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九天 第一章 小命不保

初夏，深夜，微凉，残月，河西镇冷寂的大街上，走来一个高瘦挺拔的少年——黄飞龙。

此时，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一道思考题中，一抬眼，就看到阴影里走来几个少年，当中一个头发自然卷的小白脸，就是他的死对头——秦时关，人称秦少，曾经自己的小跟班。

离高考也就一月光景，黄飞龙立即决定绕道而行，不想凭添变故。自打一年前，父亲黄天虎携巨款去龙城投资，从此音迅全无后，他已经快速地学会了低调和隐忍，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河西镇龙少，也成了昨日黄花。

可是，黄飞龙不想惹事，秦时关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他们几个人，故意走到他想拐入的巷口，堵住他的去路后，秦时关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不是黄大蛇吗？咋碰到老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呢？”周围一阵轰笑。

黄飞龙平静了下思绪，淡淡地望着秦时关，然后才低声道：“我还要回家学习，还请秦少行个方便。”

秦时关一声冷哧，道：“方便？老子现在很不方便，你他妈的想当龙少，我们这些个就得屁颠屁颠地捧你当龙少，一转眼，你娘成了弃妇，你又变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后进生的榜样，里外的好处让你一人得了，凭什么啊？”

黄飞龙盯着秦时关，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秦时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转身冲大伙道：“你们瞅瞅，就是这眼神，眼里全是仇富的小火苗！穷鬼一个！”秦时关故意把“穷”这词儿咬得很重，说完还摇摇头，发出一声故作老成的叹息，周围自然又是一阵轰笑。

黄飞龙不惹事，但也决不怕事，他手中的拳头捏了捏，没有出手，对方有五个人，自己真要动起手来，不仅没有太大胜算，还可能搞砸了即将到来的高考，这可是现在他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他输不起。

于是，黄飞龙一声不吭地退后，准备从另一条更偏远的路回家，刚退后没两步，秦时关又带着那几个小弟兄欺了上来，道：“黄大蛇，我跟了你三年，现在还经常有不开眼的管我叫龙少的狗腿子，我很不爽！如果你能当我一个月的小弟，我保你高考平安，否则……”

黄飞龙心中暗叹一声，风水轮流转，他果然还是奔着这档子往事来的，可是，要他去给曾经的小弟当小弟，他无法接受，傲骨已成。黄飞龙想通了一切后，索性也坦然了，既然文的不通，就只好来武的了。他笑道：“既然你今天是存心来算旧帐的，我也就不闪避了，咱们老规矩，生死斗，如何？”

生死斗是河西流传下来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即双方如果遇到无法调解的死仇，可以寻一德高望重的公证人，徒手搏斗，生死各安天命。不过，他们毕竟只是高中生，小孩子口中的生死斗，就是寻个地儿，双方实打实地干上一架，实力强的能借机将对方狠揍一顿，出口恶气，也不担心报复，打完仇消，并没有人会胆肥到真将对方往死里整。

秦时关沉默了片刻，才道：“龙少果然血性，敢作敢当，不过，你当我白痴吗？有帮手不用，凭白再去送你一顿胖揍？不如这样，现在四下无人，咱们就在这里好好切磋一下，一打四，你打赢了他们，你走，往事一笔勾销，如果你打输了，你得告诉大家，从此你是我的小弟！”

黄飞龙看这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本就是爽快的性子，再在条件上反复磨叽也没意义，索性光棍地说道：“来吧，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黄飞龙毕竟在河西混迹了三年，在小字辈里闯出过赫赫威名，他书读得多，架也打得不少，下手自然是又狠又黑，很快便撩倒了三个，可秦时关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个黑黑瘦瘦的小个子，初看上去，弱不禁风，可真接上手，黄飞龙才发现自己失算了，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快。

那个黑瘦小子，出手太快了，虽然每一次攻击都不是很重，但也足够他喝上一壶的了。伤势不断增加，没过多久，黄飞龙就支撑不住，被小个子给放倒在地。

见状，秦时关得意地哈哈大笑道：“黄大蛇，你也有今天？哼，想当我的狗腿子，就得有当狗的觉悟，小图，去垃圾堆给他整块骨头，让他当着我的面，慢慢啃！”

