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兴一清早便从医院回家,昨晚被打成猪头,他直奔医院,生怕脑袋打出毛病,经过一宿检查,确定除了脑袋开花并不会留下后遗症后,他满肚子怨恨怒火地回家,要找老头子撑腰,不料刚进大门,便听见大厅传來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不是老头子的招牌式大笑又是什么。
你儿子差点被人打成白痴,你还笑得出來,彭兴别提多委屈,只是当他看清与老头子同坐餐桌的年轻人后,表情顿时一变。
难怪,,被这位公子哥登门拜访,老头子的确该笑,彭兴原本铁青的脸也在进屋后挤出一个笑容,跟狗尾巴花似的,加上头顶的纱布,说不出的滑稽。
彭老爷子正与陈逸飞聊得开心,见彻夜不归的儿子满身伤痕回來,心头先是一阵不快,但迅即忽略了他身上的伤痕,说道:“还不过來跟陈公子打招呼。”
彭兴走过來,冲陈逸飞笑道:“陈少,早上好。”
“好。”陈逸飞莞尔笑道,“彭少这是怎么回事儿。”
“哦,沒什么,昨晚跟人飙车,出了点差错。”彭兴随口编排了个理由。
“沒出息的东西。”彭老爷子冷哼一声,喝道,“把你老子的脸都丢干净了。”
彭兴苦着脸,不敢狡辩,可肚子里的火啊,跟三味真火似的,差点沒把他烧得外焦里嫩。
落座陪两人吃早餐,彭兴基本沒有话语权,一面喝着稀饭,一面听两人聊天。
大致内容无外乎一些客套话,可彭兴不是傻子,他隐约能听出老头子有跟陈逸飞合作的意思,但两人又说得相当含糊,以彭兴的智商很难琢磨透彻,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素來跟陈家沒什么合作的老头子似乎找到新大陆了。
到了老头子这个级别,是不可能甘愿屈尊与顶级豪门合作的,资历能量摆在这儿,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放不下这身段,所以这么些年來,那些本來顶多算是准一线的家族也渐渐上位,老爷子却沒什么起sè,倒不是彭老爷子不想发展家族,着实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不怎么好翻转局面。
跟陈家韩家这种顶级豪门合作吧,利益划分有很大的问題,算來算去,倒不如自个儿发展,其次呢,他又不像顶级豪门的那些合作伙伴那样有多年的合作经验,人家已经到了一荣俱荣的局面,就算不想合作也很难脱离出來,可彭老爷子不是,他作为比韩镇北还要老资历的商界大佬,手头上人脉肯定不缺,保持家族稳定发展沒什么问題,可要再上一步,必须靠上大树。
靠谁呢。
这是一个相当纠结的问題,老爷子认识官场上的大佬,可他是什么级别,也就只能认识什么级别的官场人物,在往上攀关系,当人家官场老油子傻,哦,翅膀硬了,想认识更高阶的大佬甩了我。
沒人是傻子,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也不会做,但靠上韩陈薛这样的家族就不同了,这些商界大腕可能也会斟酌斟酌,但并不是完全不可以介绍,只要利益关系足够稳固,是不介意做个红娘牵线的,毕竟,就算介绍了,老爷子也很难把红娘给驱赶下去。
这不,陈逸飞的出现不是机会到了吗。
彭兴摸不清更深层次的东西,彭老爷子却门儿清,陈逸飞这次可不是真的陪他吃早餐,而是聊些彭兴注定很难理解的东西,成了,彭老爷子沒准一个激动就跟陈逸飞一条心了,即便谈不成,以后也能慢慢走近,绝对是个稳赔不赚的事儿,当然,最大的重点就是这次的谈话,是陈逸飞主动來找彭老爷子,而不是老爷子倒贴。
这就很能说明问題,带來了诚意,自然也会带來足够的利益。
放在平时,彭老爷子相信陈逸飞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儿,可如今什么情况,韩陈家水火不容的局面,能有自己吆喝,陈逸飞底气也足一些吧,虽说有些惹祸上身的意味,可到了彭老爷子这级别,是不太担心一蹶不振的,毕竟,他不是前线作战,属于拉拉队兼半个后援,即便陈家扛不住,他也不会受到多大伤害。
当然,最让彭老爷子心动的是,陈家赢的局面大太多。
不止是陈家的底子比韩家深厚,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陈逸飞,是完全能媲美薛家姑姑的男人,是韩小艺能抗衡的吗。
“陈少啊,以后有空可得常來吃早饭,我沒什么乐趣,就喜欢跟你们这帮年轻有为的小青年聊天。”彭兴意味深长地说道,还稍稍摆了一下长辈的谱。
“那是一定。”陈逸飞端起茶杯道,“早上就不喝酒了,逸飞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哈哈,好好。”彭老爷子爽朗地喝下茶水,摸了摸嘴角道,“今儿聊的很开心。”
“以后逸飞可能会常來走动,老爷子比嫌弃我蹭吃喝就好。”陈逸飞微笑道。
“哪儿的话,我高兴都來不及呢。”彭老爷子目光有些闪烁,略微含糊道,“不过逸飞,彭叔叔有些话也得讲明白了。”
“彭叔您说。”陈逸飞笑道。
“喝喝茶聊聊天很好,但彭叔叔不敢保证每次都能泡出你喜欢的茶水,嗯,这茶不好找,叔叔也得时刻监督货源,免得让你喝上劣质茶水腹诽叔叔太小气。”彭老爷子一语双关地说道。
“彭叔您放心,逸飞既然來喝茶,那肯定是带來了诚意的,茶好不好,倒不是最重要的。”陈逸飞含笑着说道。
“那就好,哈哈。”彭老爷子爽朗笑道,一脸满意。
说这番话,是要告诉陈逸飞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心陈逸飞,他需要观察,观察陈逸飞的诚意,观察陈逸飞是否值得合作,若陈逸飞沒足够的诚意,他是不可能轻易拿家业开玩笑的,就算他再想跟陈家合作,但作为商界的老鳄鱼,城府之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这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趁着燕京局势紧张,指不定能一举进阶,即便失败了,损失也不会太惨重,是个很划算的赌博,如今见陈逸飞又这般领略他的意思,不由摸着下巴,感慨自家儿子要有这个陈逸飞一半能干,自个儿也不用愁白头了。
一杯茶水下肚,陈逸飞夹起一个灌汤包,很是得体地咬了一口,旋即便是微微眯起双眸,望向彭兴道:“彭兄,你这脑袋真是出车祸。”
正在解决盘里炒面的彭兴微微一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陈公子问你话呢。”彭老爷子呵斥道,眼眸中却浮现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
诚意。
最重要的是诚意,若是你拿不出诚意,让我彭家如何站在你这边。
“陈少您明察秋毫,我也就不瞒你了。”彭兴轻吁一声,说道,“我这是被人打的。”
“混账。”沒等陈逸飞有什么反应,彭老爷子猛地一拍桌面,喝道,“什么人打的。”
“林泽。”彭兴咬牙道。
言罢,这对父子皆意味深长地望向陈逸飞,静候回音。
陈逸飞放下筷子,俊朗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同仇敌忾的意味,缓缓说道:“这林泽就算有韩家撑腰,还能乱打人不成,彭公子,我与彭家素來交好,这场子说什么也得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