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犹豫难决。在场的党项将领都是他心腹嫡系,几大势力争雄的班底,假如听从张元的话让他们离去,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似是知道李元昊的难处,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党项将领率先起身告辞:“殿下,我想起来了,营盘中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先过去看看。”
其他党项将领立刻心领神会,他们都跟着站了起来。
“殿下,我的军刀缺口了,要送去铁匠营修缮一下。”
“殿下,我的军刀也缺口了,也要送铁匠营修缮一下!”
奶奶个熊!先开口的党项将领对后开口的党项将领怒目而视,你就不会找一个别的借口吗?非要找个跟老子一模一样的借口?
见手下如此知机,李元昊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吧,知道你们心急。小王也不留你们喝酒了。”
众将领离开后,李元昊拉过一张羊毛蒲团示意张元坐下:“军师大人,请坐!”
“谢王子殿下赐座!”张元谢恩之后盘腿坐下。
李元昊微笑道:“军师大人不必客气,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军师大人的锦囊妙计可以说出来了吧?”
张元点头,忽然间道:“王子殿下,你可曾知道,我军这次攻打甘州城败在谁人的手里?”
李元昊咬牙道:“如何不知?就是那大宋宣德郎江舟。”
张元又道:“王子殿下知道,我曾在甘州城下见过江舟一面。说来也巧。我有一个门徒也叫江舟,他不但和大宋宣德郎江舟同名同姓,更为奇怪的是,我这个徒儿还和大宋宣德郎江舟长得一模一样!”
“还有此等事情?”李元昊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眼中一抹杀机闪现:“二人同名同姓,又相貌相同,莫非军师大人地徒儿和大宋宣德郎有着什么关系?”
张元忙道:“王子殿下,我已经盘问过我那徒儿,他和那甘州城内的江舟毫无关系!”
李元昊眉头依旧紧锁:“会不会是撒谎欺骗军师大人?”
张元连连摆手:“不可能!王子殿下。我那徒儿当初跳河自尽,是我把他救上来的。当时我就曾盘问过他,对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他是数代单传。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再说我这个徒儿跟随我已经数年,我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他如果撒谎骗我,我一定会看出来的。”
李元昊这才放心。问道:“那依军师大人之见,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元说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有之,天下相貌相同的人亦有之,唯独这既同名同姓又相貌相同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也非常稀罕。可见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李元昊也感慨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军师大人。你忽然间提到大宋宣德郎江舟。可是你这个锦囊妙计和他有关吗?”
“知我者殿下也!”张元抚髯大笑。“张元这点心思王子殿下一猜就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元昊得意地一笑。道:“军师大人还不快快讲来!”
张元道:“张元刚才到战俘营挨个审问了那些回鹘战俘,据他们所言,目前甘州城内所有城防布置俱都是由江舟一手布置,城内军队往来调动全都经由江舟,由此可见,江舟实乃甘州城守城之关键也。此外,还有更关键地一点,就是此次对我党项将士杀伤巨大的投石车就是由江舟设计督造的。”
李元昊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此说来,此人的确是我党项人地心腹大患。若无此人,以回鹘蛮子的能力,如何能制造出如此威力巨大的投石车?我军又如何遭此惨败?”
张元道:“正是如此!王子殿下,张元以为,能否攻下甘州城的关键就在于能否除掉江舟此人!”
李元昊道:“军师大人既然如此说,想来胸中必然有定计了!”
张元点头说道:“王子殿下,张元心中是有两个计策,其中以上策为佳。”
李元昊道:“何为上策,军师大人快快讲来!”
张元道:“这次我们以三万回鹘战俘作为肉盾展开攻城,虽然遭到了惨败,三万回鹘战俘全部被回鹘人救回甘州城内,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对我们党项大军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哦?军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八万大军挟持三万肉盾攻城,不但被人家打得大败,连三万肉盾也全部被回鹘人救走,张元军师竟然说这是一件好事。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舒服啊?李元昊虽然明知道张元不会是在讽刺他,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丝恚怒。
“王子殿下息怒!”张元笑道:“张元方才在战俘营中已经打听到甘州城内虽然还有一些存粮,但是数量有限,最多能支撑甘州城内四万多军民四个月地用量。现在甘州城内一下子涌进了三万多回鹘战俘,这些人也需要粮食来供养,如此一来,甘州城内的存粮能一下子从四个月变成最多能两个多月。王子殿下可以设想一下,甘州城内的回鹘人见到这般情况如何能不着急呢?”
