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等人早在一旁准备好了此时听到江逐流的命令立即过来把非争按到在地。非争想挣扎奈何脖子后面架了两把钢刀所以只能任由张保将他反剪双手捆个结结实实。
“县丞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非争大声嚷嚷道:“你放着杀害心观禅师的凶手不抓反而来残害我这个无辜的出家人你你会遭到报应的。”
江逐流冷笑着看非争表演却不说话。
非争又冲田方安、毕常和黄章高声叫道:“三位大人贫僧冤枉贫僧冤枉啊!你们一定要还贫僧一个公道啊!”
黄章跨前两步沉声说道:“江县丞你这是作甚?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太荒唐了今天你不须给本使一个交代。”
江逐流笑着说道:“黄大人稍安勿躁下官马上就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保管令大人满意。”
田方安和毕常心中暗笑饶你黄章奸滑似鬼碰到江逐流恐怕也要只能吃亏了。他们二人虽然到现在仍弄不懂江逐流是怎么判断出非争和尚是杀害心观禅师的凶手但是他们知道江逐流一定是有十分的把握。因为江逐流刚才表现的那一套太神奇了。那些蚂蚁证人竟然象听了什么指挥一般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非争和尚面前地匕上面。
张保等人捆好非争和尚之后。又把他拖到椅子上再用几道绳子绕过他的身子把他和椅子捆在一起。
江逐流一挥手狄青身后的两个衙役立刻收起架在狄青脖子上钢刀。
江逐流向狄青拱手道:“狄壮士你受苦了。你且站立在一旁看本官还你一个公道。”
狄青眼中充满了疑惑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江逐流如何就凭一群蚂蚁就判断出他不是杀害心观禅师的凶手。又判断出非争和尚是杀害心观禅师的凶手。
江逐流弯下身子捡起非争和尚面前的匕来到非争和尚面前指着匕手柄上的蚂蚁说道:“非争和尚你可认得这匕之上乃是何物?”
非争和尚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怒声道:“这小东西是蚂蚁。贫僧当然认得。”
江逐流呵呵一笑道:“非争和尚你万万不会想到你杀害心观禅师的手段那么隐秘最后却败在这蚂蚁这小东西上面吧?本县告诉你正是这小小地蚂蚁告诉本官你就是杀害心观禅师的凶手!”
点将台下数万百姓鸦雀无声他们已经知道方才生的变故他们此刻和田方安、毕常一样心中充满了好奇。这县丞大人究竟是凭什么从蚂蚁身上断定非争和尚是兴国寺命案的杀人凶手呢?
“县丞大人你胡言乱语。死后会下阿鼻地狱受拔舌之苦!”非争和尚怒言道。
江逐流摇头叹道:“非争和尚。胡言乱语的是你。所以下阿鼻地狱受拔舌之苦的是你非争和尚而非我江某人。”
见非争和尚还要说话江逐流伸手阻拦道:“非争和尚本县今日不把你杀害心观禅师地经过说出来谅你也不会心服。我现在就把这个过程说出来你且听听。看本县说的对与不对!”
非争和尚闭口不言。
江逐流背着手道:“五个月前的某一天夜里狂风大作。正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天气。恰逢军卒狄青错过宿头到兴国寺来借宿。狄青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来兴国寺借宿正好给非争和尚你一个嫁祸于人的机会。”
非争和尚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江逐流没有理会非争和尚继续说道:“当夜非争和尚手持着一把手柄上缠着防滑黑布的匕潜入心观禅师的禅室把心观禅师杀害。顺便又拿起了心观禅师的赤金佛像准备嫁祸于狄青。”
“非争和尚离开心观禅师的禅室经过二道内门时忽然间想到如果拿着满是血迹的匕到嫁祸狄青反而惹人怀疑所以你非争和尚就到二道内门附近地放生池把匕上的血迹洗去。可是你经过二道内门地时候却不小心把匕遗落在二道内门附近。这个等你回到禅房之后才觉。可是你却不敢再去寻找匕因为天色太黑你实在想不起匕究竟是丢在何处另外你也怕寻找匕的时候被人觉。”
“第二人其他僧人现心观禅师被害你就趁机起哄说是留宿在兴国寺地狄青是凶手。当大家去抓狄青扭送见官的时候你又趁乱把怀里的赤金佛像放狄青留宿的床下然后装作刚现的样子跟其他僧人一起返回狄青的房间从床下找出这尊赤金佛像。从而为狄青杀害心观禅师找到一个作案理由。”
说道这里江逐流停下微笑着看着非争和尚开口问道:“非争和尚本县以上说的可曾正确?”
