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外传 第二千五百七十四章 朱家的苦衷

“小弟从骧儿小厮口中得知消息，立刻飞往幽妄鬼穴，就是想趁着他们不曾进入赶紧追上他们！可待得小弟将神识放出，哪里还有他们的踪迹？小弟唯恐神识有误，再次赶到鬼穴之前，依旧没有找到……”那老者急忙回答道。

“你确认他们已经进去？”朱澄有些发急的问道，毕竟朱骧是他的儿子，而且这其中还有萧华要找的游重权啊。

“小弟不能太过确认……”那老者有些犹豫，说道，“毕竟今日是七月十五，小弟不能太过靠近鬼穴……”

“哦？怎么又是七月十五？？”旁边细听的萧华愣了，可不，先前萧华在天门山遇到黄毅的时候就是七月十五的鬼节，如今到得藏仙大陆，再次遇到黄毅的转世常媛，刚刚收了常媛为徒，就又碰到鬼节。而偏偏的，虽然此时朱澄还不曾说出实情的真相，可萧华已经有些感觉，此事必定又跟厉鬼游魂有关！只不过这次涉入其中的……乃是游重权。

“七月十五？！”萧华愣住的同时，朱澄的脸色也极度的发白了，但见他双手攥拳怒道，“这逆子！既知今日乃是鬼节，怎么能冒然进入幽妄鬼穴？这……这不是找死么？？”

“大哥啊！”那老者低声道，“若想封闭鬼穴，只能在鬼节之时用我朱家嫡子的精血啊！”

“这等事情我都不敢做，他的修为如何能成？”朱澄口中虽然叫着逆子，可心里依旧惦记朱骧的安稳。

“这……这不都是被大哥逼的嘛？”那老者偷眼看了一下朱澄，低声嘟囔道。

“朱仙友，到了此时……你还不想说出真相么？”萧华淡淡的说道，“若是如此，莫怪萧某撒手不管了！”

“唉，恩公！”朱澄躬身道，“不是在下不敢向恩公坦露实情，恩公乃是道门修士，虽然精通儒修，可……可此事涉及阴间鬼魅，非寻常修士可以应对，在下不想将恩公拉入此等麻烦！”

“哦，原来萧某错怪你了！”见到朱澄这般诚恳，萧华点头道，“不过既然萧某因游重权而来，此事已经跟萧某有了瓜葛，除非萧某抽身就走，不再理会游重权的生死，你觉得萧某能不涉入么？”

“呜呜……”朱澄又要开口间，大厅之中阴风又起，甚至在大厅之外的夜空之中也生出了怪异的嘶鸣之声。

“百鬼夜行！！”萧华眉头一挑，低声问道。

“不错，若今日是七月十五，这就是百鬼夜行的前兆！”朱澄苦笑道，“不过如今时辰不到，百鬼还在鬼穴之内蠢蠢欲动呢！”

“丝……鬼穴就在朱家庄附近？那婺源县的灾荒……是否跟这鬼穴有关？”萧华猛然间醒悟过来，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朱澄看看萧华，咬着嘴唇，先是点头后又是摇头，说道：“萧真人，凤翔国的灾荒跟左近几国相似，婺源县的灾荒跟左近几县也是相似，要说婺源县的灾荒跟鬼穴有关，确实有些牵强。不过……在下不知道真人在婺源县见到的情形如何，可暗中的那些腌臜却是比其它各处都要严重。特别的，婺源县阴气较重，经常发现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这些应该跟鬼穴有关。”

“婺源县的人们知道么？”萧华双眼微眯，看着大厅之外的夜空，若有所思的问道。

朱澄摇头：“此事怎么敢让他们知晓？”

“婺源县的人们虽然是凡夫俗子，可他们毕竟是人啊，他们应该有知道的权力！”萧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应该瞒他们。”

“可是……”朱澄为难道，“这些鬼穴是要用活人的阳气来镇压，若是婺源县的人知道此事，婺源县岂不就空了？没有了阳气，这鬼穴必定更加肆虐，我朱家庄无法……”

说到此处，朱澄突然醒悟过来，急忙闭嘴。

萧华脸色微变，将目光从夜空之外收回，盯着朱澄道：“朱仙友，你朱家一直据守此地，难不成……是在镇守鬼穴？”

朱澄并不回答，反而抬起头来，看着上首朱熹的画像，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朱澄的身后那十数个有资格进入大厅的朱家弟子都是低下头来，盯着地面，看似有些悲哀和委屈，可眼中更多的是一些自傲。

