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叶秋的姿态像是一头威猛无比的百兽之王,可刘秘书和白子杰也不是无名之辈,大风大浪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们自然不会被吓住,相反,刘秘书还是觉得叶秋在夸大其词。
“那好,请叶总告诉我,你现在是法国人,你怎么赚00亿?又怎么让天海的老百姓只能任人宰割!”
叶秋神sè一缓,书道:“现在天海的水价是多少?”
白子杰立刻回道:“居民用水是块钱一吨,工业用水是5块钱一吨。”
叶秋点点头,继而说道:“假设人均用水每个月5吨,一年60吨,天海人口以三百万来算,一年就要用掉接近2亿吨的生活用水,我接手供水公司之后,明年提出生活用水的水价上涨到5元一吨,这样,生活用水一年,我就在过去盈利基础上多赚4亿,再加上工业用水水价也上涨2块钱,第一年赚0亿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就回本了。”
白子杰和刘秘书对视一眼,这个算术题很简单,一目了然,可是,刘秘书皱眉驳斥道:“你一下就把水价上涨超过60%,这是胡闹,市zhèng fǔ不会允许的!”
“市zhèng fǔ凭什么不允许?在我们签署的合同里面,你们已经把水价的定价权交给我了,别说涨60%,我就是涨600%,你们也只能束手无策,行政干预我公司的商业运作,我们就对薄公堂!公司停止运作。全市供水受到影响,这个后果。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叶秋脱口而出的话令刘秘书面sè大变,他拿起合同翻来覆去地过目,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如叶秋口中所说的水价定价权条款。
他把合同摔在桌上沉声道:“一派胡言,我们怎么可能让供水公司控制水价!”
白子杰也觉得莫名其妙,只见叶秋好整以暇淡淡道:“第三页的第五行,那个条款是什么?供水公司可以根据天海市消费水平的状况而调整水价,你们明白这个条款的本质含义吗?”
两个男人就像是被发号施令的士兵一样,叶秋话音一落。他们便又翻开合同,仔细查找,还真有那个条款。
不过他们没觉得这个条款有什么问题。
供水公司会被承包二十年。
二十年中市场的经济变化,水资源的成本,人民的消费能力,等等因素,都决定水价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根据消费水平来调整水价,听起来非常合理。
“叶总,这个条款,难道就能让法国人控制水价了吗?”
白子杰在这方面是外行人,他必须虚心请教,姿态放低。与刘秘书打肿脸充胖子死不认错截然不同。
叶秋耐心解释道:“这个条款最核心的概念是消费水平,也就是说,消费水平高了,水价就要涨,那么。请问,你们知道什么是消费水平吗?这有标准吗?可以量化吗?年年城市有统计指标吗?”
白子杰与刘秘书被这一连串问题问的哑口无言。
商业条款隐藏陷阱总是用人们脑海中似是而非的概念来混淆视线。稍不留神就会跌入陷阱中,这也是为什么著名企业签合同时,总会有庞大的律师团队研究合同,确保每一个条款的影响及后果不出意外。
叶秋轻叹一声,说:“法国人可以说,房价涨了,这代表天海的消费水平提升了,水价要涨,猪肉涨了,水价也要涨,工资最低标准提升了,水价要涨,这个合同签下之后,法国人可以找出很多理由来上涨水价,而消费水平究竟如何定义或者比较,没有人给出标准,法国人可以冠冕堂皇地说他们做过研究,天海的消费水平在提升,只要不是大萧条,他们就能大把大把地从天海百姓身上捞钱,你们也许会说,房价涨了,肉涨价了,这不是消费水平提升,是百姓身上负担加重了,可法国人一样可以不买单,衣食住行,不吃肉可以,没地方住可以,但人不能不喝水,恕我直言,水是战略资源,天海市zhèng fǔ被十几亿的财富冲昏了头脑,你们就没有想过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吗?饿死的人屡见不鲜,但喝不起水渴死的人,你们听过吗?”
两个男人阵阵后怕,心有余悸。
若然叶秋说的成了现实,等天海的水价开始大幅度上涨,而市zhèng fǔ又无法干预时,百姓怨声载道,这一届领导班子估计就真的要提前下岗了,更恶劣的,他们不敢想下去了。
经过叶秋这么一说,他们明白过来了合同中的yīn谋。
而叶秋继续说道:“天海市zhèng fǔ想要重新打造供水系统,最起码要更换设备,有全新的供水络,并且工业用水与生活用水分开,但在合同中,法国人只需要支付4亿人民币给天海市zhèng fǔ,然后,他们可以把供水公司进行裁员,只保留收钱的工作人员就行了。”
刘秘书脸sè难至极,沉声道:“这不可能吧?法国人承诺过会做到我们的要求!”
