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被捕,一石激起千层浪。
刚过午后,一辆悍马驶入市局。
贺天赐与贺敏下车走入办公楼。
提出要见唐信后,夏卫国把事情直接甩给省厅的专案组。
专案组的头儿见到贺天赐兄妹这年纪轻轻的样子,便一口回绝。
“别跟老子玩这一套,该审的早审完了,问不出的东西,一辈子也问不出。听着,我不管你在省厅是什么身份地位,你如果阻挠我见唐信,别他妈后悔。”
在专案组的作战会议室中,贺天赐当着省厅jǐng员们的面拍桌子,头儿下不来台,可还是保持理智,多嘴问了句对方的姓名。
得知姓贺,稍一猜想,便也顾不得脸面,允许这对兄妹去探视唐信。
唐信一直在审讯室耗着,算是单独关押,随时接受新一轮的审讯。
贺天赐在门外守着,让贺敏进去,本来要见唐信的就不是他。
面无表情的贺敏走入审讯室,平静地站在唐信面前。
或许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目睹唐信双手被铐坐在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上。
唐信睁开眼睛,波澜不兴,问:“你来干什么?”
身材高挑的贺敏穿了一身干练的休闲装,略显素雅,无多点缀。
“我可以走出这间房然后自首,承认是我雇佣了四个匪徒谋杀王宇栋,但在酒店内误杀了马欣楠。你昨天枪杀王宇栋。也是我指使,但你必须承认是被我教唆,一时糊涂。”
唐信深邃的眼神凝视贺敏,那张任何sè彩都没有的脸上,既不决然,也不悲伤。
“为什么?”
贺敏深呼吸一口气,淡淡道:“你救过我一命,现在我有机会还你。”
“不,我没想过救你,你明白。我当初没对你下手,因为你一文不值。你不欠我,也不用还我什么。”
贺敏双手一拍桌,俯身在唐信眼前。一字一字沉声道:“就算,你没有救过我,可你让我活了过来,二十二岁前的贺敏,在虚幻中垂死。唐信,你不需要原因,既然我一文不值,那就让我替你上靶场,你可以疏通关系,在看守所很快就能出来。隐姓埋名十几年,还可以光明正大回来。”
唐信昂起头,近距离凝视贺敏,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用心去看这个女人。
她没有沉鱼落雁的容颜,但她的脸白皙,五官端正,展露几分英气,加上傲人的身段,她若再有出众的头脑,必然是天之骄女。
可天是公平的。她过去错误的世界观价值观,导致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在心xìng和暴力技巧上高人一筹,但她,这一生不可能踏上神坛。能成就的,至多是人才。
“想想你的家人。你远没到生无可恋的地步。”
贺敏伸出手,颤抖地抚在唐信腮帮,指尖细嫩,表情忽而复杂,说:“唐信,你不该为我着想。我可以没有家人,但不能失去信仰。”
“我,不,是,神!贺敏,清醒吧!看看我现在,如果我无所不能,难道会落得这个下场?我,从来没想过挽救你,嘲笑,奚落,讽刺,挖苦,贬低,羞辱,折磨,伤害!这,才是我对你做的事情,你,别认为我是为了你!”
唐信脸一转,避开贺敏的手。
她仿佛对唐信的冷言冷语充耳不闻,说道:“你和王宇栋有矛盾,在校园内,你曾经把他的头按在食堂椅子上,又在礼堂打伤过他,这都是你的杀人动机。但是我也有,人文学院去年圣诞舞会上,我曾经在众目睽睽下也威胁过他,唐信,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我自首,你是从犯,从轻发落说不定是二十年内的徒刑,只要不是死刑,你就能继续享受人生。”
“滚,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听人话?我说过很多次,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给我滚。”
唐信隐隐动怒让贺敏浑身颤抖,她条件反shè地又惧怕起来,长叹一声,失望地转身走出审讯室。
当房门关上后,唐信表情瞬间恢复平静,双目微微失神,喃喃道:“傻子,傻”
财富大厦顶层
董赋才最近刚刚忙完内部审计,要与唐信进行换购协议,风雅集团内部的账目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唐信那边做出回应,就能正式拉开谈判。
陈逍敲了敲门后走了进来,平静地说:“今天上午,唐信在天海大学外被捕,理由是涉嫌故意杀人,省厅专案组昨天接手王宇栋的案子,听消息,似乎人证物证都齐了,很快将移交检察院提起诉讼。”
晴天霹雳,董赋才惊愣片刻,缓过神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仔细一琢磨,回头问:“王宇栋的案子,怎么会是省厅专案组在办?”
