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奏世界 第五百四十九章 迷失的灵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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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是谁？”

当岳雨楼脑海中那部分属于萨-苏斯的记忆觉醒时，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按理说，这个问题根本不算问题，甚至连想都不需要想，因为事情怎么看都很简单，身负着拯救亚山的巨大使命，萨-苏斯来到这个世界，但在其间遇到了某种意外，失去了自己原有的记忆，之后进入游戏并目睹了熟悉的场景，记忆开始慢慢复苏，十分合理合情的解释，本质上他就是彻彻底底的萨-苏斯。

但是，一些无法解释的疑问却让岳雨楼对自己的身份始终有着惴惴不安，比如与他为何会寄居于与他一齐前来的诺亚身上？他身上隐隐透出的那股戾气究竟来自何方？以及那种诡异的梦魇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这个曾经的半神脑中。

只是一直以来，岳雨楼都用“记忆缺失”这个借口自我安慰，他不是不愿意去思考，去寻找，而是不敢，是害怕，害怕自己会变得什么都不是，害怕自己失去刚刚苏醒的“记忆”，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一位半神竟然会因此而畏惧，但事实却正是如此，岳雨楼害怕对自己现状的追根溯源。

所以很多时候，就像岳雨楼自己所说的，很茫然的去进行的自己要做的事情，茫然的寻找那个亚莎之泪，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否真的能挽救亚山，完成自己的使命……

也许在他意识深处，这样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萨-苏斯，证明自己有着对方该有的一切，也该做对方应做的一切，证明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怪物……

怪物，这个称呼岳雨楼常常在心中暗自咀嚼，但越是咀嚼就越是厌恶，原因他自己说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心中时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杀戮，破坏，嗜血……这一系列负面情绪就像被压抑在土层中的熔岩般蠢蠢yù动，而这也是他一系列乖戾行为的来源，即便事后他常常找出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但那始终都是借口，改变不了“他”和萨-苏斯不一样这个事实。

于是乎，当萨-苏斯的哥哥，第七之龙萨-艾朗站在他身后，用冰冷的语言否认“他”是自己的弟弟时，岳雨楼脑子里一直维持着的那根脆弱的弦终于崩断了……

“说，说什么呢……哥哥！是我呀！苏斯呀！你怎么不记得了我？”

双手在剧烈的颤抖，但岳雨楼虽然极力想要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他的面部肌肉却不停的在抽动，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我说得很清楚了，你，不是我弟弟，不是萨-苏斯。”

“开什么玩笑！我就是我！萨-苏斯！谁也不可能把我的存在抹去！谁也不行！”

终于，岳雨楼心中压抑的一切爆发了出来，随着他挥动着双手大声咆哮，断崖下的云海也开始剧烈的翻腾，一阵阵凄厉的狂风更是吹得附件的花草东倒西歪。

“不是，不是。”

冷冷的看了一眼岳雨楼，萨-艾朗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猛烈的狂风就在一瞬间停息了下来，云海也回归到了之前静止的状态。

“为什么……哥哥！告诉我！为什么！”

似乎宣泄完身上所有的力量，岳雨楼的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侧，脸上那种扭曲也消失，只剩下了一片颓废的死灰。

“我记得我们很去很多事情！我记得亚山的一切！我记得……”

“我知道。”

抬手打住了岳雨楼的话，萨-艾朗缓缓走到了小亭里，低头看着那个紫sè的小提琴，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缕缅怀的颜sè。

“你拥有苏斯的很多，他的记忆，他的力量，甚至是他的灵魂，但你……仍旧不是他。”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一个不甘的亡魂。”

瞬间，仿佛晴天霹雳般，萨-艾朗淡淡的一句话轰然炸响在岳雨楼心头，让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亡魂……亡魂……”

看着岳雨楼仿佛中邪似的，目光呆滞的呢喃着这两个字，萨-艾朗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伊拉斯身前，伸出右手，淡淡说道：

“给他，让他明白这一切。”

“真的……要如此吗？毕竟……他也算是你的半个弟弟。”

“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好……”

低吟一声，伊拉斯缓缓张开龙口，顿时一小块淡青sè的晶体便从他的嘴里飘出，落到萨-艾朗的手心。

“拿去，它会告诉你一切。”

看到一块淡青sè的晶体飘到自己面前，岳雨楼立即就发现这赫然便是亚莎之泪中的一颗清泪！

“一切？”

伸手犹豫了片刻，岳雨楼最终一咬牙，用力将那颗小小的晶体抓到手心，也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意识猛地一阵模糊，最后一点记忆的碎片开始飞速重组……

“不好！这是什么力量？为什么这颗星球具有那么强的拒止xìng！”

彩sè斑驳的流光通道内，岳雨楼正抱着不停发抖的诺亚，满头大汗的维持着已经布满裂痕的护罩，而通道尽头就是一颗蔚蓝sè的星球，但就算这短短一点距离，却充满着一股未知的恐怖力量……

