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林泽便试图拖死梅林。
这一点黑爷看得出,梅林自然知晓,打拉锯战,林泽自认经验不够梅林丰富,也沒梅林底蕴足,所以他不敢放缓攻击。
如此一來,两人便陷入一个怪圈,梅林体能消耗减小,林泽却消耗过大,若是长久下去,林泽势必提前力竭,这是梅林希望得到的结果,却不是林泽愿意发生的。
林泽试图以强攻找出梅林防御的破绽,但很可惜,他失败了,但这份失败,他承受得起,从开打,他就知道梅林绝非以往接触的高手,哪怕是那个逼得银女玉石俱焚的四爷,也决计不是梅林对手,所以林泽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找不出破绽,他就退。
他不能真等到自己力竭。
他退,梅林势必反击,压迫他再度主动攻击。
梅林的攻击,实在太辛辣恶毒,林泽根本不敢长期防御。
他一退,梅林便进。
他再退,梅林再进。
他最后一退,梅林犹豫了。
他终究体力跟不上,若是从防御变为攻击,他怕经不起拖,他担忧这一点,同样迷惑另一点,这小子当真有把握接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他犹豫了,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却也够了。
他甫一犹豫,林泽便动了。
林泽料到梅林会犹豫,毕竟,自己已攻击太久,此刻退完全符合常理,哪怕梅林同样能料到林泽这样做只是迷惑自己,林泽最终还是会主动攻击。
可梅林终究只是人,不是jīng密的机器,是人,就会有思想,会有犹豫,哪怕这份犹豫短到不足一秒,却足够林泽发力了。
嗖。
刀锋凌空而起,狠狠朝梅林面门劈去,來得他快,劈得太快,根本不容梅林讨巧躲避,迫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迎接。
铿锵。
刀锋相碰,摩擦出刺眼的火光,林泽甫一落地,便以强横无匹的蛮力挤压梅林。
蹬蹬。
梅林被这股排山倒海的压力逼迫得连连后退,眉宇间却浮现一抹玉石俱焚的狠戾之sè。
叮叮。
白剑一个旋转,与无柄小刀发出碰击之声,下一刻,在林泽贴身强攻时,避无可避的梅林挥刀硬接。
嗖。
白剑猛地改防为攻,猛地朝林泽胸膛刺去。
叮。
林泽横刀拨开,那去势刚猛的无柄小刀狠狠劈在了梅林的肩膀。
扑哧,妖艳的鲜血炸开,绚丽诡谲。
嗖。
倾斜的白剑回拉之时,亦是割破了林泽的手臂,一道血注涌出,慎人万分。
砰。
吃了一剑的林泽提腿捣向梅林胸膛。
一击得逞,梅林亦在踢飞时刺向林泽胸口,去势极为迅疾,却是被林泽提刀拨开。
“唉,。”
一击未中的梅林面露黯然,无力地顺着林泽这一脚的力量倒退回去,连续五六步方才站稳。
若是全盛时期,这一剑哪怕能被林泽及时格挡,却终究还是会被梅林刺个窟窿。
体力跟不上,爆发力自然减弱,连速度,也达不到梅林想要的效果。
体能的衰弱在这一剑上得到完美体现。
“唔,。”轻叹一声的梅林呕出一滩鲜血,眉宇间却流露出一丝无力,那yīn冷的眸子扫视林泽,唇角微微上翘,“好聪明的年轻人,竟能将我的缺陷利用到极致。”
林泽瞥一眼渗出血水的胳膊,脸上浮现浓浓的敬佩:“若不是老先生体力不够,刚才那一剑势必刺穿我的心脏。”
“我敢打,就不怕输。”梅林冷笑一声,白剑微微上扬,“年轻人,來吧。”
“今晚,您不可能赢。”林泽刀锋下垂,轻轻摇头。
“你当我梅林怕死。”梅林身躯微微前倾。
“我胜之不武。”林泽眉宇间满是敬佩之sè,心中更是激荡。
纵使只剩六成战力的梅林,仍是险些将自己一击毙命,这便是老一辈顶级高手的绝世风采吗。
一夜连战四场,仍豪气不减,着实让林泽鲜血沸腾。
“放屁。”梅林白剑一划,指向林泽,“纵使我死,你也得留下点东西。”
“只要您不再为难银女,晚辈自然不会与您为敌。”林泽摇头说道。
梅林说得沒错,哪怕已被自己重创,他仍能在死前打得自己满地找牙。
林泽实在不愿跟这位让自己敬佩万分的老英雄打下去,只要他放过银女。
“威胁我。”梅林神sè凛然,满面无畏。
“老英雄。”蓄了一些力量的大红衣徐步上前,轻轻垂首道,“我们四人跟你车轮战,已是鼠辈所为,但那是局势所迫,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梅林见大红衣亦软语想求,倒是有些意外,神sè微妙地扫她一眼,冷漠道:“你跟踪我这么久,真愿意我离开。”
“立场归立场。”大红衣清幽的眼眸中透出与林泽如出一辙的钦佩,“但您的实力,让我万分敬佩。”
梅林愣在原地半晌,脸上表情丰富,良久,他长剑一划,喟然叹道:“罢了。”
“这一架我打得很爽,能见识华夏年轻一辈的胸襟风采,也算沒了遗憾。”梅林言罢,忽地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今次不杀我,将來你们总要再面对我。”
“哈哈。”林泽放声大笑,满面霸气,“纵使你战斗力满值又如何,当真以为我就怕你。”
“败了,不过一死而已。”
梅林闻言,却也是豪气万分,仰天长啸:“不愧是林天王的儿子,沒他的实力,却有他的豪气。”
“好,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将这徒弟送给你。”
“你给我记好,下次再碰上我,我管你老子是否天下第一,照杀不误。”
言罢,梅林毅然转身,拂袖而去。
“呼,。”
林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心头大石总算落下。
若这梅老怪发起疯來,纵使最后能将其手刃,恐怕也要留下几条命,而在场众人,林泽诛心地认为除了白仆,谁都不能死。
“小师妹…”
白仆迈着无力地步伐行到银女跟前,那淡灰sè的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眷念,沙哑的声音透着柔软:“照顾好自己,从今rì起,师哥再也不能守护你了。”
说罢,他目光掠到林泽脸上:“我叫白仆,大雪山二弟子,小师妹的师哥,今后她若受半点委屈,天涯海角,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嗖。
他话音甫落,便如一道利箭窜入黑暗,跟随梅林而去。
终究,白仆心中除了永远长不大的小师妹,最亲最让他温暖的便是那个对他严苛之极,却仍割舍不去的师傅。
银女怔怔地站在原地,那清幽的目光迷茫地盯着白仆离开的方向,容颜憔悴。
“他走了。”林泽轻声说道。
“我好难受。”银女语调无力之极,转过头,泪眼摩挲地望向林泽,视线模糊道,“好想哭。”
“哭吧。”林泽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不哭。”银女摇头,咬着柔唇,轻轻的盯着林泽,“师哥走了,是因为我有了丈夫,你说,他会为我开心吗。”
“会的,。”
林泽话未说完,银女却泪流满面。
她只是在流泪,却不是在哭,哪怕她很想哭,可大雪山上的孩子,谁哭过。
“师哥说,他要像保护妹妹一样保护我。”
“可是,他的妹妹沒了,我也沒了,他会不会好伤心,好难过。”
“他会不会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