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奏世界 第一章 盲者

“冰……火……恩塔……格瑞……马格努斯……空间的行者……毁灭的启示录……萨……汝之眼睛乃罪恶之瞳，乃一切灾祸的根源……永远，永远也别试图获得光明…………”

寂静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个声音，非男非女，似远似近，仿佛是在jǐng告，又仿佛是在倾诉……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难道要我甘心吗？怎能甘心！怎能甘心…………！”

在一间漆黑的小屋里，一名满头是汗的青年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他低低的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如此的清晰，很显然他做了一个并不怎么愉快的梦。

这名被噩梦惊醒的青年叫岳雨楼，一个略显女xìng化的名字，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他的名字和他本人很不相符，但他并不十分在意这些……

这时他似乎已经从梦境中挣脱出来转头仰望窗外的月空，在月sè中，一张清秀却不失刚毅的脸庞被月sè映照出来。

可惜，这一切他都看不到，因为岳雨楼是一个盲人，一个天生就失去光明的人。

同时他还是一个孤儿，就在在二十年前一个黑云压城的傍晚，一位开茶店的老人在护城河边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一生孤独，膝下无儿无女的岳老爷子当即把婴儿抱回家，并在寻找婴儿父母无果后收养了那个婴儿，还根据当时发现婴儿时的天气给他取名：岳雨楼。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岳老爷子终于发现了岳雨楼眼睛看不见这个情况。于是，他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药，东方西方世界的各个著名医院都跑了个遍，但都一无所获……虽然已经对治好岳雨楼的眼睛不再报太大的希望，但老爷子并未放松对他的教育……其实不只是没有放松，还要比一般的孩子要严格许多，按老爷子的话说就是“天行建，君子自强不息”，一个人即使身体有毛病，但只要jīng神不颓废，那就不算是废人……

所以，在送岳雨楼去盲校学习的同时老爷子还亲自在家里教育他，老爷子并未向岳雨楼提及太多自己的过去，但他对于‘古代文化’这个东西了解甚深……于是乎，老爷子便经常在家里为他诵读大量的古代典籍，并一一讲解，而且还请人雕刻了大量的盲书供他阅读。

于是乎，在这样的环境下岳雨楼养成了冷静，恬淡的xìng格，并且对于自己看不见这件事也不再那么介意（至少外人看来是如此）。但惟独一点，就是他很少说话（除了老爷子以外），以至于很多人认为他是哑巴。老爷子也一直很想改变他这个沉默寡言的xìng子，但用了很多办法都没奏效。

沉默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个一直纠缠自己的噩梦让他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压力，所以他才会逐渐孤僻，沉默起来。即便如此，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过的依然可以称的上快乐，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

直到3个月前……

他现在依旧忘不了那天，病床前爷爷那干枯的手的颤抖，那逐渐微弱的呼吸，还有的那无比遗憾的一句话：

“在我死前楼儿你能看我一眼该多好呀………”。

是的，直到爷爷去世的时候自己都没能真正“看”上他一眼，看一眼那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老人。

那一天，他第一次知道眼泪原来如此苦涩。

那一天，他第一次对光明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

想到此处，岳雨楼的心情又有点低落。

“又做那个梦了，唉，究竟要纠缠我多久才到头。”

下了床，岳雨楼晃了晃脑袋，似乎希望这样能把脑中的梦魇甩出去。

接着他便径直走到饮水机前，拿起旁边的杯子，按下按钮接了满满一杯水，然后咕咚，咕咚的喝了个jīng光。他的动作在一片漆黑，寂静的深夜显得很自然，却又很诡异。

岳雨楼轻轻的放下杯子，摸着下巴疑惑的说道：

“嗯，这么快就见底了？，这个月……水喝得很快呀？”

而在他前方，饮水机上的矿泉水桶的水也一如他所说的那样见底了，准确得就像他的眼睛看得到一样……

其实早在12岁的时候岳雨楼就发现了他和别的盲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能感受得到物体的“波动”，或者说类似于“波动”的东西。

就像他面前的矿泉水，他可以在大脑中感受得到那种清冽的感觉，知道那是矿泉水而且有多少。者个秘密连爷爷他都没告诉，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他怕给爷爷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喝过水后岳雨楼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又坐回床上，那个梦也不会再出现。因为那个怪梦一晚只会出现一次，所以现在他可以真正的休息了。