“是啊,确实如此呢!军师大人真乃高见!这么说来,这三万多回鹘战俘被甘州人救回去也是一件好事了!”李元昊微笑起来。
“对!”张元继续说道:“更为绝妙的是,我们掳掠过来这三万名回鹘人都是老弱妇孺,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所以甘州城内凭空多出了三万多张吃饭地嘴,战斗力却一点都没有增加。”
“有道理,军师大人。继续说下去!”李元昊叫道。
张元道:“面对存粮不多的窘境,甘州城内地回鹘人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个是主动出城与我军决战,打败我党项军队。可是我党项大军虽然折损严重,但是兵员还有四万余人,在兵力对比上比之甘州城内地回鹘军队还略占上风。回鹘军队若是离开了甘州城之险要与我军决战,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更何况我们地援军已经出发,几日内就会赶到。到时候我军地力量就会更为强大。所以回鹘军队守城尚可,想要击败我们是绝无可能!以大宋宣德郎江舟之聪颖,不会不看到这一点吧?”
李元昊觉得张元所说很有道理。只是他有个担心,万一回鹘人把甘州城内威力无比的投石车运出城外对党项大营进行进攻,党项大营该如何应付呢?
张元笑道:“王子殿下不必有此担心。那投石车体积巨大,移动不便。要想运出城门必须拆卸开来,等运出城外之后再行组装。我们只要严密注视甘州城内地动静,一见他们运送投石车出城门,就派轻装骑兵掩杀过去。然后用火箭焚毁投石车,不给回鹘人在城外组装投石车的机会。”
李元昊这才心安,轻装骑兵来去如风,行动快捷。再他们的牵制下,回鹘人的确无法把投石车运送到城外。
“
人,既然此路不通。回鹘人地第二条路呢?”李元
“甘州城内回鹘人的第二条路就是率部突围。”张元说道:“但是在我党项大军层层包围之下。回鹘军若想突围成功。必须放弃城内的数万老弱妇孺。这样一来,回鹘人不但要放弃他们从我们手中救回去的三万多回鹘战俘。连城内地一万多回鹘百姓也要搭上去。王子殿下可以试想一下,甘州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会如此之做吗?而且甘州城还是宝国夜落隔的老巢,他如果突围了,不单是放弃了几万回鹘子民,更是连他王国最后的根基也放弃了。以张元之见,非到万不得已,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是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李元昊哈哈大笑起来:“军师大人,你替回鹘人分析了两条道路,却又说这两条路一条也行不通。那么军师大人你认为,回鹘人该怎么办?”
张元微笑道:“他们什么也不能办。只能在那里犹豫彷徨,据城困守。”
李元昊道:“假如这些回鹘人真的要选择据城困守,还真是不好办呢。他们有那么厉害地守城器械,我们短时间内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难道真的要等到两个月回鹘人存粮绝了之后吗?现在大宋宣德郎江舟虽然被困在甘州城内,但是他的十几名手下一个也没有找到。假如让他们逃回宋国境内把真实情况禀告给宋国朝廷,又或者他们逃遁到辽国境内,把龙脉之地和辽国使臣被杀之真相告诉辽国皇帝,宋辽国两国的大军很可能就会兵发兴州,我们可没有两个月地时间来消耗。”
张元道:“江舟在甘州城内一定不知道他手下随从的真实情况,不知道辽国和宋国会否出兵,所以心中必然也很焦急。回鹘人更是不敢真等到两个月后粮草断绝的那一天,所以他们更是焦急。而他们地焦急心态正好给了我们除掉江舟,赚取甘州城地机会。”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这里,军师大人快快讲来!”李元昊急切道。
张元一笑,道:“刚才为王子殿下分析地是前因后果,现在就为王子殿下说出我的计策。甘州城内粮草吃紧,回鹘可汗王一定坐卧不安。我们可以利用宝国夜落隔这种心态派人送去一封书信,说我们党项经此挫折,见识了甘州回鹘军民地英勇彪悍,知道甘州城非党项短时间所能吞下的,如果两军长期在此对峙下去,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这样就给一些觊觎党项与甘州土地的旁观者的机会。这不是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故此我党项大帅李元昊决定和甘州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议和,现在请可汗王宝国夜落隔派使臣前来我党项军营进行谈判,商定甘州回鹘对我兴州党项的赔偿条件,并请大宋天使江舟宣德郎作为谈判之见证人。一旦条件谈妥,缔结合约。并收到约定的赔偿之后,我党项大军当撤离甘州境内,绝不再犯回鹘边境。”
李元昊大怒道:“军师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凉州我们已经攻下,回鹘人就剩下一座甘州孤城,我们岂能半途而废!”