“哥哥，我们会死吗？”

“诺亚别怕，我们不会死！如果我们死了，亚山就完了！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死！”

话虽是这样说，但护罩上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透过仿佛蜘蛛般的护罩，依稀间似乎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奋力抬着大手敲打护罩，不过这一切身处其间的萨-苏斯都没有时间去管了，因为他必须全力保证护罩的维持……

啪！

一声爆响，护罩终于还是支持不住，崩裂了一个小小的口中，强烈的吸力瞬间便让里面的两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不行，不能让任务失败……”

看了一眼缩在自己怀里的诺亚，身上的力量早就枯竭的萨-苏斯终于做出了一个改变两个世界命运的决定。

“亚莎之泪……”

抬手将诺亚怀抱的晶体拉起，萨-苏斯很清楚，自己是不可以使用这种能量的，因为亚莎之泪很抗拒他身上的那种力量，一旦使用，他必定是形神俱灭的结局，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

“诺亚，哥哥不能在陪伴你了，但你必须记住，你肩负着整个亚山的命运！”

话毕，没等瞪大双眼，张开小嘴的诺亚多说一个字，萨-苏斯便奋力驱动起来手中的亚莎之泪！

霎时间，足以照亮整片星域的光芒轰然迸发，那个模糊的身影也在瞬间烟消云散，残破的护罩迅速坠向那颗蔚蓝的星球……

危机过去了，但是萨-苏斯也到了油尽灯枯的一刻……

“啊，果然还是不能看到亚山被拯救的一天……希望哥哥不会怪我。”

微微一笑，看着自己那如同风沙般迅速消散的身躯，萨-苏斯脸上没有任何后悔，或者遗憾的表情，而他的怀中，紧闭着双眸的诺亚正紧紧抱着怀中的亚莎之泪，刚才使用的时候，诺亚还是睁大着双眼，也不知是否受到什么损害。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此时的萨-苏斯都已是有心无力。

“这就是地球……真是美丽的一颗星球呢，也许……”

渐渐的，萨-苏斯的意识开始涣散，许多曾经的过往开始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流淌，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诺亚怀中那颗亚莎之泪正在散发着某种异样的光辉，而萨-苏斯身上挥散出的一缕缕气息正被缓缓吸入其中，尤其是某种暗灰sè的物质。

“亚山……地球……”

望着眼前已近在咫尺的蔚蓝星球，萨-苏斯瞳孔中仅有的一点光辉缓缓淡去，当脑海最后一次掠过两个世界的名字的瞬间，这位来自遥远空间，肩负着拯救亚山使命的半神，最终在一片寂静中，消散于那无尽的茫茫星空……

同时就在萨-苏斯逝去的刹那，原本半透明的护罩倏然凝聚为一个rǔ白sè的球体，带着亚山仅存的希望，坠向这未知的星球。

画面，戛然而止。

“我……原来已经死了啊……”

颓然的跪倒在地上，岳雨楼的脸上只剩下了茫然。

“不对……不对……那现在，现在我是谁？”

“这个，要问你自己。”

“我……我……不是应该叫岳雨楼吗？”

“敢问，岳雨楼，又是何人？”

“告诉我……为什么诺亚会拥有萨-苏斯的记忆？”

抬起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前方那一脸淡然的男人，岳雨楼此时已经无法保持连贯的思维了。

“因为，苏斯的亡魂。”

“亡魂？”

“或者，你也可以称它为恶灵。”

望着那茫然而又恍惚的岳雨楼，萨-艾朗那古井无波的双眸不经意间闪过了一道惋惜神sè。

“你既然拥有我弟弟的记忆，那么可知道苏斯为何成了不龙神？”

“因为……心中那份执念吗？”

“非也，那不是执念。”

“为何？”

“假如苏斯是普通人，那么自然可以称之为执念，但苏斯是一个半神，一个已经摸到神之境边缘的半神，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会被无限扩张，半神是生灵最强之界，但亦是生灵最弱之界，因为核的作用，其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无限增幅，生命力，智力，体力，当然……也包括心力，也是半神最可怕的对手。”

“心力……”

“心，即为魂，半神有神力，却无神魂，心中的一切都会被神力无限扩张，所以半神看似强大，实则脆弱无比。”

说着，萨-艾朗往前走了一步，没有任何感情sè彩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岳雨楼的双眼。

“你认为，人心最可怕的是什么？”

“爱，恨。”

“然，半神亦是如此，在神力的催化下，半神心中的任何强大的情绪就会被增幅为极可怕的负面体，苏斯爱已逝，恨长留，所以他才会一怒之下打开地狱之门，半神恰恰是最感情用事的生灵，因为心中隐藏着蠢蠢yù动的负面体。”

“负面体？”

“也就是另一个相同的存在，按照你所处世界某些理论的说法，可以称之为……”

似乎忘记了这个词，萨-艾朗将头转向了一片的伊拉斯。

“心魔。”

沉闷的龙吟，缓缓滚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