在睡下之前他又再次转头忘向窗外的星空，忽然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虽然明知结果依然只有一片漆黑。但他仍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与常人无异，但带给主人的却只有痛苦。

但假如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有一道赤红sè的裂痕，时隐时现。

“果然，我还是没学乖，到现在还报有这种不现实的奢望，嘿嘿……”

眼中依旧是想象中的黑暗，岳雨楼自嘲的笑了笑，闭上双眼，缓缓的躺下去…………

翌rì，清晨6点多岳雨楼便已起床，在洗漱穿戴好后便径直下了楼来到爷爷留给他的茶店。在这个人类已经在火星上建立大型基地的22世纪里，一切传统都有如风中的残烛一般濒临消亡，而这个茶店也是这个拥有一千多万人口的超级都市里的最后一家。古老的茶叶完败给了方便的速溶包，一切都向着效率看齐……

其实这间店按照“市场经济原则”早就应该关门大吉，只是岳雨楼的爷爷认为：“应该给那些人留下一个回忆的可能。”

岳雨楼愣愣地站在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感受这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可……少了一位老人的笑语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静静的走到爷爷常坐的藤椅前，摸着那干硬得椅沿，慢慢坐下。慢慢地他闻着周围茶叶的清香，缓缓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后要干什么呢?我并不擅长经营，这茶店怕是开不了……虽然爷爷留下了不少积蓄，但混吃等死也不是办法。嗯………”。想到这里岳雨楼又不禁头疼起来，自己虽然不会卖掉茶店，毕竟是爷爷留下的东西，但自己也经营不了……下意识的，岳雨楼按下了旁边那台收音机的开关，想要从外界获得一些帮助或者是启发。

“由“寰网”公司研发的99%真实度的魔幻网游《亚山》已经公测十天了，在这十天中已经有全球各地近1亿多玩家涌入了这个神奇而又真实的游戏世界，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凭借强大的智脑运算，感应技术和高度拟人化的NPC，号称人类第二世界的《亚山》，几乎完全秒杀市面上所有游戏。当然，也有人对此表示了担忧。下面我们请知名“网瘾”戒除专家陶教授说两句。”

“那我简单的说两句，网络游戏是jīng神鸦片，是魔鬼，是………”

关掉收音机，岳雨楼低头想了想。发现最近关于这个《亚山》的消息真的很多，连他这个不问世事的人都知道一些，或许可以一试。但转念一想，这个游戏据说能让四肢残疾的人在游戏中行动自如。却不能让哑巴说话，让瞎子睁眼，毕竟技术难度不一样。

想到此处岳雨楼又有点意兴阑珊，他再次按下了收音机的开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今天我们很荣幸的请到了“寰网”公司的副经理陈天先生到我们现场来，陈先生，一些人说《亚山》能让肢体残疾的人重获zì yóu，却不能让感官残疾的人享受游戏的快乐，是不是太残酷了。”

“对于这个问题公司也一直在进行技术改良，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本公司已经研发出了让感官残疾的人士顺利游戏的特殊游戏仓。”

“噢!那价格是多少？”

“还没有正式决定，但保守估计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

“这几乎比一场眼球移植手术还贵，不会太贵吗？”

“但你要考虑到眼球移植的风险很大，只有30%的成功率，我们这是100%。”

“那岂不是要盲人玩家一直呆在游戏里？”

“呃……这个就完全看玩家个人的意愿了。”

苦笑着关掉了收音机，先不说钱。其实那个特殊仓自己怕是也用不了，因为一位享誉西方世界的资深眼科医生曾说过，自己这双眼睛其实并没有任何毛病，至于看不见的原因……似乎是自己的瞳孔“失能”了，至于怎么个“失能”法那位医生也说不清。

不过……纵使如此，岳雨楼依旧决定——到那个《亚山》中体验一下，因为那至少可以给自己找些事做，他不怕寂寞……但无所事事的rì子却会让他觉得自己会发疯，因为自从爷爷死后，那个噩梦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于是他便起身走到门外，把外面那个停业的牌子挂上，然后回到屋里拿起电话，向“寰网”公司的销售点订购了一个普通仓。

而此时门外不远处，却有一个俏丽的身影，一直注视着他从屋里出来再回到屋里，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