张元笑道:“王子殿下,休要激动。兵法云,兵不厌诈。我们写这封书信当然是欺骗回鹘人地,目的就是让回鹘人把江舟派过来当谈判之见证人。然后我们制造混乱。把江舟杀掉,然后造成江舟趁乱逃跑的假象。”
“原来如此啊!”李元昊恍然大悟,道:“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办?”
张元道:“接下来就由我的徒儿江舟冒充那个大宋宣德郎江舟。然后我们再让数万党项士兵化妆成为大宋的军队,由江舟率领来解甘州之外。首先在城外我党项大军和‘大宋军队’发生一场血战。我党项大军大败。然后江舟率领‘大宋军队’堂而皇之地来到甘州城下,要求甘州回鹘守将开门。甘州人已经见识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大宋军队’大战党项大军,此时看到率领‘大宋军队’的竟然是帮助他们镇守甘州城的大宋宣德郎江舟,心中还会有什么怀疑吗?他们一定会马上打开甘州城门。迎接大宋军队进城,如此一来,甘州城唾手可得!”
“哈哈!军师大人,这计策真是高明!”李元昊大笑。“我如果是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一定也会中了军师大人的这条毒计!”
张元却没有表现出想象中地得意:“王子殿下,这条计策乃是张元所说的上策。如果江舟真的到我们军营来参加谈判。那么我们这条计策就能取得成功。怕只怕江舟过于狡猾。不肯上这个当。”
甘州城内。由于骤然间多了三万多百姓,粮食顿时吃紧。江逐流自然晓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是党项人虽然新败,主力尚存,若是出城迎战,胜负尚在未可之间。所以和师父张震商议之后,江逐流把辽国副使萧洪留下的银铃交给张震,让张震突围到辽国去说动辽国皇帝发兵征讨党项,这样李元昊地大兵必退,甘州之围可解。
当天夜里,江逐流调集一万多骑兵在火光掩映中出了东城门,,做出一副要偷袭党项大营的模样。党项大营的斥候看到动静,立刻飞马回报李元昊,李元昊刚和张元商议过诱骗江逐流的毒计,正准备明日派人去甘州城投送书信,此时忽然听说甘州城有军队过来偷袭大营,不由得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回鹘军队竟然如此胆大。
李元昊披上盔甲,拿起兵器来到大营门口往外张望,只见外面影影绰绰也不知道有多少军队,忙鸣起号角,调集各部地兵力来支援大营。
从城头上观望,只见党项连营中亮起火把,各个营盘里都有大批军队驶往李元昊的帅营。江逐流见时机已到,遂和陪师父张震来到西城门,眼见师父以白发苍苍之躯还要去搬去救兵,江逐流就有点不忍。
“师父,此去千万要小心!”江逐流紧紧握住张震的手:“若是无法突围,速速返回城内!”
张震大笑:“徒儿,师父虽然抵挡不过数万党项大军,但是若是要想突围,这数万党项大军在师父眼里也只是摆设而已。况且党项人新败,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加上一万将士在东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西边防守必然空虚,此时正是师父突围地好机会!”
一条长长的绳索从城墙上垂了下来,张震沿着绳索攀沿而下,到了城下,对江逐流做了个手势,遂向西奔去。望着师父如弹丸般跳跃的背影消失茫茫夜色之中,江逐流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虽然见识过师父地神通,但是面对着凶残地党项大军,师父真地能顺利突围吗?
