻拦得住他?”
“还有吗?”江逐流再次问道。
张保努力想了一想摇头道:“县丞大人属下愚钝只想到了这些。”
江逐流笑道:“张县尉难道你忘记了住持被害的僧舍吗?”
张保茫然道:“住持遇害的僧舍怎么了?哦对了县丞大人你当时询问狄青的时候我就想说你说的住持居住地僧舍不对。他被害的僧舍距离狄青寄宿地僧舍有几百步远即使在僻静的夜里狄青也不可能听到心观禅师僧舍地打斗声。”
江逐流一笑道:“关于兴国寺僧舍分布你在卷宗中描述的非常详细本官怎么会记错呢?本官知道心观禅师遇害的僧舍位置距离狄青居宿的僧舍非常远但是狄青当日晚上投宿他并不知道心观禅师居住的僧舍位置。”
张保挠挠头还是不明白江逐流的意思。
江逐流笑道:“若心观禅师真的是狄青所杀他一定知道心观禅师的僧舍距离他地僧舍很远。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就会反驳说两个僧舍距离不是不到十步而是有几百步之遥他如何能听到那里地打斗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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