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三这人怎么说呢,典型的恶人,十恶不赦,除了不好赌坏事都快让他做绝了,胆子大不说,还很阴毒,不择手段,曾经为了毒资逼迫自己的女朋友出去卖,可谓是丧尽天良。
但很奇怪的是,这样的人身边总遇到贞洁烈女,就像俗话说的一样,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爱着他,情愿为了他去死,不顾一切。
可能是因为年轻?如今的年轻人之间有没有这么不可理喻的行为,我不太清楚,但**十年代,社会刚刚开放那会儿,这样的痴情女子绝对不在少数,她们什么都不图,只图爱过。
现在想起来,那个年代其实也挺单纯,就是连混混们也有自己的江湖,被人打的头破血流也不知道去报警,更很少有人明白怎么去讹钱……可以说,那是个只重面子不重钱财的伪侠义年代,在舞厅的几天当中,我也算是大开眼界。
某日,喇嘛喊了三个女的跟我们一起跳舞,其中两个长的不赖,挺清新秀气,很符合当时的审美观念,纯情玉女。而另外一个,就有些后现代,浓妆艳抹不说,还烫了一头黄发,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女人不正经,是个浪货。
其实那女人只是性格泼辣,谈不上放荡,但她这样打扮显然为自己招来了麻烦,跳舞的时候,有个小流氓摸了她的屁股一把,恼羞成怒的她去找喇嘛,喇嘛面子上挂不住,就拉着那群小流氓去外面谈谈……
当时的混混打架很少有直接动刀砍人的说法,一般都先会说几句场面话,如果谈不拢,再约定时间地点,召集人手干仗。
我当时正巧去了厕所,等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喇嘛已经去上面跟人家谈判去了,三个女人都非常着急,在厕所外夹道欢迎我,刚出来就告诉我——喇嘛跟人打架去了!
我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到了外面一看还没打起来,对方七八个人,年纪要比我们小上几岁,十**岁的年纪,其中一个人正在跟喇嘛‘顶牛’,放狠话:“如今这世道谁tm怕谁啊,谁跟老子横,老子就干趴下他!”
他手里拿着根两尺多长的木棍,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晃来晃去很嚣张。
我走过去,喇嘛指着这小子对我说“就这小逼!”
喇嘛知道我当过兵,能打,所以一直在等我。
男人在女人面前都要面子,我也不例外,见三个女人跟出来,我看了那小子一眼,问他“怎么,拿根棍子挺牛?”
不想那小子甩手把棍子给扔了,非常牛哄的告诉我:“x!老子到哪找不来两把菜刀!”
喇嘛当时就火了,推了他一把,道“装b呢?”
两人推搡起来,我低头捡起地上的木棍,掂了掂还挺趁手,走上前去。
那小子的个头比我低不少,我抬起胳膊,将他脑袋夹在了咯吱窝下,一棍子一棍子的敲在他头上,一边敲,一边问“装不了,装不了。”
喇嘛则在他肋下踹了几脚,当时那小子软地下去了,我拎都没拎住,应该是被踢岔气了。
再看其他几个人,根本就没敢上来动手,还一个劲的劝:“哥,哥,算了,他就是一傻、逼,算了算了……”
我还以为要血战一场,结果这架打的慕名奇妙,竟然还有人准备好棍子,送给我,让我打他的好事……
后来这帮小子就跑回到歌舞厅里,我和喇嘛当时就想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地方我们也不熟,再待下去不是找揍嘛?
但其中的一个女孩儿说她包儿忘下面了,要回去取,自己害怕不敢去,我和喇嘛也只好陪着她下去拿包。结果一到下面儿就被很多人围住,还是先前那帮小子,但这次却多了一个人为他们撑腰‘大佬’。
一个个头儿不高,但长得还不赖的女人,众星捧月般带着人将我们围了起来。
“丽丽姐,就他们!”挨打的那个小子很委屈的指着我和喇嘛。
被称为丽丽的女人嘴里叼着根儿烟,抱着硕大的胸脯,玩味的看着我和喇嘛,抽了口烟,道“混哪的?”
地下舞厅气温很低,这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毛衫,显得胸前的两团肉非常大,盘着长发,耳朵上还带着两个很大的金色耳环。
“特三建的”喇嘛不客气的告诉她,特三建是个大单位,出过不少大混混,所以喇嘛并不怕这些人,他也不相信这些人真敢对我们怎么样。
那女人闻言笑了,弹了弹烟灰,道“原来是野娄娄,那跑我们这儿干啥来了,踩场子来了?”