一万名回鹘骑兵在党项大营前来回驰骋,
就是闭门不出,只是往外放射弓箭。半个时辰之后,于退去了。
李元昊和张元这才送了一口气。这时候。忽然间有士兵来报,有人闯过西边的军营向胭脂山而去。
张元大叫一声上当了!这人一定是出去搬去救兵地。没有想到甘州城内竟然还有如此凶悍之人,单人就能闯过党项大营。不过幸好他是选择的是胭脂山的方向。翻越胭脂山经由吐蕃诸部抵达宋境,再奔至宋朝国都汴京,即使有一路有快马接力昼夜不停,也需要十多天,更何况突围者是一个人,不可能不眠不休,所以到达宋都汴京可能是二十多天。汴京即使做出反应征调军队。也需要一段时间,因此他们还有充裕的时间来拿下甘州城。怕就怕江逐流的那些毫无音信的部下,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差不多应该抵达辽国或者宋国境内。那么距离辽国或者宋国做出反应的时间就很紧迫了。
第二天,张元立即写好求和书信,李元昊派了一个使臣送到甘州城。
宝国夜落隔虽然知道大宋仙长张震突围去搬去救兵,却不知道这救兵什么时候能到。甘州城内的存粮能否支撑到救兵来到的那一刻。正在忧心忡忡之间,忽然间接到党项大帅李元昊地求和书信,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派人把江逐流师徒请过来商量。
对于李元昊的求和书信。江逐流是不怎么相信的。李元昊的军师张元一看就是精明狡诈之徒,如何能算不出甘州城多了三万多百姓之后粮草不济地局面?这时候忽然间传来求和的书信委实可疑。尤其让江逐流感到不爽的是,李元昊书信中点名让他去主持党项人和回鹘人的谈判。江逐流不过是个大宋一个六品官员。说起来虽然是上国天使。但是以六品官员地身份去主持回鹘可汗国与西平王之间的谈判是不是太卑微了一点。而且江逐流已经见识过党项人的卑鄙无耻和言而无信。即使李元昊真的是想请人过去谈和地,但是地点毕竟是在党项大营。万一条件谈不拢,党项人翻脸,江逐流岂不是就任党项人宰割了吗?江逐流深信,党项人还没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觉悟。作为现代人,江逐流也没有做好为甘州回鹘人民与党项人民之间的和平事业而显出生命地准备。
“可汗王陛下,江舟以为谈判可以,只是谈判地点要定在甘州城内,让党项派使臣即可。”江逐流躬身说道。
宝国夜落隔犹豫道:“天使大人,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李元昊要求在党项大营谈判,我们改为在甘州城内,会不会触怒党项人啊?”
江逐流义正词严地说道:“可汗王陛下,若是党项人真心求和,又岂会在意谈判地点在什么地方?若是他们不来甘州城,说明其中必然有诈!”
宝国夜落隔一想也有道理,遂写了一封书信,派了一个使者送到党项大营。
李元昊坐在帅帐中打开了宝国夜落隔地书信,一读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拍着帅案叫道:“江舟欺我太甚!”
回鹘使者双手垂立,不敢言语。
李元昊怒道:“回鹘使者,我来问你,这封书信可是大宋使臣江舟地主意?”
回鹘使者回答道:“王子殿下,我家可汗王只吩咐我来送这封信,并无交代这封书信是由谁人来书写!”
李元昊冷笑道:“小王看书信中的语气,必然是江舟所写无疑!这个江舟,实在是太欺我!你回去转告你家可汗王,说和谈之议作废,本王不诛江舟,誓不为人!”
回鹘使者唯唯诺诺,回去向可汗王宝国夜落隔复命。
回鹘使者走后,张元从帐篷后面绕了出来,李元昊大笑,问张元道:“军师大人,本王演地如何?可否令军师满意?”
张元亦大笑道:“可!王子殿下还真有表演的天分,那雷霆之怒的气势,连张元见了也胆战心惊呢!”
李元昊又是一阵大笑。
张元道:“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听了使者的回报,必然会怪江舟坏了和谈的好事,同时也会知道王子殿下对江舟恨之入骨!”
李元昊道:“军师大人,你怎么知道这书信一定是江舟写的?”
