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永明表功似地说道:“我想这事是你和韩副省长安排的,肯定有深意,我贾永明亏了就亏了。不就是一点钱吗?钱这玩意对我们来说还不是一些数字而已?我只知道韩副省长和你熊老板对我好,就是亏本我也做。谁知道你们还有这么一手,让我发一笔小财。呵呵,熊老板,你真是没说的。”
马春华却说道:“把土地集中起来,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从另一方面来证明蓉洱茶的价值高。一个在市里做房地产发财的老板竟然放弃一切那么高的收益来到乡长购地种茶,不是茶叶大有可为,他贾永明没有这么傻。是吧?”
熊致远得意地说道:“确实有这个意思在里面。提高一种产品的知名度,造势必须是全方位的,单独一个行动无法使精明的人相信。”后面的话,他说得洋洋得意。
马春华说道:“也许你也想到这个造势会附带另外一种效果吧?让茶农瞪着仇恨的目光看着永明,恨不得把永明撕成八块。”
熊致远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个……这个事情,仇恨其实也不大,有了火力发电站项目的落实,这些征地就基本上算是名正言顺了。对贾老板而言,也不是很大的问题,他公司的那些保安只是政府聘请的一帮征地工作人员而言。再说,贾老板接过那些土地也是被逼的,是那些农民不愿意退出他们收到的征地费。这是他帮当地政府解决问题,让农民得实惠。嘿嘿,谁知道蓉洱茶的价格会突然涨起来?贾老板又不是神仙,农民能怪他吗?而且,贾老板又不是紧抓着土地不放,只要他们出钱,还是一样把土地赎回去。”
熊致远说完,马春华好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道:“你们计划这么周密,现在看来,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但我还是担心……”
熊致远打断马春华的话问道:“担心什么?”
马春华说道:“我担心我们新来的那个市委书记薛华鼎从中做梗。到时候让我们鸡飞蛋打。”
熊致远自信地笑道:“马市长,没有那么严重。我们玩的都是阳谋,刚才我请你做的四件事。都是可以摆在明面上来的,他就是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他也不会怎么做。除非他想和绍城市所有想提高蓉洱茶价格地几十万农民做对,跟全省所有希望绍城市富裕起来的官员做对,否则,他薛华鼎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我们的步伐走!”
熊致远说道:“马市长,您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您是他的位置,您换着他,您会怎么阻拦我们?呵呵。”
马春华想了想,确实不好怎么阻拦自己报道外国专家组的活动、也不好阻止蓉洱茶文化节的召开、而阻止外地其他黑茶进入绍城市是他点地头,至于出台限制蓉洱茶最高限价,他更不能阻止,除非他自己不想干市委书记了。
想到这里。马春华心里一下得意起来:这不正好将他一军吗?如果他配合我一起把价格抬高。将来出问题,上级肯定是把板子首先打在他一把手的屁股上,全市人民也会知道他好高骛远无能力。如果他现在就开始胡搅蛮缠地阻拦价格上涨。那么全市人民也会说他挡了大家的发财之路。他左右都不好办,也许这年轻气盛的家伙还真的栽在蓉洱茶上面。我自己还真是进退自如。升不了官就发财。
熊致远又说道:“例如,上次他到金丰县去调研,他想展现一下他的权威,结果怎么样,还不只是将火力发电站的站址做了一下改变?我们什么都没损失,而且,我们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们自己还不好意思提出要更改站址,还不能征这么多地。还要请其他专家来做这个工作。他明知道我们做地有问题,他也只能干瞪眼。他之所以无力反对付我们,就是他也想把火力发电站这个项目争取下来。我们与他的目的完全一样。”
熊致远继续说道:“就蓉洱茶这件事,他和我们的目的又惊人地一致。我们都想把蓉洱茶的价格提高。他想通过提高蓉洱茶价格而增加绍城市的经济收入,我们想提高蓉洱茶价格而私人赚钱。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想从蓉洱茶中赚钱,都只有通过这条途径。而只要一涨价,我们就赚钱,你说他能奈何我们什么?唯一地办法就是在蓉洱茶地价格实在过分、涨到天价之后才能插手。”
马春华何尝不知道这些,实际上,熊致远还没有透露这些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运作了。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放任贾永明收购这么多土地,也不会让贾永明地保安在下面出头露面。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熊致远的计划有这么大。
按马春华的想法,能将蓉洱茶的价格太高十倍就算了不起了,他们从中赚钱几倍的利润,也算不错。所以马春华当时没有让自己也冲进这个“游戏”博一把的准备,只是想配合熊致远他们做一点事,以讨好韩副省长,为自己谋一个好一点的前程,省里多一个人为自己说好话。