“不错！”朱澄开口说道，“朱家祖上有训，此事乃是我朱家之迷，万不能由朱家弟子外泄，如今恩公对我朱家有再造之恩，也不算是外人，既然恩公看出来了，在下说出来也不算违背祖训。”

“嗯，萧某明白了。你们是儒修的脊梁，你们是藏仙大陆的支撑！”萧华叹息道，“也只有你们默默的付出，默默的负重，才有藏仙大陆人族的繁衍昌盛。辛苦你们了。”

“恩人谬赞！”朱澄听得有些脸红，摇头道，“虽然朱家祖上留有遗训，责令我朱家弟子世代镇守朱家庄。可我朱家世代的诅咒……也只有靠着这鬼穴之阴气，才能有所缓解，是故我朱家子孙即便是想离开朱家庄，也是不能！不瞒恩公，当日那铜柱国国君将我朱家上下十数口抓走，在下也是存了死志，根本也不想再落入这等祖上留下的负累！这负累不是寻常之人能想的到啊！！”

看着朱澄略带古稀的相貌，萧华突然明白了这老者心中的苦，这苦不仅仅是肉身的劳苦，是符咒加身的痛苦，更是心中责任的苦，那肩负不能为人言，而又为人所害的责任。朱家若是因为符咒和儒修世家的排斥，自然可以放弃这镇守鬼穴的使命，任由鬼穴的阴气蔓延，将婺源县甚至凤翔国沦为鬼蜮，可朱家却选择了忍辱负重，而且这一忍辱负重又是数千年数万年，这内中的苦楚，若非出过朱圣人的大儒世家，怎么可能承担的了？

而突然间，萧华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起身道：“朱澄，既然朱骧已经落入幽妄鬼穴，你……你为何再不着急？先前你所说的，只有朱家嫡子的精血才能封闭鬼穴……这是什么意思？”

“恩公，一切都晚了！”朱澄的脸上泛起一丝的晕红，摇头道，“那幽妄鬼穴的阴气极重，每过百年都必须封印一次，而这封印的阵引就是我朱家嫡子的精血！而我朱家历代家主最为荣耀的使命也是封印这鬼穴！用自己的血肉堵住这可以吞噬藏仙大陆的鬼穴！！”

朱澄的话再一次震得萧华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了，今日的所见实在是出乎他的意外，朱家庄的事情每揭去一层轻纱都会让他震惊。

“骧儿是我朱家的嫡子，虽然还不是家主，可他只要一进入鬼穴，立刻会被鬼穴之内的封印所吸引，除了以性命引动封印……再无其它结局！真人即便现在赶往鬼穴，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了！”朱澄又是苦笑道，“这个结局……在下并没有完全跟骧儿解释过，只隐约跟他说过一些，在下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爹爹的命不久亦，他必须要改掉自己的缺点，做好接掌朱家家主位置，担起朱家祖训重担的准备。可是，想必他误解了，以为只要将鬼穴的封印封闭即可，游重权等年轻修士怕也是被他所邀，前来加固封印的吧？”

“唉！”听到此处，萧华如何不能体会那个优柔寡断的朱骧心中的孝顺？他本是要责怪朱骧的，可面对这样的孝心，他如何还能开口？

“朱澄！”萧华一挥手道，“你随萧某过来……”

“恩公这是……”朱澄有些不解，紧跟几步问道。

萧华此时已经走出了大厅，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从阴云之后探出脑袋的圆月，淡淡的说道：“既然萧某遇到此事，如何能不伸手？而且游重权此时就在鬼穴，萧某也不得不去看看啊！”

朱澄见状，大急道：“恩公，你不明白的！这事情远不是恩公目前神通可以……”

“萧某明白的紧！”萧华的身形飞上半空，大声说道，“你且带萧某前往鬼穴吧！”

“呜……”几乎是跟萧华同时发生声响的，远处好似有人被掐着嗓子高声尖叫，而则会尖叫之声又是在夜空中传的极远。

“怎么会？”朱澄的脸色发白，脚下同样生出云朵，身形冲上高空，那双眼之间紫色的光华和云丝微闪流溢。

萧华先一步上到半空，神念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可诡异的是，神念之间除了寻常的山石、树木，一应的蹊跷完全不见。

再看朱澄，脸上煞白不说，那嘴唇都在哆嗦，好似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萧华看着朱澄闪动紫色光芒，脑海中不觉想到了当年自己在天门山时的所见，知道道门神念在鬼魂之前并没有什么作用。于是他用手在自己眉心之处一点，嘴中轻斥一声：“疾……”，破妄法眼张开，佛宗的天眼通施展出来，“丝……”待得萧华看清眼前的一切，不觉再次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