非争和尚冷笑道:“县丞大人你自说自话一派胡言没有证据你爱怎么说都行!”
“呵呵”江逐流淡淡一笑道“非争和尚本官这就为你讲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江逐流拿着那把手柄上爬满蚂蚁的匕说道:“非争和尚本县前面已经说过这小小地蚂蚁就是证据正是这小小的蚂蚁告诉本县你是杀害心观禅师地凶手。”
非争和尚讥笑地看着江逐流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江逐流放下匕来到非争和尚面前轻声问道:“非争和尚你可有消渴之症?”
非争和尚身躯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江逐流口中却道:“贫僧是有消渴之症兴国寺众位师兄弟都知道这有何稀奇。”
江逐流摇头道:“唉非争和尚你的罪行就败露在这消渴之症上。”
非争和尚双眼圆睁紧盯着江逐流。
黄章、田方安、毕常也都盯着江逐流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点将台下面数万百姓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也知道案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江逐流道:“本县向杏林名医樊轩请教过。凡是消渴之症的人不但尿液甜连身上的汗液也甜……”
江逐流这话半真半假。古
的消渴症就是现在所说的糖尿病江逐流的父亲就是病亡故的自然对糖尿病的了解甚多。他知道糖尿病人不但是尿液含糖分多身上的汗液也含有同样多的糖分。这中间的道理他不用向樊轩请教也能知道他之所以请教樊轩只不过是一个唬人的幌子而已。论起消渴症来杏林名医樊轩之话的分量自然是比他这个县丞大人重得多。
“非争和尚心观禅师遇害之日正是夏末气温正高。加之凶手杀人时心中紧张手掌中就分泌了大量的汗液。而那行凶的匕上面又有黑布缠绕手柄以防滑于是汗液就浸透了黑布。”
“而那把匕被现时匕的手柄上爬满了蚂蚁。关于这一点仵作冯六、县尉张保已经兴国寺的两名现匕的僧人都可以证明。”
“匕的手柄上爬满了蚂蚁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手柄的黑布上浸润的汗液中一定含有大量糖分。”
非争和尚终于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江逐流微笑着看着非争和尚继续说道:“本县经过调查又询问过为兴国寺僧人看过病的郎中所有人都证明兴国寺内只有你非争和尚患有消渴之症。”
“所以本县就把你拘来和狄青一同关在这帐篷之内又给你们两人一人一把手柄上缠绕有黑布地匕。架上四个火盆。让帐篷内的温度和盛夏相若让你们二人大量分泌汗液。然后你们二人的汗液就把匕的手柄浸润透。”
非争和尚身子逐渐瘫软。
黄章面色也越难看。田方安和毕常两个却饶有兴趣地盯着江逐流心中俱都暗自道小阳县丞果然是个人才如果能拉拢到我方阵营里来岂不是我方又添一员虎将?
“本县同时令县尉张保率人在野外寻找一蚂蚁巢穴将它从地下整个挖上来装入木箱子之中抬入帐篷内。”
江逐流侃侃而谈。“当蚂蚁巢穴中木头箱子移到帐篷中时受到帐篷内温暖的气温影响巢穴中正在冬眠的蚂蚁就逐渐复苏过来。这些小东西冬眠了三个多月此时正是饥渴难忍于是都爬出巢穴寻找食物。”
“当蚂蚁爬到地毯上经过狄青面前的匕时毫无动静。经过你面前的匕时却因为嗅到你面前匕手柄上地甜味的时候就纷纷地爬了上去吮吸其中的糖分。它们却不知道正是它们这个小小动作告诉了本县你非争和尚就是杀害心观禅师的凶手!”
非争和尚满头大汗浑身瘫软若非是捆在椅子上。恐怕早已经瘫倒在地了。
“你你。你一派胡言!”非争和尚仍自强辩。
江逐流拍了拍手张保立刻送过一只纸袋子。江逐流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纸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匕。
“非争和尚你仔细看好了这可是当日你杀害心观禅师的凶器!”