现在按熊致远的想法,蓉洱茶地价格将上涨十几倍,二十几倍,将蓉洱茶地价格抬高到一个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程度。马春华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注意薛华鼎,但总也挡不住那十几倍、甚至二十几倍地利润引诱。自己是市长,信息来源和可靠性比眼前熊致远还要强得多,既然熊致远能赚钱十几倍的利润,那自己赚取二十倍的利润又有什么不可能?只要能在他们抛出收购的蓉洱茶之前收手就行。
但马春华心里总有点忐忑不安。收益大不错,但随之而来的是风险也大,薛华鼎那个人如果窥破了其中的诀窍,想出自己想不到的招数出来打破自己的美梦。那真会出现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的情况,那自己还真的亏大了。
马春华自持自己是市长地身份,没有把这层担忧说出来,跟着他们一起喜笑颜开。
三人谈完正事,又一起出门到外面喝酒娱乐。三人中熊致远和贾永明是喜形于色。有点肆无忌惮。只有马春华还保持着一分稳重。
薛华鼎这段时间的心思一直放在蓉洱茶上,对于罗浦口军用码头的事都是委托专家组在进行规划。因为聂元平有求于薛华鼎,而现在的规划只是意向性的,并不是真正的施工前地规划,当聂元平提出让他安排专家对码头进行考察的时候,他自然就同意了。
虽然薛华鼎知道聂元平会在里面发挥有利他的影响。但薛华鼎没有阻拦他:水至清则无鱼,人都有点自私心,只要不过分,就让他得点好处也无所谓。
聂元平私下玩的小动作无非是把码头的规模搞大、清淤工程的任务加多,以便让杨敏的弟弟将来可以赚更多地钱。
说内心话,薛华鼎巴不得他聂元平把码头的规模搞大,规模越大。这个码头对绍城市的经济促进作用越大。想码头这种投资巨大的项目,本身就由国家发改委管辖。如果聂元平多在上面活动一下,直接将这个项目纳入国家投资项目就更好了,投资的事就由国家解决了。不会搞什么国家、省、地方各自承担一部分资金的办法。
薛华鼎一次私下电话里对聂元平笑道:“聂少,我现在可是争取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要努力啊。”
聂元平回答道:“你薛华鼎太狡猾了,想当甩手老板,只坐在家里得一个建设好的港口、码头?”
薛华鼎道:“呵呵。能者多劳啊。我在京城一个人也不认识。找人也就是找你。你说,你还要我找吗?……,主要是现在太忙。一个蓉洱茶就让我焦头烂额。”
“蓉洱茶。什么蓉洱茶?是不是就是普洱茶?”聂元平问道,“它怎么啦?”
“是我们绍城市地一种特产,特点跟普洱茶差不多,都是黑茶地一种。以前没有多少人买,也没有什么名气,比普洱茶的名气差远了,价格也只有普洱茶的一半。质量哪个高哪个低还真没有什么明显地差别。我也问了一些茶业方面的专家,大家认为我们的蓉洱茶和外地的普洱茶基本一样。价格稍高于普洱茶或者稍低于普洱茶价格。都算正常。可这段时间里它的价格一飞冲天,连番上涨。早已经超过普洱茶价格的一部了。但还在一个劲地往上飙。我担心这个蓉洱茶到时候变成北方的君子兰,让不少人家血本无归。”薛华鼎担心地说道。
聂元平笑道:“你管它,它们涨的越高你们绍城市地收入越高。你就有更多地钱办其他事了。这个不用想都知道,是炒作。不炒出八倍、十倍的价格不会停。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旁边数钞票就行了。呵呵,说起君子兰,还真有一段笑话。我叔叔就是炒君子兰亏了本。当时他拿出所有积蓄,买了十二盘什么极品君子兰,开始一直不出手。等他出手地时候,价格一下降到垃圾价了,没有卖出一个。气得他病了三年才好。现在只要说起君子兰三个字,他老人家就跟你急。”
薛华鼎说道:“你看你叔叔这种高人都受不了这个打击,你想那些农民能受得了?这事我还真得认真对待。”聂元平道:“其实受损最严重的还是那些动作不果断又贪心不足的人。真正没有钱的农民估计也不会受多少损失。特别是你说的蓉洱茶,这是他们自己家里种的,最多是藏在家里不拿出来,等它变成黄金价了再卖。最后价格下跌,他们也没有损失什么。”他的话不知不觉把他叔叔也说成了贪心不足的人,不过,他显然不在乎这个。
薛华鼎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参与炒作的人肯定不是茶农,而是稍微有点积蓄的市民。他们本身又不生产这个,看别人发财,他们就拿出所有积蓄或者借钱买回来保存。越是价格涨,他们越买。他们的信息又不灵通,又想多赚点,最后都砸在自己手里。几年都翻不过身来,还造成家庭矛盾。”
聂元平说道:“这种事你怎么办?这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又是市场经济。价格是受供求关系所左右。我们早就没有投机倒把这个罪名。你阻止价格上涨的心是好的,出发点是为了大家好,但没有人理解你,你肯定会得罪无数地人。可以是真正的吃力不讨好。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薛华鼎问道。
“马上派人到外地收购你们的蓉洱茶,能收多少收多少。当价格太高的时候。你把收集的这批货猛地砸下去,加上你们出台相关政策,基本上能取得一点的抑制作用。”
接下来地日子,蓉洱茶继续上涨,它的价格是涨价前的五倍了。除了薛华鼎等少数几个人,市委市政府的人都是兴高采烈,都觉得绍城市今后的日子好过。市面上已经传出薛华鼎是旺财书记的传言。说他走到哪里,哪里的经济就大发展。
当姜乐为笑着把这个传言说给薛华鼎听,薛华鼎哭笑不得。
这天,王小甜副市长又兴冲冲地走到了薛华鼎地办公室,很自豪地对薛华鼎说道:“薛书记,我们市政府想出了一个提升我们绍城市知名度的好办法。”
薛华鼎心里对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市长有点不自然的感觉,看她进来。他还是客气地问道:“什么好办法?”
