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事情是和唐信完全没关系的,但因为国安上门,夏清盈则不免紧张起来,尽管她表面上被唐信的淡然处之所感染,但还是先离开了,回家去打探消息。
办公室内就剩下陈图和唐信两个人。
唐信依旧翘着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忽而意味深长地问道:“京城那边压力大吗?”
在京城扎根的陈家已经和唐信有了不可割舍的利益关系。
无论是陈家打上了宏信集团的烙印,还是唐信与他们保持着一荣俱荣的合作关系,总而言之,唐信若然身败名裂,陈家也会江河rì下。
陈洛三十出头就在国企内当上了总经理,陈图刚过四十就当上了副部级的大员,原本,这一切恐怕不会发生,但就因为宏信集团如rì中天不可替代的重要xìng,令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陈图面sè平静地回道:“八成的声音是不相信你会这么做,但对宏信集团,上面总有相反意见,宏信集团好,贡献大,这种声音会消失,但波澜一起,这种声音就会很刺耳。”
唐信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论是谁谋划这件事,引导国安把矛头对准唐信,令他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引起高层猜疑,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处境中,显然,这个人是希望唐信死!希望宏信集团分崩离析!
垄断诸多城市的供水市场,这在社会主义国家。就是自寻死路!
唐信在沉思时,陈图开口道:“唐董。事情已经发生,首先要解决的是善后,而不是追查谁在捣鬼,只要令这些已经签下合同的城市避免未来被勒索,上面到地方欣欣向荣风平浪静,那么一切就没问题,剩下的,只是私人恩怨。”
这番见解唐信深感认同。他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谁跟我有仇,谁想让我倒霉,旁人谁会关心呢?把上头的人哄开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风波自然就平息了。”
陈图见唐信是个明白人。便不再多言,先起身告辞,并且约好两个钟头后他在海都大酒店摆下宴席,请唐家人赏面光临。
送走陈图之后,唐信了外面的天sè,正值昼夜更迭之际。暮sè渐浓。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把叶秋和钱慧瑶叫了上来。
等两人来到唐信的办公室后,明显察觉到唐信有正事要和她们谈。
唐信坐在沙发上,伸手示意两女坐在他对面,唐信先询问了一遍叶秋昨天与白子杰会面所谈之事。
昨晚。唐信只当是聊天,听过只记得大概。转头就没放心上了。
钱慧瑶坐在叶秋旁边也认真聆听,只是不明白这和唐信有什么关系。
待叶秋说完,唐信把国安先前上门的事情告知二人。
话音落下后,唐信略显烦躁地叹口气。
两女知道他现在所有jīng力都放在家里,恨不得就是个闲人,每天带孩子,他就会快乐无忧。
被公事打扰,他是在忍着,再被这种恩怨是非之事所打扰,便心烦意乱起来。
自己动手去解决,这令唐信有点儿厌烦时间的浪费。
虽然他可以暂停时间,但对他来说,暂停时,他自己的时间也在流逝,虽说那只是永恒不息的时光循环。
钱慧瑶朝唐信柔声道:“你先别烦,有事,我们替你解决。听你这么说,我有个推测,幕后之人肯定不了解华夏的国情。这个人可以想到让zhèng fǔ猜忌宏信集团,针对我们,打压我们,甚至草率地指控我们,这是对方的目的,但是,却多此一举地把消息捅给媒体,这在华夏行不通,媒体没有所谓的新闻zì yóu,什么新闻能够公布,什么新闻是禁区,这是心照不宣的,制造舆论压力,这显然不是我们的游戏规则。”
唐信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从事件的蛛丝马迹去分析,钱慧瑶说的很有道理。
即便早上楚婷来询问唐信,她求证过,宏信风投在四年多以前也的确注资过冰岛一间银行,楚婷准备晚上在节目中公布这个消息,但是,官方给了封口令,但凡涉及供水公司的新闻,一律不准对外宣扬,这不光是天海,其他城市也一样。
想要通过媒体煽动民众,或是制造混乱,这在华夏就是找死。
所以,媒体知道新闻,却不能公开。
“这样的行事风格,更像是欧洲,米国那边的敌对方式,欧米国家,一则负面消息可以让最高元首下台,可以摧毁一间公司,可以令一个名人身败名裂,这是敌人之间惯用手段,没什么稀奇的,但用在华夏,某些方面是禁区,完全行不通,可以搞臭一个明星,可以揭发一个贪污官员,可以令一间企业成为众矢之的,却绝不能去公开地告诉人民,父母官工作失误,把人民给卖了,因为一些领导一时之失签了份合同,却要让数百万,上千万,甚至上亿的百姓来承担后果,给他们买单,这会刺激社会不稳定的因素。而这些,是筹划这件事的人,恐怕没有意识到华夏与欧米国家的区别之处。”
