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烧水壶发出jǐng报声,水开了。
唐信走回去从橱柜里拿出个杯子,用开水先涮了涮,然后倒杯水拿手里,走回客厅后在彭修身旁坐下。
“我为什么要耍杨总呢?这样吧,彭修,咱们开诚布公,你还想做什么,一次xìng说完,让我听听你搞风搞雨究竟有什么目的。”
彭修不避讳,直言道:“华夏兵器集团入股业科,接手你们的军工生意,宏信可以生产军工产品,但商业运作由华夏兵器集团把持大局。”
他这句话说完,室内沉寂了半晌,唐信是在等他一次xìng说完,彭修是在等唐信的反应。
好半天,唐信无奈地望着他,说:“为什么你不能正儿八经地来我面前,用一种友好的方式提出你的想法呢?我可以坦诚告诉你,你的这个想法,我赞同。”
彭修目光骤然变得yīn鸷,冷声喝道:“唐信,别再假惺惺地在这里落井下石!”
唐信嗤鼻一笑,说:“我跟你说实话,你认为我虚伪。如果我当初不想和国企合作,我有很多选择,我没必要与华夏兵器集团接触,如果我不希望为这个国家做贡献,我的公司从成立那天就会在海外的金融离岸中心,在避税天堂,在许许多多献金-政治的国家畅通无阻。彭修,你以为你看透了唐信,可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那你为何当初不接受华夏兵器集团的入股提议?”
彭修皱眉不已。
唐信轻声一叹,说:“我刚才就和杨总说过了,在发展的过程中,我不希望有别人指手画脚,而且。一年前与华夏兵器集团合作,和现在合作。意义决然不同,我还可以告诉你,杨总是一位值得敬重的智者,你的那点儿鬼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唐信没有一句虚言。
一年多以前认识杨振那天,唐信就对他心生敬意,华夏兵器集团与宏信在谈判桌上针锋相对博弈周旋,但达成协议后,大家能够把酒言欢,在此后的时间里。华夏兵器集团给业科提供的资源与帮助。没有丝毫马虎大意,就连对方集团旗下的硬件厂商也视为头等要事,从合作角度而言,对方是超标准履行着协议。
这大概就是商场上的君子风范,兴许今天马后炮。华夏兵器集团即将获取巨大利益,可回过头去想,在科研没有成果,一切还迷雾重重时,华夏兵器集团所做的一切,都令唐信十分重视与这间国企的合作关系。
“哼,你担心的是一开始与别人合作,合作者会成为害群之马?无关利益?”
彭修明显不信对方的说辞,唐信平淡地说道:“如果核心问题是钱。那我不会给司徒炎鑫20%的股份,难道我是散财童子吗?”
“够了!唐信,你不要为自己辩解!你今天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是想要司徒炎鑫吗?你希望一个zì yóu无罪的司徒炎鑫回去,那就拿出诚意!”
彭修生怕他,他们,全部误会了唐信。进而产生自我否定。
唐信今天来,也不是靠嘴皮子来解决问题的,他喝口温水,轻声道:“如果你以为用司徒炎鑫要挟我,让我签什么协议,那你就大错特错,强者从不妥协,尤其是被压迫的时候,彭修,你不该把裴绍叫回来华夏的,他是什么人?雇佣军领袖!什么是雇佣军?就是一群用xìng命做赌注只对金钱效忠的土匪!”
彭修面sè大变,他万万想不到,唐信居然连裴绍的身份都查清楚了!
对方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唐信表情冷了几分,他目不转睛凝视着彭修,说:“你们要抓司徒炎鑫,只需要耐心就够了,他会忍耐不住寂寞,承受不了嗜血的诱惑,等他再次主动去做着他自以为正义的事情时,你们一样可以把他人赃并获,可这样,你们会被动,因为要等司徒炎鑫出手,万一他沉寂一年,你们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你们利用魏元奎,牺牲掉了无辜的人,这就是裴绍,我不批判他,我没有资格,我代表不了正义,代笔不了律法,可现实就是,裴绍他伤害了我在乎的人,尽管我在乎司徒炎鑫是出于功利目的,但这就让我不舒服!”
彭修扫了眼门边的曾小龙与乔正茂,这两人不像是打手,而唐信似乎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彭修收回目光望向唐信,忽然面露异sè。
深秋时节,天虽说冷,但绝不冻人。
唐信手上竟然戴着一双手套?!
说御寒,可他明明就穿了单薄的唐装,这看起来令人有些不解。
唐信发现对方的视线注意力在自己的手上,他说:“曾经有人问过我为什么戴手套,我坦诚地告诉他们,避免手上沾血。”
彭修心中忽然有了不祥预感,切齿问道:“你来究竟打算做什么?”
“等。”
“等什么?”
就在两人谈话间,有人疾步从别墅深处走出。
裴绍面sè凝重地快步朝外走,路过客厅时,唐信扭头瞥了眼他,笑道:“就等他出来。”
裴绍表情微愣,随即冷冷地扫了眼唐信,朝彭修说道:“我有急事,要离开几天。”
彭修还来不及多问,唐信便轻笑道:“急事?让我猜猜,是里约热内卢的乔尔出事了?还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夏伯特向你求救了?又或是在南非的辛斯瓦尔?”