‘龙凤歌舞厅’并不是特三建的混混们的聚集之所,我和喇嘛来这里闹事儿,也就是所谓的‘野娄娄’,野鸽子、野鸟的意思。我们当然不能告诉她是来祸害梁三三的,因为这女人是梁三三的马子,混混都叫她丽丽姐,听说这女人很讲义气,为了梁三三不但动刀砍过人,还做过野鸡……
“来看看不行吗?”喇嘛是个滚刀肉,有胆子也有心眼,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这时候不能漏怯否则就要挨打,但也不能放狠话将对方惹急了,显得无所谓,不卑不亢。
丽丽却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道“我认识你,你是粮库的小保安,怎么,今天不上班吗?”
我很感意外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把我打听的这么清楚,我虽然不在粮库上班但离的不远,粮库边上就是面粉厂。
后来我才知道,我每天上下班的时候,丽丽见过我,她姐姐在机场路开了个小饭馆,无所事事的她总过去帮忙,没事的时候姐妹俩就搬几张凳子坐在外面儿唠嗑,都觉得我长的挺帅……于是就注意到了我。
其实我的长相一般,她们之所以觉得我特别,可能是因为我穿的保安制服很板正吧,毕竟我是当过兵的人。
我看着丽丽没说话,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如何干趴下这些人,完了赶紧跑。
但丽丽并没有为难我们,只说,在她的地头上,不要闹事。我和喇嘛便过去找包,但在走的时候,长相妖艳的丽丽又叫住了我们,跟我说‘小保安,过来喝几杯’。
她坐在阴暗的卡间里要了不少扎啤,我和喇嘛犹豫了一下,便坐了进去。喇嘛带来的三个人女人,则先让她们回去了。
在场的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全都打扮的流里流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浪娘们。但年纪都不大,我当时二十一岁,她们也就十七八,属于很早就出来混的那种人。
做过介绍,丽丽直截了当的问我们“听说两位最近发财了?”
一听这话,我的心提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怕,而是想到我还要算计梁三三的事情,而丽丽不就是梁三三的女人吗?
当时我想——梁三三油盐不进,也许在这女人身上能打开缺口。
于是我捅了捅发呆中的喇嘛,朝他看了一眼。
喇嘛可能是在琢磨,自己会不会遇到了女绑匪,正在出神儿,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只好硬着头皮道“能发什么财啊,不过赚点卖命钱。”
“呦呦呦”丽丽一次点着好几根烟,非常暧昧散给我和喇嘛,还有自己身边的姐妹。我看了眼烟嘴上的口红印儿,心里感到怪怪的。
“张口就是几万,十几万的买卖,还是小财?”丽丽挖苦我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勾人,让我觉得这个女人能推到!
我笑道“不过替别人办事,要是真的那么多钱,我还能干保安啊。”
这话丽丽可能是信了,跟我碰了一杯,道“你们到底想收什么东西?”
我便与她说道起来,反正是不干净的东西,南方有个老板想求来保平安,当时我还不知道泰国古曼童的说法,否则非把她砍晕了不可。
丽丽闻言来了兴趣,说帮我们问问。期间,我们还用奉承的口气向她打听梁三三,她口无遮拦的骂‘别提那畜生玩意儿,又不知道去哪扎了,早晚扎死他!’。
当时玩冰、摇头丸还不太流行,沾毒的全玩得是正经东西,出不了几年就需要注射维持,而这样的人如果混的不好,往往坚持不了几年。能活下来的,全都是些不差钱的爷儿,而且要边吸边戒,长扎不放再有钱也要完蛋。
接着,丽丽跟我们诉起了苦,还认我做她的小老弟,她说她想搞两个钱,出去卖药。
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归绥这地方开始流行卖保健品,人人屈指若惊,干的好的,出去一年就能带回好几百万,短短十余年间,就塑造出不少因为卖保健品发家的传奇。后来,全国各地的厂家年年都会在归绥开‘药品产销会’,并由此渐渐形成了一条很大的产业。
不过到九十年代末的时候,这个行业就已经不太好做,只是我和丽丽等人还没有意识到此点,听她说想卖药,我当时还觉得是条不错的出路。
难怪她要跟我们搭讪,原来她需要钱,想出去卖药,更想让梁三三戒毒。她说,梁三三如果不离开身边狐朋狗友,这毒是戒不了的。
如此我们结识,到了第二天,她坐着一辆很旧很脏的皇冠车来面粉厂找我,并告诉我——我要的东西有眉目了!
我拐外抹角的打问,她这人也没什么心眼儿,告诉我,东西是她男人家祖上传下来的,绝对正宗。
这下我放心了,只要能把梁三三拉下水,我的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