叶秋随口道:“是吗?合同我没见。”
嘴上承诺什么,永远不重要。
刘秘书翻开合同,指着一个条款,说:“瞧,法国人在这里写得清清楚楚,他们会改善供水公司的状况。”
叶秋嗤之以鼻冷笑道:“改善?他们添把新椅子就可以说是改善了,具体要做什么,合同中根本没写,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平rì都习惯了话不说透,让人自己去猜,心领神会心照不宣就行了?你们认为的改善是法国人做到你们的要求,法国人事后可以说改善就是刷刷墙,修修门。”
白子杰与刘秘书冷汗淋淋,幸好。幸好没签合同啊!
不管怎样,白子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有理由回去说服市长以及其他市领导了。
两人尽管在会议室中被叶秋批得有些颜面挂不住,但离开时还是对叶秋表达了千恩万谢之情。
迅速回到市zhèng fǔ,把情况通知给市长,市里召开紧急会议。
恰好这天,法国公司的代表德布希来市zhèng fǔ催促天海官方尽快达成协议,市zhèng fǔ那边则用借口打发了他,毕竟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三天。
德布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在市zhèng fǔ接待员的恭送下离开了市zhèng fǔ。
走出市zhèng fǔ大门。德布希上了一辆奔驰车,他上车后司机便缓缓开动轿车,在后座上,德布希朝身旁另一位白人恭敬道:“事情应该不会有变化,天海市zhèng fǔ会在三天内与我签合同,施耐德先生,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施耐德轻轻点头。他手里把玩着手机,突然了手机屏保,是一个男人的上半身照片,赫然正是唐信。
晚上叶秋回到家中,在书房中与唐信聊了聊白天与白子杰会面的事情,唐信只当听无聊琐事。根本没放心上。
翌rì,唐信例行公事在集团总部办公室里工作,今天,楚婷没有给他送花了,也没有卡片。
人有时候就是贱。唐信还真用了十分钟出神去想了想这个女人,突然不到新鲜的红玫瑰和卡片。他反倒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也许她放弃了。
五十年?
用五十年表达爱意,大概没人能够做到。
何嫣在办公室门口敲敲门,朝抬起头望向她的唐信说道:“美女主持人要见你。”
唐信皱起眉头,也许他的确期待能够到楚婷送来的玫瑰,但他会反感对方找上门。
最好别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而死缠烂打。
“让她进来。”
唐信站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插袋背朝门口方向。
不一阵,高跟鞋清脆的声音传来,楚婷今天穿着职场套,充满了白领丽人的气息,她似乎一夜之间更加成熟了,犹如熟透的苹果,娇艳yù滴。
她走进办公室到唐信背朝着她,没有转身的意图,她立刻明白唐信的意思。
“唐信,你别误会,我不是来纠缠你,我只是有一个事情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唐信没说话,静待下文。
楚婷肃容道:“今早电视台收到一则消息,天海市zhèng fǔ将会把供水公司承包给一间法国公司,很快双方会签下合同,而电视台收到的消息是,这间法国公司,宏信集团有股份,这个新闻,你认为可以发布吗?”
唐信话音淡淡道:“宏信集团注资的企业不说一千,上百肯定有,企业之间的连带关系错综复杂,我也不清楚,你该去向别人求证,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们有权力发布新闻,无需询问我。”
楚婷轻声道:“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真不是来纠缠唐信,更不会以昨天发生的事情要挟这个男人。
唐信站在窗前沉思了许久,最终莫名自嘲一叹。
爱别人,被人爱,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需求。
一直以来,唐信呵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她们铤而走险或是营造浪漫,他心底也希望有人能够这样对他,尽管那上去会让他变得有些软弱的样子。
但人可以控制理xìng,却很难完全抑制情感需求。
对他而言,矢志不渝是一种梦想,而一个人有多少年可活呢?
给楚婷五十年的考验,对唐信而言,如果她能做到,这份守望的浪漫,会令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正当唐信出神之际,又有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不希望被打扰,请离开。”
“唐信,我有急事找你。”
唐信听到这把声音,疑惑地转过身来,到的是穿着正式的夏清盈,作为国安部门的工作人员,她可以不穿jǐng服,有时也是为了隐瞒身份。
“两个小时前你才送我出门,这期间发生什么急事了?”
夏清盈走到他面前,表情严肃而又担忧地说道:“我刚刚接到华玉江的电话,国安内部已经下达指令,找到你在什么地方,然后,监视你,京城有人要来见你。”
唐信面无表情说:“拘捕我?以什么名义?”
夏清盈握住他的手,却被唐信甩开,对方说:“我不需要安慰和减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夏清盈轻叹一声,说:“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没有拘捕令,只是可能有事关国家安全的事务需要你来配合调查。”
唐信转过身去,一手抚在落地窗上,淡淡道:“那就让他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