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事郎阳乃弹丸之地任你闹得天翻地覆都无黄门官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汴京却乃天子脚下之京畿重地若是再有这么大动静到时候惊动了太后、皇上恐怕就不容易这样收场了。”
说罢不待江逐流再说什么黄门官一甩衣袖喝令扈从启程返京。
江逐流无奈只好率领家人跟黄门官来到水运码头。
水运码头之上一艘大型客船早已经受命待。
江逐流让冬儿和崔筝先扶着江母上船他在码头上和郭松、张保二人话别。
有码头上的民众认出了江逐流他们立刻把江逐流围了起来哀求江逐流不要舍阳而去更有人飞快跑向县衙门方向报信。
黄门官见此情形连声催促江逐流上船。若是让阳县衙门外数万人得知赶了过来还不知道要起什么变化。
江逐流双眼含泪躬身对郭松和张保说道:“郭大哥、张大哥阳之事就拜托两位大哥了务要照顾好阳众百姓不使江舟挂怀!”
郭松和张保泣泪答道:“县尉大人只管去的只要属下还有三分气在定不会让阳百姓受苦。”
码头上数百姓本来就不忍江逐流离去见此情形哪里又肯放江逐流走他们跪在地上死死拉着江逐流的衣袍下摆口中哭喊道:“青天大人勿要弃我阳百姓!”
江逐流强硬起心肠不看地上几位百姓只管拔足就走可是如何又能走得动?他挣了几挣都没有挣开却又不忍心责怪地上的百姓一时就僵持在那里。
郭松一看不好连忙对张保吩咐了几句。张保快步上前对众百姓喝道:“尔等欲陷县丞大人于不忠乎?”
地上的百姓有所意动正欲松手间忽然听闻远处原来阵阵哭喊:“青天大人勿要离去!青天大人勿要离去!”
几个百姓立刻改变了主意手中将江逐流的长袍拽得愈紧了口中还抗声说道:“忠孝大义小民自是懂得我等如此也只是稍微迟滞一下青天大人之行程以欲阳数万百姓到码头送别青天大人。”
张保一时犹豫起来。
郭松板起病恹恹的面孔冲张保大喝一声:“张县尉还不动手?”
张保这才下了狠心抽出腰间钢刀口中说道:“得罪了!”
一刀下去江逐流的长袍自腰间被割断江逐流趁机脱身不敢再耽搁足奔上客船。
这时数万百姓的哭喊声愈来愈近了。
客船之上船夫早已经升起了风帆。在强劲西北风的吹拂之下风帆膨胀如鼓高高的桅杆也出吱呀呀的声响整个船身向东南方向倾斜。
见江逐流跳上客船船夫甚至不敢去解缆绳。他们收起跳板拿起斧头一斧将粗大的缆绳砍断。
客船去掉了缆绳的束缚顿时船身一震在疾张的巨帆带动下向汴渠中央航道缓缓滑去。
耳中只听到百姓的哭喊声和脚步声举目望去人流如潮水一般涌上了码头。
“青天大人!不要舍弃我们阳百姓!”
数万百姓望着矗立在船头的江逐流黑压压地一片跪倒在地。
北风猎猎江逐流凌乱的长和断了一截的衣袍在风中飞舞模样狼狈而又滑稽可是此时谁又会去注意这些?
“阳众位父老天气寒冷请回去吧勿要冻坏了身子。”江逐流鼻子酸酸的口中却强自大声喝道:“江舟圣命在身身不由己望众父老体谅则个!他日若有机缘江舟必再度到阳为官!”