陈逍把自己了解的信息如实告知:“听风声,应该是有人在省厅那边施压,这个反应速度,我猜和冼嘉豪脱不了干系。”
董赋才透过玻璃窗仰望天空,半晌后微微皱眉,扭头疾声道:“告诉邺宇,千万不要有任何动作!白家在省里的关系,谁也别去惊动,顺其自然!”
陈逍表情微变,很少看到董赋才失态,他先掏出电话给白邺宇打去。
随后,他跟着董赋才脚步飞快地下了楼,坐上车去市局。
路上,陈逍询问半天,董赋才都闭口不言。
来到市局后,贺家兄妹刚走不多时,董赋才来要见唐信,也无人阻拦,反正在专案组看来,铁证如山。
一个小时不到,唐信又迎来了第二个探望的人。
“我这幅样子。你是不是该后悔与我合作的想法了?”
唐信低头轻笑自嘲起来。
但董赋才双手插袋站在他面前。俯身低头在他耳边沉声道:“唐信,查尔斯吴一家,你能做的那么漂亮,会栽在这里?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的不顾后果,要闹得血流成河?”
唐信诧异地看了眼一脸凝重的董赋才,问:“你真知道?”
董赋才左顾右盼又突然凑到唐信眼前,郑重其事地低吼道:“你知道你会让多少人的命运受到波及吗?从市到省,官场会掀起一场风暴!这会打乱多少大人物的布局?你之前聪明地与京城挂上联系。上面都在关注你,你认为,他们看到你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会给你加分吗?不!你完蛋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要的是能静静观赏的美玉,不是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
唐信沉静地凝视董赋才目眦yù裂的神情,淡淡道:“所以,你来是教训我,应该当一条听话的狗,对吗?董赋才,每个人,都有价值,我的价值,不是被人利用。不是被人驱使,不是逢迎权贵。你现在不会明白我的话,这不要紧,你可以等,可以看,未来的rì子很长,我的归宿究竟在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话音一落。唐信闭上了眼睛。
董赋才惊疑不定地望着淡定若山的唐信,临走之前,他回头轻声道:“外面的事情,我帮你打点。”
“谢谢。”
一直跟进案情进展的冼嘉豪得知唐信被捕,把消息告知了罗展雄和薛刚武。三人都如释重负,一如打了胜仗般兴高采烈。
罗展雄神清气爽。带着做完笔录的向馨,与两位兄弟一同来到马克西姆餐厅庆祝一番。
四人到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餐厅内就他们一桌客人,餐饮丰盛,在桌上谈笑风生,无比畅快。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兴致当头的四人突然动作戛然而止,薛刚武脸sè瞬间难看,无地自容,对于突然走进餐厅的五个人,他抬不起头。
罗展雄和冼嘉豪放下餐具,风轻云淡地拿起酒杯,像是在享受胜利者的果实。
“你们不知道站在这里打扰别人用餐是”
啪
向馨老毛病又犯了,就和无数富豪一样,不自觉地就移植假贵族那一套,摆着谱跟来人讲餐厅礼仪。
结果她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被打懵了之后想要站起身奋起反击,面对那个打她的女人也想还手。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打下去,向馨左脸红肿,疼的眼泪都流出来,委屈不已地将视线投向身旁的罗展雄,这个男人却恍若未闻般,带着微笑饮酒自得。
于是,向馨只能自己低下头抹眼泪。
贺敏退了回去,站在贺天赐身边,始终面无表情。
“董赋才,白邺宇,陈逍,贺天赐,贺敏,呵呵,好大的阵仗哦,怎么了?唐信输了,换你们来开战?谁怕谁啊?要打女人出气?小敏,你想打她,拉出去随便打,剥光了用皮鞭抽,我都没意见。”
罗展雄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一尘不染。
董赋才视线投向抬不起头的薛刚武,淡淡道:“你不该回来的。”
薛刚武胆怯地抬起头,还未张口,董赋才便将视线转向冼嘉豪,轻声道:“我来,只是说明一件事,在天海,唐信的亲戚朋友,如果有谁出事,我都算你们头上,给我听清楚,我本不想参与你们的恩怨,可现在事情复杂了,我必须确保唐信身边的人不会再有意外发生,冼嘉豪,罗展雄,薛刚武,你们如果是男人,就别玩下三滥的手段,你们也有亲人,风雅集团不是恶势力,不代表,我们不能作恶,再见。”
董赋才说罢带人就走,刚一转身,冼嘉豪朝他背影问道:“等等,董赋才,你说事情复杂了,什么意思?”
董赋才转身,眼神带有一丝怜悯,轻声道:“你们不知道唐信这盘棋有多大,好自为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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