江逐流用手提着匕锋刃在非争和尚面前晃了几晃然后把这把匕放在大土块之上。不一会儿工夫这把匕的手柄上也爬满蚂蚁。
江逐流提起这把匕让非争和尚观看口中喝道:“非争和尚如今事实俱在。你还妄图狡辩吗?”
非争和尚面如死灰他喃喃道:“贫僧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会栽在蚂蚁这小东西上。早知如此贫僧应该把匕地手柄也洗刷干净这样你就不会抓到任何把柄了。”
江逐流冷笑道:“这个还是留待你到佛祖面前忏悔吧。下辈子如果你还要杀人就千万不要再犯这愚蠢的错误!”
说罢江逐流一挥手道:“来人把杀人凶犯非争押入南牢等候本县进一步处治!”
立刻过来两个衙役如狼似虎地抓住非争和尚的胳膊把他拖出帐篷押向南牢。
台下的数万百姓自觉地为他们闪出一条通道这些百姓望向江逐流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天!”
于是马道口全校场的百姓都齐声呼喊道:“**天!**天!**天!”
江逐流迈步来到狄青面前躬身道:“狄壮士你的案子已经审理完结。这五个月来让你受委屈了。你现在已经清清白白可以离去了。“
狄青看着江逐流清澈的双眼中含着泪水。这五个月来无论在牢房内受到什么虐待、受到什么委屈他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现在案情大白他平反昭雪狄青却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弯腰扶起江逐流随即又一躬到地对江逐流拜道:“青天大人狄青一介军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青天大人能还狄青清白让阎王殿前少一条冤魂实乃是狄青的再生父母以后青天大人若有事能用到狄青狄青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狄壮士言重了!”江逐流笑道:“还你清白地乃大宋律例非江舟也!狄壮士含冤昭雪实乃是可喜可贺狄壮士还是快快离去向家人报平安去吧!”
狄青又是深深一躬道:“狄青再次谢过大人恩德。狄青这就离去不敢打扰大人公务!”说罢狄青跃下点将台起身离去。
台下数万百姓依旧为狄青让开一条道路口中仍是欢呼“**天”不停!
江逐流来到点将台前拱手向台下众百姓道:“诸位父老江舟不过侥幸破了兴国寺心观禅师被杀一案这青天两个字万万是当不起了请诸位父老莫要折煞江舟。”
台下百姓丝毫不理会江逐流的话依旧是“青天、青天”地呼喊个不停。
田方安和毕常此时心情和来时大不相同原来本想江逐流不过是个小小地阳县丞却没有想到江逐流断起案来竟然是这么匪夷所思简直有神鬼莫测之功夺天地造化之理。就拿兴国寺的案子来说落他们两人手里谁也不可能凭借匕手柄上地蚂蚁就推测出非争和尚是杀死心观禅师的凶手。
想到这里两个人心中俱都一寒。江逐流接下来还要审断方磊和方魁两位公子的官司他会怎么断呢?
章知道兴国寺的案子大势已去。他毕竟是见过大风▋|章知道兴国寺的案子大势已去。他毕竟是见过大风▋|章知道兴国寺的案子大势已去。他毕竟是见过大风▋|章知道兴国寺的案子大势已去。他毕竟是见过大风▋|章知道兴国寺的案子大势已去。他毕竟是见过大风▋|章知道兴国寺的案子大势已去。他毕竟是见过大风▋情调整极快。他心道既然田方安、毕常都看了我的笑话了那么一会儿我且在烈火上浇上几勺油让江逐流把火也烧向他们两人!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江逐流这边请田、毕、黄三位大人回到大帐篷然后江逐流冲后面做了个手势张保这边又指挥衙役用蒙皮把小帐篷搭了起来。众人皆迷惑不解这兴国寺的案子都审结了还把小帐篷搭起来作甚?
郭松也看到了手势悄悄地从点将台侧跳了下去沿着校场边沿向外走去。在场的阳百姓多数都认得郭松所以自觉从边沿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到大帐篷内方魁还没有把家产分好。江逐流也不去着急让衙役送上来一壶热茶请田方安、毕常、黄章三位大人喝茶闲聊等候方魁做出家产分配方案。
田方安、毕常、黄章三个人本来就饥肠辘辘此事被热茶水一涮肠子更勾引起腹中饥火。毕常和黄章虽然饥饿倒也勉强能忍受得住可怜那转运使田方安虽然长得肥头大耳偏就他耐不得饥饿此时肠子被热茶一冲顿时就有点头晕眼花了。
“江县丞你可否上前催促一下方魁让他快上一点?”田方安抹了一下头上地虚汗。对江逐流道:“分家而已又不是大姑娘生孩子有那么难吗?”