显然这个王小甜是有备而来。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说道:“薛书记,你看。这是我这几天起草的,关于举办我们市蓉洱茶文化节的草案。能不能请薛书记审查一下?”
薛华鼎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先翻了翻,然后问道:“王市长,那个外国专家团情况怎么样?”
“他们啊,正式提取诉讼,金丰县法院已经接受了这个案子。估计还有十几天就可以进行审理了。反正我们地企业就只有一条,赔钱可以。要茶没有!薛书记。这几天报纸都刊登了这个事情。很多读者或写信或打电话来给我们报社,都强烈支持我们茶厂地决定。都说除非外商同意按市场价购买,才能把茶卖给他们。还要他们一定为中国人争气。”王小甜兴奋地说道。
薛华鼎说道:“这是一桩经济买卖,与中国人争气能挂上勾吗?”
王小甜马上说道:“当然能,怎么不能呢?”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刺激了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转而低下声调,说道,“薛书记,对不起。这段时间太高兴了。”
“没什么,你说你地意见。”
“我认为这些外国专家团太奸猾,明知道我们的蓉洱茶一天一个价,他们就签下了这么大一个合同。以前怎么没有看见他们过来?薛华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如果按合同来,我们企业吃亏太多了。”王小甜一脸坚毅地看着薛华鼎,说道,“我们就是不能上这个当。”
薛华鼎提醒道:“他们外国专家团是神仙?他们以前来之前怎么知道我们的蓉洱茶会一天一个价?我们当时不是很盼望他们来吗?”
王小甜一愣,说道:“也是。这些外国佬还真是运气差。如果早来一个月,我们还不把他们当祖宗……把他们当神仙供起来?他们要多少茶叶我们可以给他们多少茶叶,而且这么大的量,我们肯定会给他们折扣。”说到这里,王小甜又兴奋起来,说道,“呵呵,这只怪他们运气太差。这可是我们绍城市的福气,他们既为我们做了活广告,又为我们绍城市带来了更多的经济收入。我听说他们外国专家团准备把茶价在原有合同的基础上提高三倍。他们真是势在必得啊。我在绍城市算是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就没有想到蓉洱茶原来还是一个宝贝呢。”
薛华鼎问道:“你说我们的蓉洱茶价格这么猛涨正常吗?”
王小甜马上说道:“正常!现在市面上传言,它再涨十倍都可能。……,怎么?薛书记,你地意思是?”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蓉洱茶突然之间涨起来。你现在主管这个事情,你说说它和普洱茶相比,到底有什么特别好地特点?”
王小甜一下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好吧,否则的话外国专家团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不计成本地要采购?”
薛华鼎盯着王小甜说道:“你地意思是说外国人说好,要得急,我们的蓉洱茶就好,就是宝贝?……,你是负责接待他们的,我问你,你看了他们的考察报告吗?他们对我们蓉洱茶有什么结论,有相关数据没有?”
王小甜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我没有问他们要这个报告,他们也没有给这个报告给我们。但我发现他们看到我们的蓉洱茶之后就喜形于色,就迫不及待地和我们签大额合同。所以我想,这肯定是我们的茶好。他们外国人又不是傻子,他们搞市场经济几百年了,赚不赚钱肯定知道,绝对不可能做亏本买卖。我听说他们把我们的蓉洱茶用银罐子装起来,几克几克地对外出售。当然,这些话是市面传言,不能算数。不过,看他们打官司的架势,我保证他们是来真的。他们现在已经追加了合同订金给我们的茶厂,如果是假的,他们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几百万白白损失掉?”
薛华鼎越听王小甜的辩解,心里越发认定了一件事。但考虑到王小甜这个人已经对自己的话产生了抵触情绪,自己的打算也没有跟她说,免得她忍不住将这些打算说出去,最后误了自己的大事。
他只是说道:“王市长,你这个草案我会好好看的。另外,请你帮我一个忙,把外国专家团签的那份合同复印一份给我。注意保密,这没问题吧?”
王小甜马上说道:“没问题,我办公室就有一份。薛书记,其实我也怕我们的企业受骗,我已经将合同琢磨好几遍了,而且我也请教了有关专家,都认为合同没问题,不存在诈骗的可能。他们是先付订金,发货的时候付一半,另一半也是开承兑支票,货发出去二十个工作日后,我们拿合同就可以从银行取出另外的一半。我们完全不担任何风险。……,薛书记,我先走了,等下我就把合同复印好送过来。”
薛华鼎拿着王小甜送来的合同,仔细看了又看,无论是英文还是中文,他从里面都看不出什么漏洞,更没有看出什么陷阱,可以说这个合同非常有利于金丰县茶叶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