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普通新生看来,为期两周的军训充满苦涩与艰辛,甚至在漫长人生中都是无法抹去的一笔。可在林泽看来,无非就是给他几天舒活筋骨的时间。再多就没了。
站军姿。提腿不动。正步走。齐步走等等训练,林泽早在五岁那年就玩儿烂了。而这些东西也根深蒂固到骨子里,根本没法剥离出来。
至于他优秀且变态的表现,非但没能引起连长关注,连他周边的学生也习以为常。
敢跟肩上扛一毛三的铁上尉叫板单挑,会是普通货sè吗?
显然不是。
当然,对他改观最大的当属他三位室友。包子瞧见这货的彪悍体能后,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前问道“少年,搞基否。我当受都成啊”。结果被小林哥一脚踢飞。
眉毛跟姚史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对林泽深藏不露的惊叹。纷纷表示回了学校要好好讨教他。林泽只是赧颜笑之。
rì子在新生痛不yù生,小林哥不痛不痒的状态下悄然度过,说的是两周军训,实则只有十一天,算上最后一天准备回去的工作。拢共也就十二天罢了。但在第十天,林泽便单独脱离了队伍,被自上次正面挑衅后再没出面的铁上尉叫走。
附近学生皆是神sè复杂且兴奋地望向林泽那并不如何雄伟壮阔的背影,揣度着这哥们威风凛凛地去,能否霸气凛然地回来。
此时不知,晚上自见分晓。
而今rì也是各个方队进行评比的大rì子,连长cāo练得颇为卖劲,希望自己的方队可以拿个不错的成绩。
这是一条颇为幽静空旷的道路,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走道尽头是一幢外形粗狂霸气的室内馆,踩在铺就着鹅卵石的地板上行走不足三分钟,便抵达了室内馆门口。
“进去吧。”铁上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先。”穿着一身军装的林泽微笑道。
铁上尉推门而入。林泽亦是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馆内面积不算太大,跟上次华新军区的室内馆比起来有不少差距。但也许是这次馆内聚满军人的缘故,给人一种气势如虹的架势,颇令人心生敬畏。
单单是穿着军背心,正在做热身运动的军人便不下二十人。坐在席位加油助威的则超过两百。整体上而言气氛还是比较浓郁的。
当林泽进入会馆时,登时成为视线聚焦点。
这一周多林泽跟铁上尉约定连挑的事迹已传遍营地。大伙都知道有个身手不错的大一新生决定在比武大会上连续挑三个铁上尉指定的高手。至于结果——没人关心,或者说根本没有疑问。
一个大一新生再拽能打得过三名jīng英军人?
他们好奇的是这个新生到底长什么样,是个什么人物。怎么就敢惹从常胜军7队调配过来的超级猛人?是不是脑子给驴踢坏了?
这票长年累月在营地训练的军人俱是将目光停留在林泽身上,后者却是气定神闲地左顾右盼,似在研究这间馆内的基础设施。瞧见某些地方点点头,再瞧见某些地方的时候,却是轻轻皱眉摇头。颇让人纳闷。
一分钟后,林泽收回视线,啪嗒点了一支烟,冲一旁面无表情地铁上尉笑道:“我是先欣赏你们的武术大赛,还是直接上?”
“不着急。先看看吧。”铁上尉淡淡地说道。
他这个态度只是下意识地表露出来,却将那帮军人给震住了。
堂堂铁上尉,常胜军里jīng英中的jīng英,据说还是单挑前三的猛人。怎么就对一个大一新生如此态度?
这不科学啊!
普通军人不知道,有点资历信息源的老油子可是清楚得很,铁家作为军中世家,背景不是一般的厚实。虽说前几年损失了一位叔父辈的军方高层,但仍是军方具有话语权的存在。而如今这个家族最有前途的后代以这般态度跟一个新生讲话,着实让不少不知情的军人跌碎一地眼镜。
这是什么情况呢?
难不成这个大一新生也是有背景有身份的人物?
可即便如此,一个在军中殴打军人的学生,身份背景再拽,铁上尉也没必要吧?
没人敢上去触霉头。铁上尉虽说不算嚣张跋扈,但也不是个易于之辈。工作上他尽忠职守,可生活作风却冷硬得很。别说新人不敢上去套近乎,就连那些把察言观sè练就得炉火纯青的军方老油子也没这个勇气。干脆坐在原位看戏。
一挑三?
真当咱们营地全是酒囊饭袋的蠢货?
军人们期待好奇之余,还有一丝隐忍不发的愤慨。
军方武术大赛没太多条条框框,再加上大多参赛者都不是第一次。更加没必要讲解,上去便开打。将军人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
砰!
初上场的两人打了不足三分钟,其中一个身形稍矮的军人便被对方一记横扫千军抽翻在地。胜负立判。
“好!”
“哈哈,看来今年又是三营的这帮犊子拿奖牌了。果然是冠军营。没得说。”
“王子江这货也忒弱了。三分钟就给对方打趴。之前还叫嚣打不进前三这辈子都不出去。他娘的,难道他还真打算当一辈子和尚?”
台面上胜负立定,台下却是响起欢呼与掌声。三营的士兵们欢呼起哄,输掉的那个营则是垂头丧气。形成鲜明对比。
林泽被铁上尉安排在一个靠近擂台的座位上观赏,后者也没另外找位置,在他身边落座后,点了一支烟,淡淡道:“他们的战斗力如何?”
“水平线之上。”林泽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擂台上的比赛,平静道。
“我不知道你一个国安在职特工为什么会跑去读书,也闹不懂你又怎么变成半个猛虎营的人物的。没关系,我不懂,也不想懂。但你在军营打我的部下,我就没理由放过你。”铁上尉不咸不淡地说道。
“不止这样吧?”林泽似笑非笑地说道。
铁上尉脸上掠过一抹异sè,娴熟地弹了弹烟灰道:“嗯。麦长青让我试试你的底细,起初我很纳闷他一个军方大家出来的公子哥怎么就跟你有了交集。即便你有那两重不简单的身份,但也犯不着他出手。现在懂了。你除了这两重身份,也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的身份。”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帮他做这种不太符合规矩的事儿。”林泽喷出一口浓烟。“你不像这种人。”
“他救过我一命。在边防战役上。”铁上尉脸sè平静道。“没有他,我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这个人情,得还。即便这次为了帮他丢了前途,也得还。”
“我在营地里打你的人,只要不把我弄死,你就没事。”林泽似笑非笑地说道。
铁上尉闻言,那双剑眉往上一挑,沉默起来。
这两人本是一对不对盘的人,可这番交谈却并不像两个有恩怨的仇人该说的话。
冷静。通透。
林泽知道他的目的,铁上尉也知道他的身份。单挑更是既定事实,没人会主动去改变,也没法改变。
一切都摊在明面上讲,铁上尉不怕对方知道他的目的而揭发或者拒绝单挑。林泽也没打算利用这点无关紧要的东西来要挟铁上尉。
这对普通人来说,尤其是一对仇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对话。
可放在这两人身上,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因为别的,只因这两人其中一个是拥有军魂的真正军人,而另一个,则是不是军人却拥有军魂的人。
某种人群的谈话,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也注定一辈子不能理解。
半个钟头,在比武大赛进行一半后,铁上尉转头冲抽完一根烟正要喝水的林泽道:“可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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