江逐流还没有说话毕常那边却接话道:“田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方魁不用心琢磨如何把家产分配停当那方磊占先挑之利方魁岂不是吃亏?”
黄章见田、毕两人斗了起来心中窝火之意稍去。他悠闲地端起茶杯。小口地喝着热茶一双老鼠眼东瞅西瞟好不惬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二人方才看我的笑话现在该俺老黄看你们的笑话了。
江逐流在一旁插言道:“田大人、毕大人、黄大人。我看方魁、方磊兄弟这分家之事还需要一点时间要不由张县尉带领三位大人前去用饭下官在这里等候方魁、方磊两兄弟的第一步分家结果然后下官把他们的官司了结后再去招呼三位大人?”
田方安肚子咕咕直叫却抢先摇头道:“江县丞本使暂且不用斋饭就让张县尉陪毕、黄两位大人去用酒筵吧。”
方磊这官司到了关键时刻我怎么能离去呢?若是我离去的时候让方磊吃了亏。岂不是坍了丁相的面子?田方安心中做如是之想。
毕常心中所想和田方安并无什么不同他心道田方安都抗得住。我毕某人就顶不吗?我和黄章去用酒筵这方魁的官司该怎么判。江逐流还不是就看你田方安一个人地脸色了吗?
“呵呵江县丞还是让黄大人去用酒饭吧。本使就在这里陪田大人观看江县丞你把方魁、方磊的官司审结好了!”
黄章心中冷笑道饿一会儿肚子怕什么?在这里观看你们两家狗咬狗的笑话也权当冲销饥火了。
“既然毕大人、田大人都不去用饭本使也在这里陪着好了。江县丞不必多礼你自管审理你的官司!”
毕常和田方安心中恼怒。知道黄章是宁可挨饿也要看他们两家的笑话。这个黄章真真是个小人!
喝了两壶茶水。那边方魁走了过来对江逐流拱手道:“县丞大人方魁已经把家产分成两份请县丞大人过目。”
然后方魁递给江逐流两份清单上面分别列着每一份应该得到的财产。
江逐流点了点头随手翻看了一下清单然后对跟过来地方磊说道:“方二公子令兄已经把家产分成两份你现在看看究竟选哪一份?”
方磊从江逐流手中接过两份财产清单心下却做了难。方魁分家产不易他选家产却更难。方磊心中暗骂这个方魁看着五大三粗猪头猪脑的分起家产来去如此细致。
这两份家产清单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优点让方磊很难取舍。他想要这一份偏又念着另一份的好;若是选另一份这一份中又有东西让他割舍不下。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呢?
江逐流笑眯眯地一点也不心急他对身后的衙役吩咐道:“来人给方二公子上一杯茶。”
有衙役连忙捧上一杯热茶递到方磊手中。
江逐流对方磊说道:“方二公子你还是到方才的桌子旁边坐下一边喝茶一边仔细斟酌究竟应该选哪一份才好。切莫因为心急选错了呢!”
方磊果然听话端着茶杯眼睛盯着财产清单愁眉苦脸地到帐篷后的桌子旁斟酌去了。
江逐流又让衙役给方魁端上一杯热茶让方魁在一旁歇息等方磊挑选家产。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
田方安连喝了几壶热茶到帐篷后面更衣数次方磊却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有几次田方安明明都看到方磊拿着财产清单站起来了可是方磊只走出一两步又返回桌子旁坐了下来显然这两份家产分配地十分刁钻即使精明如方磊也不好挑选。
毕常心中对方魁却是非常满意。这方魁别人都说他粗鄙无礼有勇无谋可是俺毕某人看他这次分配家产就分得不错嘛。看来这方魁也是粗中有细之人也不枉俺毕某人起个大早从京畿道赶过来支持他一回!