张元笑道:“王子殿下,是不是江舟写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子殿下一定要那样说辞,才会让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认为你是恼恨江舟。不过张元分析,很有可能是江舟这样建议的,江舟想不到我们党项大营竟然会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江舟的存在,自然也想不到我们李代桃僵的计策,但是大宋的文官贪生怕死的不在少数,江舟想是怕到了我们大营之后无法脱身,故此向回鹘可汗王提此建议。否则,以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来说。在党项大营和在甘州城内谈判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来党项大营也不需要他亲自过来。”
李元昊点头道:“嘿嘿,小王明白了!”
李元昊又道:“军师大人,既然如此,你看我们的第二条计策什么时候进行?”
张元说道:“已经开始进行了。王子殿下喝退回鹘使者地时候。就是我们第二条计策开始进行的时候。我们这第二条计策虽然没有第一条计策那么绝妙,但是如果能施行开来,甘州城还是会变成我们的。”
李元昊道:“军师大人,你分析我们这条计策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真地会把江舟送给我们吗?”
张元点头道:“只要我们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让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相信我们对江舟恨之入骨。又提出有足够诱惑力的条件,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必然会把江舟交给我们!只不过比起第一条的上策来说,第二条计策最多算是中策。”
那么张元所说地第二条中策又是什么呢?也是赚取江逐流,不过赚取江逐流的办法已经不是通过谈判来诱捕江逐流。而是提出足够诱惑的条件来诱使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把江逐流交给他们。
江逐流交到他们手里之后,自然不能再采用第一条计策那样让江舟冒充江逐流率领伪装城大宋军队的党项军队赚开甘州地城门。因为江逐流必定会对恩将仇报,把他交给党项人的宝国夜落隔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在设法逃脱党项人的军营之后率领大宋军队过来解甘州之围呢?
但是这并不是说赚取江逐流就没有用途了。首先。江逐流是甘州城地指挥官。他一旦不在,甘州城防虽然不至于立刻陷入瘫痪。但是以回鹘人地指挥能力,调度之间肯定会有问题;其次,江逐流懂得新式投石车地设计制造。这新式投石车威力巨大,以甘州城内那么有限的资源制造出来地投石车就可以将巨石发射与五百步之外,那么城外高大的树木取之不尽,如果逼迫江逐流制造更加巨大的投石车,不是正好反过来用于攻打甘州城吗?而且甘州城内的可以用来做石
块有限,而城外则漫山遍野都是大小石块,在两项消项大军必然占优。张元再利用军队的来回调度让城内的回鹘守军疲于奔命,那么甘州城不是依旧能攻下吗?张元似乎已经看到,甘州城坚固的城墙在巨大的石块的轰击下土崩瓦解。
而且江逐流的用途还不只限于攻下甘州城。张元一定会设法从江逐流口中撬出所有有用的信息,并让徒弟江舟模仿江逐流的一举一动。一旦辽国真的兴兵攻打党项,张元就让江舟冒充江逐流在阵前向辽国人自承是他命人杀了辽国使团耶律良、萧洪等人。从而让辽国的兵锋指向宋国。如此一来,兴州之围可以解除。
中策虽然比不上上策,李元昊还是非常满意。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不会如张元所预料的那样把江逐流交给他们。
“军师大人,甘州城内城防设施军队布置全靠江舟一手指挥,假如我们索要江舟,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真的会同意吗?他不怕江舟去了,城内没有人能指挥吗?”