说完江逐流躬身冲码头上阳众百姓下拜他的腰深深的弯下额头触着船头的甲板久久不愿起来。
一时间天地无声连凄厉的北风和百姓的哭声放佛都凝固起来。
此时客船已经到了中流借助西北风的风力和汴渠东流之水客船度逐渐快了起来未几便疾若奔马。
众百姓抬着泪眼望去只见客船渐行渐远而拜倒在船头甲板之上的江逐流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百姓们呆了片刻忽然间都放声痛哭事实就如这东流的汴渠之水一般不可挽回阳县已经永远失去最关爱它的父母官了。
郭松和张保俱是双目含泪望着汴渠中的孤帆远影口中喃喃自语道县丞大人无论将来是谁主政阳只要郭松和张保
就会尽力保护阳不让阳众百姓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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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早上耽误了些时间即使客船借助风势顺流直下疾若奔马来到开封已经是天黑时分。
江逐流领着家人随黄门官于西水门外汴渠码头上岸。黄门官看看天色对江逐流说道:“江承事郎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到驿馆安歇。明日一早自有人过来带你到审官院去。”
审官院和流内的考课院同属于吏部只不过考课院负责磨勘州县幕职官员审官院负责磨勘京朝官员。黄门官让江逐流到审官院去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组织关系交接江逐流在承事郎一职上的仕途考核就归审官院管理了。
黄门官差一扈从手持公牒带领江逐流一家来到西角楼大街的会贤驿馆驿馆见了公牒就把江逐流一家安排在一个偏院里。
时近年节诺大的驿馆冷冷清清的除了三五个当值差役外就只有江逐流一家四口。江母本是山村老妇当日到洛阳就觉得那是是天下第一等繁华之地等此时来到汴京才知道洛阳所谓的繁华和开封根本不值得一提她一想到儿子就要在汴京担任官职不由得喜笑颜开对驿馆的冷清混不在意。
冬儿自不必说崔筝一路上也察觉了江逐流的心事重重但是难得江母高兴她们总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兴头于是就陪江母张罗着借用驿馆的灶房起火做饭。
江逐流心情不佳任由她们忙活。等饭菜烧成之后草草用罢便回房休息。江母却兴致未减让冬儿和崔筝陪着她去逛汴京***如昼的繁华夜市去了。
三人离开后江逐流盘坐在床上思考着这两日生的事情。朝堂究竟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忽然间从阳县丞调任山陵使承事郎?这究竟是谁的主意?难道是丁谓?那么帝党和后党又如何能同意呢?
江逐流脑袋中千头万绪设想了种种可能偏又没有一个证据来佐证他的推测。正苦恼之间忽然间听到有人轻叩房门:“承事郎大人在吗?”
秘阁校理范仲淹!
江逐流一下子听出门外人的声音。他跳下床来拉开房门门外一中年儒生负手而立青衣灰不正是范仲淹?
“范大哥你怎么来了?”江逐流高兴地叫道。
“呵难道说承事郎大人高升了范某人就不能过来么?”
范仲淹语言之中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这让江逐流一下子感到陌生起来。这还是在客船之上对他一口一个贤弟的范仲淹范大哥吗?
江逐流收起诧异整理了袍袖抱拳躬身道:“校理大人大家光临下官未曾远迎万望校理大人恕罪!”
既然范仲淹不与他论交情江逐流只有以官场礼数相见。
范仲淹淡淡还了一礼背身进了房间。
江逐流跟在后面一肚子纳闷。范校理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脸不愉?看情形仿佛是对他兴师问罪来了可是江逐流自忖他没有任何得罪范仲淹的地方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小皇帝的事情啊?
范仲淹来到八仙桌旁径直在左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一指右边的座位口中说道:“承事郎大人请坐!”一副反客为主之相。
江逐流依言来到右的座位上垂手坐下口中说道:“不知校理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范仲淹冷冷一笑道:“还是不来恭祝承事郎大人高升吗?承事郎既然攀上丁谓宰相的高枝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范某提前来走一下路子巴望承事郎大人高升之后提携一下范某啊!”
江逐流心中一震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敢情在范仲淹看来他是主动要到丁谓手下担任承事郎一职啊。既然范仲淹这样想那么帝党中一定还有其他人也做如是想。
江逐流苦笑几声抱拳说道:“校理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江舟对如何升任承事郎一职还是云里雾里弄不清楚本欲找校理大人指点迷津没有想到校理大人倒先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范仲淹面色这才一缓口中诧异道:“如此说来就任山陵使承事郎一职与逐流贤弟无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