黄章等着看好戏可是好戏偏偏就不上演。他方才在心里咒骂方魁是个猪头三现在又开始咒骂方磊猪头四。这方家两位公子简直是一对猪兄猪弟也不知道帝党和丁党如何看中这两个宝贝来着。
可是随着时间再往后推移田、毕、黄三人都有点顶不住了。他们身为京畿道大员何曾挨过这样的饥饿啊。
黄章心中摇头道这笑话不看也罢。俺老黄先去吃饭回头听别人讲来也同样是笑话。
想到这里黄章站起身来对毕常和田方安拱手道:“毕大人、田大人你们二位在这里等候吧小弟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实在是顶受不住。请恕
能陪你们了先去用斋饭是了。”
说着也不待田方安、毕常两人回礼黄章揉着肚子匆匆而去口中还自语道:“醉仙楼的全羊宴味道鲜美上次黄某来的匆忙这一次俺定要大快朵颐!”
田方安和毕常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黄章这句自语给勾引出来了!两人心中俱道黄章这直娘贼兀实可恶!去醉仙楼吃全羊宴吃就吃呗还要念念有词不是成心给我等过不去嘛?
田方安和毕常两人对望一眼俱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出饿火。两个人欲想跟随黄章一同前去偏这方家两公子的官司已经审理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这一去岂不半途而废?可是若要不去这腹内的饥火能把五脏六腑都烧化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田方安端起茶杯又咽了口茶水。这茶水一进肚子田方安就后悔这哪里是什么茶水啊?这简直是沸油啊。腹内的饥火被这茶水一浇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差点没把田方安烧昏过去。
“江县丞大人”田方安吞了一口唾沫招手叫道:“本使和你打个商量你看看方磊这官司能否押后一些待本使前去用过斋饭之后再审不迟。”
毕常连忙接口道:“是啊县丞大人本使看就把方魁的官司押后便是。”
江逐流却抱拳道:“毕大人、田大人。下官对不起两位大人了。你看外面校场上数万百姓还在等候这场官司地结果呢。下官此时宣布押后再审如何面对阳这数万父老?不如毕大人、田大人你们二人先去用饭。下官审理完此案再去陪两位大人。”
田方安看看毕常毕常看看田方安两个人心中俱想为了方家两兄弟分家产这如此小事其他人都躲在后面看笑话却让他们二人饿得死去活来的在这里陪审。值得吗?
就在此时那方磊终于选定了一份家产向帐篷前面走了过来。
江逐流看见又悄悄地做了个手势。
守候在帐篷外的张保又向旁边一个衙役竖起了拇指。那个衙役立刻举着一把红旗在空中摇动起来。
帐篷内方磊走到江逐流的面前。拱手说道:“县丞大人方磊已经挑选好家产。”
方磊把一份家产清单交回到江逐流手中道:“方磊选另一份家产这份家产请县丞大人处置。”
江逐流接过家产清单招手把方魁叫过来:“方魁令弟选了一份家产这一份就留给你了。你可有什么意见?”
方魁拿着家产清单口中说道:“县丞大人你不是说这平分家产只是我们兄弟官司的第一步吗?那第二步呢?”
江逐流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方磊也欲开口问。正在此时忽然间听到校场之外锣鼓喧天。江逐流连忙道:“且不忙待本县看看生了什么事情。”
校场下的百姓也等得百无聊赖。虽然说**天方才断兴国寺的官司断得漂亮。让方魁、方磊两兄弟平分家产的法子也着实巧妙可是这毕竟不是方家兄弟官司地最后结果啊。众人都等的人困马乏也有路远的百姓开始退场离去。可就在此时校场外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又把众百姓的兴趣提了上来。
江逐流来到点将台前毕常和田方安也跟了出来这一刻好奇心还是战胜了饥饿感。
从点将台望下去只见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开了进了校场。有近千人之多。队伍前面一百多人在敲锣打鼓在这些锣鼓手后面。队伍又分成左右两列每一列前头都举着一个巨大的横幅。
毕常和田方安看着那巨大横幅上面地字不由得微微一惊咦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如此感谢方家兄弟?