钱慧瑶的话令唐信情不自禁连连点头。
真要说这种新闻,每年其实都有不少,但媒体不会,也不敢披露出来。国外媒体机构报道,在国内也会被下达封杀令,不允许被传播。
国企重大投资的失策,能源对外谈判的失误,五大银行海外上市给老外送钱很多事情是不能公开告诉人民的,这显然是与“构建和谐社会”背道而驰
唐信却先打住钱慧瑶还想说话的念头,说:“现在先要解决的是。很多城市已经签下了这个合同,未来可能面临被勒索的局面。”
这一点。钱慧瑶爱莫能助,事成定局,商业上的运作也非她所长,她将目光投向了叶秋,指望她能有高见。
叶秋还真不让人失望,信誓旦旦对唐信说道:“这事儿你不用cāo心,我帮你解决,你呐。就专心当nǎi爸。”
唐信咧嘴轻笑起来,他摊手道:“你们为什么好像总觉得我热情过头了呢?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唐谦很可爱吗?只是着他,就会情不自禁微笑,他现在能翻身,小胳膊小腿活动起来的样子,简直让我觉得世界太神奇了。”
两女对视一眼,苦笑不已。
她们是觉得婴儿很可爱。一动一静中都有着独特的光彩,只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唐信一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相反,把其他的一切又不放眼中。
起身拿起大衣穿上,唐信对她们笑道:“既然你们帮我处理这件事。那我也就真不cāo心了,回家叫上其他人,今晚有人请客。”
唐信回到家中直接来到婴儿室,发现程慕正在逗小唐谦,拿着个玩具在孩子面前晃悠。
“再过几个月他才会被外物所吸引。你别浪费心思了,走。穿上衣服,今晚在外面吃饭。”
程慕放下玩具皱起眉道:“可我都做好饭了。”
唐信想了想,毕竟陈图从京城远道而来摆下饭局,他肯定要给面子的。
“先放冰箱吧,明天吃。”
唐信的决定程慕也没怨言,她刚走出门,又探头回来,朝蹲在婴儿床旁边的唐信问道:“去哪儿吃饭啊?”
“海都大酒店。”
唐信头也不抬地说道,他小心翼翼地用两个手指捏起儿子的小手掌在轻轻晃悠,笑得十分温柔。
程慕再问:“不能换个地方吗?”
唐信疑惑地扭头问道:“你对那里的饭菜有意见?”
程慕摇摇头,尴尬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和佳薇不是以前开了个饭庄吗?她一直吵着想要让我们去那里吃饭,增添一些人气,让她好去对外宣传,比如世界首富最喜欢我们这里的饭菜啦。”
唐信哑然失笑。
没想到,他也有被当明星的时候。
还别说,他真去一个餐馆吃饭,说不定不用掏钱,餐馆老板还要给他钱呢。
这说出去,那宣传效应可不同凡响。
“是人家请客,不是我们做主,今天肯定不行,改天,改天叫上爸妈一起去小葛同学那里吃霸王餐。”
程慕满意地笑了笑,立刻跑回卧室去换了身衣裳。
晚上八点,唐信拖家带口来到了海都大酒店,他自己抱着孩子,后面跟着女人一同来到了包房雅间,陈图大排筵宴翘首以盼,斯文有礼地跟每个人打招呼作介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图询问起了唐信关于事情的处置办法。
唐信伸手一指坐在陈图右手隔着两个空座的叶秋,说:“这事儿你找她,她打包票说来解决的。”
陈图了眼叶秋,见她年轻,便有点儿心里没底,扭头悄声问唐信:“靠谱吗?”
唐信眼珠一转,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只是出办法,你们商务部或是其他部门来做主,行不行,你们肯定更有眼光和见地,又不是听她的,对吧?”
陈图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叶秋见到唐信刚才指着她,便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她坐到了陈图身边,轻声道:“陈部长,我想一那些与外国公司签下的合同原本。”
陈图点头道:“可以,明天吧,我去天海市zhèng fǔ要一份。”
“天海市zhèng fǔ?”
叶秋有些不明白,天海市zhèng fǔ还没签合同呢,估计也不准备签了。
陈图理所当然道:“是啊,这些不同名字来自不同国家的公司,其实提供的合同基本上是一样的,正好,天海市zhèng fǔ也正在谈这个事情,我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合同里有陷阱,让他们暂停这个谈判。”
叶秋恍然大悟,便笑道:“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天海市zhèng fǔ谈判桌上的合同,我过了。”
陈图眼前一亮,扭头追问道:“那你有什么高见吗?”
叶秋微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高见谈不上,这无非是一场博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