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下午收盘后,期货市场本还在结算,徐明辉管理的基金最近也没什么动静,便提前下班。
叫辆出租车,徐明辉看着街景倒退,在这无事可做只能等待的时候,情不自禁陷入沉思。
或许该找个时间再漫步街头好好看看天海市,这个即将分别的城市。
遥想当年大学毕业孤身来天海市打拼,一边工作一边攻读更高学位,其中艰辛外人没体会过的,便没有发言权,更不能虚伪说能够理解。
本来事业有成,有房有车,还有别人羡慕的工作,是什么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野心。
成功之路上的自信心爆棚,越发以为自己能够玩转一切,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一百五十万的贷款血本无归,元旦之前就是还款最后期限,加上高额利息,起码要偿还接近一百九十万。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他将一无所有,运营的基金业绩惨淡,工作不保,复合型上百平米的商品房,加上三十多万的小轿车,可怜的存款等等都要归别人所有,他将一贫如洗。
普南药业这只股票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无意中得知业内风头最劲的基金要在这只股票上坐庄,股市重挫后一段时间细心观察,印证了这个消息,的确有人在普南药业最低谷时暗中大量吸纳。
徐明辉意识到这是自己翻身的黄金机会!
但他没有时间等待庄家反复洗盘拉升等等一系列cāo盘动作,所以,他才必须推波助澜。
反正已经没有了退路,打拼十几年的一切化为乌有,还是单身的徐明辉不愿再体会一切重来的辛酸,与半年前的孤注一掷相比,这一次,他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散布虚假消息给他认识的所有客户,让这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普南药业上,而在前期的迟疑中,普南药业不会攀升太快,但一个星期以来被庄家拉升股价后的普南药业,足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星期一开盘不到5块钱的股价,周五下午3点收盘时,股价已经定格在了7块出头的位置,徐明辉知道,天海市这些被他蛊惑的投资者,已经有人开始投资这只股票,而下个星期,更多跟风者会蜂拥而入。
在出租车内的徐明辉情不自禁嘴角微扬,他想到了叶鹏飞,出乎所料一向畏首畏尾随波逐流的叶鹏飞居然真的听他建议买入了这只股票。
进的早,他做到了。
跑的快,心中的魔鬼来决定。
即将去见面的这个张鸿志,徐明辉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多一个人入市砸钱在普南药业,股价就升的更快,这样在他收手之时能够赚得更多。
这个市场,本就是少数智者玩弄大众愚者的游戏。
出租车停下,徐明辉从沉思中回神,掏了钱推门下车,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呆愣在原地。
抬头看了看招牌,金运投资咨询公司。
可是在路旁停着一辆jǐng车,公司大门敞开,不断有执法公安押着年轻工作人员走出,看样子这间公司正在被查处。
“喂,你什么人?”
有个穿着jǐng服的男人看到徐明辉,以为他是金运公司的职员,便神sè威严地走来询问,意图震慑对方。
徐明辉跟这金运公司没什么联系,坦然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jǐng察说:“我只是路过,瞧见好奇而已。”
jǐng察看了看他的名片和身份证,遂不再问。
徐明辉又抬头看了看招牌,冷笑数声。
意兴阑珊地走向前,打算到路口拦辆的士离去,徐明辉刚走几步,身后jǐng方办案现场与他拉开些距离,他又停下了脚步。
前方路旁,一辆奔驰和一辆宾利前后停放,西装革履的邱强双手插袋靠着奔驰,穿着阿玛尼大衣的孙道也靠着宾利,手上夹着烟,一脸愁容地抽着烟,时不时还扭头跟邱强说几句,似乎在抱怨,而邱强,扭过头不去聆听他的牢sāo。
孙道刚弹飞烟头,突然抬头看到五步之外的徐明辉,皱起的眉头一挑,双眼蓦然爆发一丝凶光,抬步朝徐明辉走去,邱强面带凝重地跟了上去。
“**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和张鸿志是一伙的?给我说清楚!”
孙道劈头盖脸地质问让徐明辉呆住,但他意识到这是个误会,刚想开口解释,孙道竟然直接挥起一个左摆拳朝他打来!
“叫张鸿志把老子的钱吐出来!”