原来左边的横幅上面写着:黄河灾民感谢方磊公子施粥之恩;右边的横幅上写着:黄河灾民不忘方魁公子送饭之德。
在两个巨大的横幅后面还有无数小横幅上面写着什么再世菩萨、救难罗汉之类的话语。
方魁和方磊两人也跟了出来俱都看到眼前这奇异的场景一时间两人都呆在当场。他们兄弟二人在阳县一贯是横着走路之辈惧怕他们的百姓多了去了但是感谢他们的百姓从来没有。虽然这次为黄河灾民施舍粥饭也不是他们兄弟的本意但是最后出现这样的场面却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始料未及。两兄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逐流退了两步拱手向方魁、方磊二人说道:“恭喜二位公子啊!能在阳百姓中有如此口碑非但是你方家地荣耀也是我们阳全县上下的荣耀。本县要让你们兄弟二人地善举上达天听。明日本县就写奏本上奏朝廷请皇上下旨表彰你们两兄弟。”
方魁、方磊两人面色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田方安和毕常两人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们在京畿道为官十多年也没有见一个百姓送过什么万民伞这方家两个二世祖只是施舍了几日粥饭就赢得了数千百姓如此赞誉。
心中虽然如此做想田方安和毕常还是走过来夸赞方魁、方磊两兄弟年少有为善者仁心。
田方安、毕常两人是方磊方魁两兄弟靠山他们私下里也拜见过两位大人每次都被骂得狗血喷头何曾这样被当面夸赞过啊。一时间两人心中都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似乎脚已经挨不着地面了。
校场内地众百姓不由自主地为黄河灾民让出一条道路这近千黄河灾民且歌且舞地来到点将台前然后横向分成左右排了开来。
锣鼓声忽然间停歇下来一时间只有大小横幅在北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众人都纳闷不知道这黄河灾民要做什么。
却见两个白长者双手捧着一条红色的绸缎从灾民后面走出来到最前排。
“请问方魁公子、方磊公子可在此地?”
两位白长者躬身问道。
方魁和方磊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个白长者要做什么。他们两人偷眼望着田方安和毕常在点将台上毕、田二人官职最大又是他们各自的后台方
公子自然不好擅自行动。
江逐流笑着跨前一步说道:“两位老人家方魁、方磊两位公子俱在此地不知道两位老人家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两位白长者齐声回答:“我们乃黄河灾民为感谢方魁、方磊两位公子救我灾民万余名性命的大恩大德特来向两位方公子道谢。”
江逐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两位老人家请上台来。”
江逐流一挥手立刻有两名衙役跑下点将台把两位白长者搀扶上台。
江逐流对方魁、方磊两人道:“两位老人家找你们兄弟你们还不上前答话?”
方魁、方磊踌躇了一下这才走上前去彬彬有礼地说道:“两位老人家我等兄弟便是方魁、方磊!”
两位白老人忽然拜倒在地高声喊道:“感谢方魁大公子、方磊二公子!”
台下近千名黄河灾民齐刷刷地拜倒在地跟着两位老人齐声喝道:“黄河灾民感谢方魁大公子、方磊二公子!”
江逐流和田方安、毕常等人闪到一旁。灾民们是对方家公子施礼他们自然不能受。
方魁、方磊再是猪头此时也知道该怎么做。他们连忙上前搀扶起两位长者口中叫道:“两位老人家你们诺大年龄如此这般不是折煞我兄弟?”
然后又对台下灾民说道:“尔等快快请起。勿要如此!我兄弟不过是绵尽薄力如何当得你等如此大礼?”
台下近千灾民又齐声说道:“方魁、方磊两位公子地活命大恩黄河灾民永世不忘!”
这才起身。
两位白长者捧着手中的红色绸带对方魁方磊说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这乃是我等黄河灾民的一点心意请两位方公子佩上。”
说着便把手中的红色绸带斜斜地披挂在方魁、方磊身上方魁、方磊低头望去只见方魁的红色绸带上写着“救苦菩萨”方磊的绸带上写着“济世罗汉”。
一阵微风吹来。方魁、方磊两人身上绸带飘飘“救苦、济世”之字若隐若现再看着点将台上大小横幅两兄弟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忽然间两位白老者放声大哭起来方魁和方磊顿时慌了手脚各自上前扶着一位长者问道:“老人家。何故哭泣啊?”