士可杀不可辱，黄飞龙听到秦时关居然如此欺人，马上气血上涌，咬紧牙关站了起来，狠狠说道：“秦时关，胜负还未定呢！”说完，再次冲着那个叫作小图的黑瘦小子扑了过去。

黄飞龙这次是真的拼命了，他用以伤换伤的疯狂打法，终于让小图有了顾忌，寻得一个近身的良机，揪住对方衣服，拳头便雨点般地飞往对方面门，自然身上又免不了多挨几下，但全被他无视了，他现在只认准了那张黑瘦的小脸，然后就是，打，打，打！

小图已经被他揍得有些迷糊了，眼看胜利在望，黄飞龙也忍不住热血沸腾，正在这时，后脑勺子挨了一记板砖，心里一沉，回头看清阴自己的人，却是先前站在一旁承诺绝不出手的秦时关，终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黄飞龙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轻，头脑却异常的清醒，他还能清晰听到身边的话语，一个道：“完了，这小子好像没气了？”

另一个道：“怎么可能，一记板砖就悲剧了？这命咋比脆皮棺材还薄呢。”

“没听说过吗，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武功再好，板砖撩倒，何况他就一普通人。”

“你他妈的严肃点，这都死人了，还整词儿，咋办啊？秦少，要是让警察知道，我们都得完蛋啊。”

“慌什么，不就是多花点钱吗？老子有的是钱，我爸和张所长那是老交情。不过，能省则省，咱们最好先想办法把这尸体处理了，拖一时是一时。”

“要不，扔到西山那个洞里去，听说那洞老深的，没人见过底。”

“行，就那个无底洞！”

几个鸟人商定妥当后，就只听到一阵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黄飞龙想动，可是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更别说睁眼喊救命了，心里一阵郁闷，想不到自己会死得如此憋屈，还飞龙呢，名字太霸气果然消受不起！

西山顾名思义，在河西镇之西，山不是太高，林却很密，绵延几公里，直连着神龙架原始森林，大兽小兽偶尔也能窜出几只，而秦时关几人提到的那个洞，黄飞龙也知道，在正对西山左手边两三公里的地方。

全身不能动弹的处境，让黄飞龙对时间也丧失了具体感知，直到突然觉得周身猛的一震，待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时，才悲剧地发现，自己正在飞速地下沉。

黄飞龙现在脑子里疯狂地想着一个人——秦时关，他想狂骂一句：“秦时关，靠你八辈祖宗！”毕竟，一个还没死透的人，就被人当尸体抛了，个中郁闷可想而知。

只是，风声太大，他能张开口，却骂不出声，凭白喝了一口阴冷的寒气，正自绝望，忽然感觉有一股柔和的旋风袭来，身体在空中羽毛似的打几个旋儿，下沉的速度顿时缓慢了许多，这让他心里隐隐冒出一点希望的小气泡。

可是，好景不长，这股旋风又很快消失了，黄飞龙又身不由己地往下沉，没多久，便“砰”地一声，砸入水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摔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这股剧疼还来不及扩散，刺骨的寒意迅速入侵，接连受到严峻的考验，黄龙飞体内也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了，他隐隐感觉到水中不远处有一点温暖，那温暖让他憋着气，在水中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去努力靠近。

黄飞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在接近温暖的地方，支撑不住了，身体入水时体内震出的一口逆血，也伴着他的张口混入冰冷的池水中，而那些混和着血丝的池水，却诡异地没有扩散，而是凝成一团，游向池壁的一颗透明珠子。在透明珠子的中心，隐隐盘旋着一条微型的淡蓝色小龙，这条小龙栩栩如生，只是眼眶部位却是空洞无神的。

然而，当这团血丝凑近透明珠子时，却如入无物般地迅速渗透进去，注入了淡蓝小龙的身体，紧接着，小龙开始缓缓地蠕动，最后，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眶，也升起两个红色的小眼，随着龙眼的复活，透明珠子也悄然碎裂，而那条淡蓝色小龙，却毫不犹豫地窜进了黄飞龙的身体，在他右边胸口处停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