在孙道怒骂声中,徐明辉或许很少和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打交道,连躲闪的本能都反应迟钝,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邱强挡在了他面前,靠着他的身子后仰闪开孙道的左摆拳,但孙道动作不停,又一个右勾拳打向了邱强的肋部......
拳拳相碰,针锋相对,孙道挥出的拳头带着强劲的风声,哪怕是隔着邱强,徐明辉也能感受到对方涌起的力量。
一记直拳被邱强锁住,用肩膀狠狠一撞,邱强把孙道撞得倒退数步,而后沉声呵斥道:“你疯了?无缘无故就动手!你这打下去他受得了吗?”
孙道揉揉自己的肩膀,眼神凌厉地盯着侧过半个身子出来的徐明辉,还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哑巴吗?说话!你为什么在这里?讹老子的钱,是不是有一半进了你的口袋?”
徐明辉讶异地打量一番孙道,从刚才他和邱强简单的打斗中,不像是乱拳打闹,是动真格的!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路过!老子被张鸿志骗了八十万,你就正好路过?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的,邱强,你也好好想清楚,我和你每人损失八十万,这个缺口补不上,怎么跟家里交代?还有,你跟我动手?哼哼,好,很好。”
说罢,孙道眼神发狠地指了指二人,转身坐进宾利跑车,绝尘而去。
邱强整理一番有些凌乱的西装,转过身叹口气道:“不好意思,我和他刚刚损失了些钱,他脑子不清醒,差点儿让你遭受无妄之灾。”
徐明辉淡淡一笑,说:“误会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他又扭头看了看被查封的金运公司,迟疑地问道:“你和你的朋友,在这间公司投资,失败了?”
失败?
邱强走到奔驰前一靠,苦涩道:“你不用说好听话,我和他是被骗了。不瞒你说,我和他跟家人说创业,要了些钱,本来打算一起合作开个迪厅KTV等等此类的娱乐场所,但钱到手后,又觉得之前计划赚钱慢,所以想投资金融市场,慕名上门找你,可你把我们拒之门外,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这间公司的,我相信他,结果和他一起开了账户,投资八十万,这才没几天,没想到就打水漂了。”
听他这番诉苦的自白,徐明辉心中冷笑,但脸上装出一副安慰的表情说:“谁年轻时没上当受骗过呢?吃一堑长一智嘛,再说,你们可以去报案,说不定能要回一些钱来。”
邱强长叹一声,脸sè茫然地昂起头,说:“能要回多少?需要多久?事情被家人知道后,恐怕未来几年都别想真正自己dú lì了,这种事情,我自己听着都觉得丢人。”
说罢,他又扭过头,对徐明辉郑重道:“你是正规证券行的工作人员,你一定知道很多赚钱的方法,对不对?能不能帮我一把?”
徐明辉yù言又止,邱强见他表情,也不勉强,露出个苦笑拉开副驾驶车门,伸手请道:“当我没说。我送你一程,你帮我保密今天看到的事情,长辈都爱面子,最恨败家子,希望你理解。”
前后看了看,也没见到出租车,徐明辉感激一笑后坐进了副驾驶座位,邱强上车,问了徐明辉的去处后开动轿车。
眼眸闪烁,徐明辉目视前方,忽而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炒股吗?”
邱强握着方向盘歪着脑袋一副沮丧之态,摇头道:“我其实什么都不懂,现在对我来说,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不敢轻易再投资了。”
“买普南药业这只股票吧,这个星期涨了不少,我看至少还能涨半个多月。”
徐明辉平静地诉说之后,邱强面带急切地问道:“哦?为什么?你怎么肯定一定能涨呢?”
“......”
徐明辉淡淡地说完后,邱强激动地笑了起来,连忙道谢。
待将徐明辉送至目的地后,邱强再三感激对方,徐明辉挥别邱强,踏上去酒店的路,西装革履一派潇洒的他嘴角蕴含讽刺的笑意。
“败家子?呵呵,谁不喜欢呢?”
邱强开车回家,半路停在路边,从副驾驶座位背后拿出一个录音笔,播放,快进,直到他和徐明辉对话的那一段开始按了暂停,掏出电话给唐信打去。
“唐信,你听听,这些足够成为证据不?”
唐信正准备走进小区,站在外面街旁静静聆听,最终给了邱强一个肯定的答复。
挂上电话,唐信扭头一瞧,孙道恰好也回到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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