两位白长者抽泣着说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你们两兄弟俱是我们黄河灾民的活命恩人。我们方才过来感谢两位公子时却听人说你们两兄弟为了家产在这里打官司。听道这个消息我们黄河灾民心中难受啊。你们两公子为了我们黄河灾民都能施舍家产为何两兄弟之间不能和睦相处呢?你们两人俱都是我们黄河灾民地恩人可是你们这官司纷争起来让我们万余名黄河灾民该支持哪个呢?一想到两位恩公对我们有再生之恩却在这里因为家产纷争我们黄河灾民心中就难过啊!”
“更有那些卑鄙小人趁机造谣生事说两位公子施舍我们黄河灾民粥饭乃是沽名钓誉。说你们两位公子连亲兄弟都不能相容又如何会真心救济我们黄河灾民。每当听到这话。听到我们的大恩人被人污蔑我们黄河灾民心中就如撕裂了一般。我们恨不能去找人拼命。为两位公子洗刷耻辱啊!”
“方大公子、方二公子你们兄弟阖墙。却会让那些小人得利!我们两人今日就代表万余名黄河灾民向两位公子求个情请两位公子的官司不要再打下去
方魁和方磊听到这里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兄弟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道行善的乐趣。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敬确实比被人怕感觉要好上百倍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也能被人称作再世罗汉、再世菩萨而不是恶大虫、五通神。可是这种感觉还没有维持多久便又知道了因为自己两兄弟的官司被人看成沽名钓誉之辈。这种感觉真是让他们沮丧万分。
“两位老人家你们莫要哭泣!”
心中虽然不是滋味。方魁和方磊还要劝慰两位老者不能让他们在自己两兄弟面前放声大哭吧?
两位白老者哭泣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我们黄河灾民实在不忍心看两位公子的善举被人污蔑。所以今日我等黄河灾民在这里恳请两位公子不要再为家产打什么官司了。你们是亲兄弟什么不好说?相互商量一下谁多谁少你们两兄弟之间谦让一下就好了就如同你们对我们黄河灾民一样。我们黄河灾民本来已经商量好了为方大公子你建一座长生祠为方二公子立一座功德碑。可是你们如此相争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点将台下近千黄河灾民又拜倒在地齐声哀声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你们能救苦救难难道就救不了自己兄弟吗?”
方魁和方磊尴尬地立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逐流见此情形就走上前来对两位白长者说道:“两位老人家且莫哭泣。你们现在这里等候一下待本官把你们地意思和方家两位公子商量一下。”
两位白老者这才收住了哭声。
江逐流低声对方魁和方磊说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借一步说话。”
方磊和方魁往帐篷那边望去此时天色昏暗已经看不清楚田方安和毕常什么表情。
江逐流把方魁和方磊请到小帐篷内让张保在外面守候。
江逐流开口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方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做如何感想?”
方魁和方磊默然。过了一会儿方磊先说道:“县丞大人官司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两兄弟还有退路吗?”
方魁也道:“不管那些灾民怎么说总之俺是兄长一定要胜过方磊!”
方磊立刻反唇相讥道:“我是嫡出要胜过你!”
江逐流脸上伸手阻拦道:“两位公子先莫争执!”
他望着两人说道:“你们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胜负的含义吗?你们两兄弟争家产争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胜过对方么?可是怎
能胜过对方呢?是你们两兄弟觉得自己胜了还是让胜了呢?”
“本县觉得真正的胜负不是在于你们自己而是在于民心。只有老百姓认为你们胜了那么你们才是真的胜了。否则即使你们认为自己是大胜、狂胜老百姓却在嘲笑于你那么这么这样的胜利还有意吗?”
方魁和方磊沉思不语。
江逐流继续道:“既然胜负在民心那么你们两兄弟真正的胜负就不在于谁分的家产的多少而在于你们各自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口碑。”
“本县认为你们的官司打到现在就可以做一个了断了。先你们实际获得的家产应该是非常公平没有谁多谁少之说。这一点你们应该不会否认吧?”
方魁和方磊俱都点头。
江逐流继续说道:“你们的官司前后打了六年就是别人不累你们两兄弟也累了吧?这六年时间内你们两兄弟能用来做多少事情?能获得多少欢乐?可是你们两兄弟却用来互相算计互相计较家产的多少。你们算过没有你们的人生有多少个六年?以你们两兄弟的才干不去科考场获取功名却在这里整日算计着和自己兄弟之间的争斗很有趣吗?即使你们两兄弟无心功名那么也可以邀请三五位知己饮酒赋诗、踏雪寻梅甚至出入烟花柳巷。”
方魁接口道:“县丞大人。那烟花柳巷方魁经常出没……”
江逐流苦笑道:“即使你经常出没烟花柳巷之中你真正快乐过吗?你正抱着歌姬地蛮腰之时忽然间想起马上就要和方磊打官司了我一定要想好怎么样托人万勿让方磊赢我想到这里你还会真正快乐吗?”