裴绍神情巨变,他瞪大眼睛透着杀意望向唐信,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信口中的名字,是赤sè黎明雇佣军成员,以及他们在裴绍离开非洲后大家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确切位置。
唐信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微笑道:“有位朋友很久以前给我介绍了雇佣军的世界,但他也只是跟我提过大名鼎鼎的法国外籍兵团,西班牙外籍兵团,英国廓尔喀骑兵,米国黑水,南非EO等等。他们大多是公司形式,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很厌恶雇佣军,他们也声名狼藉,参加伊-战超过20%的士兵是雇佣军,犯下的滔天罪孽百倍于正规军,你们赤sè黎明尽管不是公司形式,类似于北极狐那样的纯正雇佣军组织,可也不见得你们就出淤泥而不染,千万别给你们自己披上为国为民的高尚外衣,裴绍,你不是军人。你只是杀人机器而已。”
裴绍目眦yù裂。几乎眨眼之间掏出了枪对准唐信,吼道:“我问你!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人的情报?刚才有人给我发来求救信息,是不是你在捣鬼?”
“裴绍!别冲动!冷静!”
彭修身心俱震,站起身急忙劝道。
唐信的脑门被枪口对准,他轻淡地笑道:“原形毕露了吗?”
此时仿佛空气都已凝固。客厅内鸦雀无声,站在门边的曾小龙与乔正茂不动声sè地一人拿了件趁手的家伙,时刻准备拼命。
嗡嗡嗡
在这一刻,轻微的震动声被无限放大,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唐信瞄了眼裴绍的裤兜,问:“不接电话吗?千万别错过重要电话,那会令人后悔莫及。”
裴绍一手拿枪,另一手从裤兜里摸出电话,看了眼。是他熟悉的号码,是那个被他留在非洲的女人。
至少,他对非洲那边还是比较放心的,因为赤sè黎明多数成员都在那边休整,不像其他散落世界各地的成员,落单之后就变得孤立无援。
但是。当他把电话放在耳边后,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叫邦顿-丹尼尔,我和你不认识,但是两年前在桑拉卡,赤sè黎明与蓝光部队交火,赤sè黎明损失三人,蓝光部队阵亡五人,其中有三人是我的朋友,今天,我是为他们报仇,现在,赤sè黎明只剩下你了,如果你明天还活着,我会来追杀你,或者,你来追杀我,记住我的名字,再见。”
嘟嘟嘟
电话的断线声令裴绍顷刻面sè煞白!
就在同一时间,非洲还未到正午时分,邦顿站在钢果边境的树林中,他把电话扔进了坟坑里,周边土地血迹斑斑,每一座挖好的坟坑内都有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他转身朝外走去,带来的雇佣军开始把坟坑填上黄土
雇佣军是影子,也是过街老鼠,在职业与生活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双重身份,而职业的危险决定了他们生活在社会中,要融入普通群体必须改头换面或隐姓埋名,最大的忌讳,就是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藏匿地点,这就等同曝露了弱点!
而在前一天,邦顿接受唐信委托,不单单是知道了刺杀目标,还得到了目标的位置情报。
在悉尼,在中东,在非洲,在莫斯科,在希尔星堡,在哥本哈根赤sè黎明满共不超过五十人的组织土崩瓦解,一rì之间除了领袖裴绍,其他人全部被清洗!
裴绍拿着电话竟然颤抖起来。
他本以为已经不在乎世界,一切都无所谓,可他的心血毁于一旦,连与他并肩作战的女人也恐怕魂归天际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不能割舍不能失去的东西!
但一切,都已经化为灰烬。
他心神失守的瞬间,唐信,出手了!
唐信劈手夺下他手中的枪,并一脚踢在他的腿上顺势一推,裴绍那一瞬间的走神,令自己完全没有防备住唐信的攻击,他仰面倒地,几乎在触地的煞那,他就本能地起身,结果从上而下一只拳头迅猛击在他的面部!
砰!
巨大的响动令客厅内所有人浑身一震。
裴绍的脸鲜血四溅,脸部坍塌!脑袋下方流淌出了鲜血,那声巨响便是他的后脑勺与地面碰撞导致的。
“唐信!”
彭修惊得魂飞魄散,刚叫了一声,蓦然发现唐信直起身扭头朝他露出一抹轻淡的狞笑。
砰!
砰!
砰!
砰!
“啊”
已经看不出裴绍是什么表情,但他扭曲的低沉呻吟,仿佛在刻意忍耐让自己承受住这巨大的痛苦。
彭修惊呆了,乔正茂和曾小龙同样面无血sè。
唐信一气呵成开了四枪!
两枪打在裴绍的肩膀要害,另外两枪打在他两条腿的膝盖上。
裴绍,死不死不知道,就算活着,也注定四肢残废!
但还未结束!
在裴绍要打滚离开唐信的控制范围内时,唐信一脚重重地踢在了他的后腰处,骨头断裂的声响令旁观的三人面容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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