张元胸有成竹地摇头笑道:“王子殿下不必有此担心。首先,我们开出的条件诱惑力足够大,又实实在在的,不由得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不动心。其次,在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眼里,江舟现在的价值绝对没有当初大。他会认为,江舟之所以能打垮我们党项人的进攻,依靠的不过是威力巨大的投石车。现在无论江舟在不在,那些威力巨大地投石车还在。即使我们在得到江舟之后不依约退兵,他们自信有了那些投石车,照样可以打退我们的进攻,守住甘州城。”
“好,既然军师说道这么肯定,一切单凭军师指挥!”李元昊笑道。
甘州城内,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听了使者的回禀不由得心中大为后悔,他为什么要听从江逐流的建议,把谈判地点改在甘州城呢?即使如江逐流说的那样。党项人可能有诈,也应该试上一试啊,反正去党项大营谈判的不是他本人,即使有诈又能怎样?说不定党项人是真的想和谈呢!现在触怒了党项大帅李元昊。人家把和谈的提议作废了,这下可彻底断了和谈的希望。
又听了使者说李元昊说这封书信一定是按照大宋使者江逐流地意思写的,李元昊因此对江逐流恨之入骨,宝国夜落隔心中又有些庆幸。既然李元昊觉得是江逐流拒绝了他的提议。羞辱了他,那么这和谈的事情或许还会又转机。最起码李元昊还没有表示出对宝国夜落隔本人地愤恨。
江逐流听了使者转述回来的话立刻暗叫侥幸,看来党项人李元昊十成十的是想诈他过去啊。幸亏他没有附和宝国夜落隔的提议。江逐流打定主意,以后即使李元昊再提什么到党项大营和谈。只要让他过去,他就坚决拒绝,即使宝国夜落隔也不能勉强与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甘州城内地存粮日渐减少。江逐流也不知道师父张震此时到了什么地方。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江逐流不得不做长远打算。他又向宝国夜落隔提出建议,把平民的粮食定额在前面已经减少的基础上再次减半。士兵的粮食定额也再减少三分之一。
宝国夜落隔和众文臣武将商议了一下。遂采纳了江逐流地建议,下了圣谕颁布施行。城内的百姓和士兵本来就处于吃不饱的状态,此时宝国夜落隔地圣谕一下,又要减少粮食定额,城内顿时人心惶惶。有些百姓和士兵听说这个减少粮食供应地方案是江逐流提出来地,不由得对江逐流怨恨在心。此时,他们完全忘记了是江逐流替他们设计出了威力巨大的投石车,是江逐流帮他们守住了城池,杀伤了数万党项士兵,是江逐流把他们三万多充当肉盾地族人救了回来。
对某一部分人来说,往往易于遗忘他人的恩德,而善于记住他人的小怨。
又过了几天,李元昊忽然又派使者过来进城去拜见可汗王宝国夜落隔。此时距离上次李元昊派使者过来要求和谈已经有十五天了。
宝国夜落隔大喜,立即接见了党项使者,问党项使者是不是奉李元昊王子的命令前来议和的。
党项使者摇头说道:“我家王子殿下派小人过来不是向可汗王陛下议和的,而是来给可汗王陛下送礼的!”
说着把李元昊的书信双手捧了上来。
“送礼?你家王子会有什么礼物送给我?”宝国夜落隔一愣道。
党项使者说道:“可汗王看了书信就知道了。”
宝国夜落隔命人取过书信打开一看,原来李元昊还真是打算过来送礼的。李元昊在信中说道,知道甘州城内骤然间增加三万多百姓,粮食吃紧,甘州城内上至可汗王宝国夜落隔陛下,下至平民百姓必然都过着食不果腹,忍饥挨饿的生活。我西平王征西大军虽然与可汗王宝国夜落隔陛下处于敌对状态,但是也不忍看到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小王李元昊体上天有德,念甘州之苦,特意决定赠送三百车粮食给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陛下,以解甘州城的燃眉之急。但是,这三百车粮食却不是平白无故地赠送给宝国夜落隔。宝国夜落隔要想得到这三百车粮食,必须用一个人来交换。这个人就是大宋宣德郎江舟。
李元昊在信中历数江逐流数大罪状。首先江逐流在兴州城杀害辽国使臣上下一百余人,嫁祸于西平王府,造成辽国与西平王府之间的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其次,江逐流以率领数十人的队伍夜闯李元昊的帅营,把李元昊的帅营闹个人仰马翻,让身为党项征西大帅的李元昊颜面扫地。第三,江逐流到了甘州城之后,帮助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制造出威力巨大的投石车,让党项大军折损了三万余人。自从西平王李德明开衙立府一来,党项人还从来没有损失过这么多的兵力,这实在是奇耻大辱!第四,李元昊一心求和,写了书信给回鹘可汗王宝国夜落隔,不想江逐流又从中作梗,让宝国夜落隔拒绝了李元昊之提议。这更是对李元昊本人的侮辱!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元昊发誓要捉拿到江逐流,要用江逐流的人头来祭奠死去的三万多党项男儿,要用江逐流的鲜血洗去党项军旗上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