方魁摇头。
江逐流语重心长道:“现在多好。你们两兄弟都是赢家没有输家。这次黄河灾民大张旗鼓地过来给你们绸带、送匾额还要为你们兄弟二人建功德碑、长生祠你们掐着指头算算在阳县古往今来享受过如此荣誉的有几人?你们兄弟现在有了这些还不知足。难得还要纷争下去把这难得的光宗耀祖的荣誉给弄得一文不值最终称为一个让阳县所有百姓嘲笑的笑话吗?你们就不怕阳百姓以后一提起你们方家就说你们方家出了两个沽名钓誉之徒假装行善积德却连为了一点点家产和亲兄弟翻脸吗?你们这样让人戳着脊梁骨以后还怎么进入方家的祖坟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方家列祖列宗?”
江逐流这话说得非常重方磊、方魁即使再不在乎。也不能不在乎方家的声誉。两人都沉思起来对江逐流地话有所意动。但是却苦于没有台阶。
过了片刻还是方魁先说话。
“县丞大人。你不是答应过一定会让我比方磊多一些东西吗?”
“什么?”方磊也有点着急了“县丞大人你如此答应过方魁?你当初也是如此答应我的说让我一定比方魁分多一些物品啊!”
“呵呵”江逐流微笑起来“是啊本县是答应过你们两兄弟让你们比对方都多一些东西。”
“现在。方魁大公子比方磊二公子多了一座长生祠方磊二公子比方魁大公子多了一座功德碑。你们还不是皆大欢喜?”
“你!”
方魁和方磊没有想到江逐流竟然会如此答复他们这也太过分了吧?把他们象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又是施粥又是送饭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县丞大人!方磊不服你的判决方磊不愿意就此罢休!”
方磊涨红了脸说道。
“对我方魁也不愿意就此罢休!”
两兄弟倒不是一定要再争夺家产只是他们觉得县丞江逐流太可恶了竟然想用这样的判决就把他们打走。
“呵呵你们真的不服?”江逐流笑眯眯地说道:“别忘记了你们在我这里立有字据地。”
江逐流从怀里掏出字据在方魁和方磊两人面前晃了晃“这字据上怎么写你们不会忘记吧?”
方魁和方磊死死地盯着江逐流。
江逐流道:“功德碑和长生祠多好的东西你们两兄弟真不想要?”
方魁和方磊两兄弟都没有说话。
“那好吧!”江逐流走了两步从小帐篷后面拿起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两样东西却原来是一只茶杯和一根筷子。
“方磊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只要你比令兄多一只茶杯你就心满意足那么现在本县就送你一只茶杯让你比令兄多一只茶杯。”
“方魁你当初又怎么说的?你说只要你比令弟多一根筷子你就心服口服那么现在本县就送你一根筷子让你比令弟多一根筷子!”
“县丞大人你、你、你……”
方魁和方磊俱都哭笑不得他们当初不过就是打个比方谁能想到江逐流真的为他们准备了一根筷子和一只茶杯呢?
“我怎么样?”江逐流绷着脸说道:“你们二人的字据都在本县这里本县也不怕你们翻悔抵赖!”
随即江逐流语气一缓笑道:“好了方大公子、方二公子本县知道你们的心意。还是到外面领黄河灾民送给你们的长生祠和功德碑吧。过了今日本县一定在醉仙楼摆酒向你们两兄弟赔罪。”
方魁和方磊对望一眼两兄弟长叹一声说道:“我们兄弟感谢县丞大人的点化。这家产官司就到此为止我两兄弟心服口服。”
江逐流点头大笑道:“如此甚好!希望你们两兄弟能放下心结把这失去了六年时间补回来你们若是还要争个胜负考场之上、民心之间都是你们的战场!”
说罢江逐流一左一右拉着方家两兄弟地手迈出了狭小逼仄的帐篷。
帐篷外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