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连着忙了几天,小喜和小志上的事情算是有了眉目,很快便要分别去一堂女塾和圣方济堂上。为了不至于差得多,阿发请了位家庭教师,给妹妹和弟弟先行补习。
这两所校都是西式堂,虽然不是上海条件最优越的,但招生比较宽松,而且是双语教。至于宗教这个东西,阿发不信,可也不反对。妹妹和弟弟以后若是信教,他也无所谓,他尊重别人的信仰。
转眼过了元旦,时间也走进了一九零年。
“十六铺码头昨夜突发大火,多家货栈焚毁;大商号同发郭源茂遭强人袭击破坏……”阿发冷笑一声,翻过了这页报纸,潮州帮的十家大土商被烧了几家,杀了几个,他心中有数,不必再细看了。
这段时间阿发或亲自侦察,或由金爷提供情报,销声匿迹准备了些日,他终于再出手。这次不再是劫土,而是直接毁掉潮州帮储藏鸦x片的货栈,以及营业的商行。比起上次,这场连纵火带杀人的损失更加惨重,大量的鸦x片化为灰烬。虽然这些鸦x片价值数万,但毁掉这些害人的东西,阿发却一点也不心疼,更不可惜。
现在,阿发手里还有一张记录着几家大烟馆地址和几个大土商名字的黑名单,清除计划已经酝酿了很久,一个人对抗所有涉毒罪犯的战争已经打响。
而且,他的计划远不止此,随着他的刺杀和破坏,鸦x片的价格将会上涨,那批他劫夺的烟土也将会价值翻倍,由此黑吃黑时,赚的也就更多。
看完报纸,阿发来到办公室,处理了自己的工作。
秦满国的想法有创意,也是非常有成效的,通过阿发和诺依曼的努力,他们把样和说明书发给旧金山纽约伦敦巴黎柏林维也纳等地的外国商家,压低了价钱同外国大洋行抢生意。
而代理的商行不只是秦记,虽然他们是享有优先权的,但阿发与其他中国商行也建立了联系,承办代理,货源能够保证充足,买主也将越来越多。这就是独立代理商的好处,不必拴死在秦记这一家身上。
“这些发票今天就要寄出。”阿发把今天的工作基本处理完了,交代了秘书彩凤,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对着镜观察自己的脸。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眼睛,带着沉思的神气,从深不可测的地方凝视着自己,犹如一只警惕的野兽在窥探一般。
门被轻轻敲响,彩凤进来告诉阿发,外面来了个年轻人,说是看到报纸上的广告来应聘的。
“哦,是有这么回事,让他进来吧!”阿发坐回椅中,不停地摸着脸,似乎这样便能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似的。
对于彩凤这个女秘书,阿发还是比较满意的。若说是写字,彩凤练过,比他那笔蟑螂字强得多。若论接人待物,彩凤也不陌生,干得很不错。
……………
王卓然有些紧张,在一个小姑娘的引领下,上楼走向阿发的办公室。为了让自己不必怀着破碎的梦回家乡,也为了能继续习自己喜爱的化,更为了家里越来越艰难的生活。王卓然深吸了口气,迈步进了办公室。
说起王卓然,可谓是生长在书香世家。他的家乡是离上海咫尺之的嘉定,他的爷爷父亲都是教书先生,而他从小也显露出非凡的聪慧。十岁时,便考取了童生。但随着爷爷赋闲在家,一家九口的生计全压在了做教书先生的父亲身上,家境随之窘迫起来,他也被先生赶出了私塾。
尽管爷爷想要他再读私塾,想让他饱读诗书,将来承父业,也做个受人尊敬的教书先生。但王卓然的心早已经飞走了,他有自己的热爱和向往。
当历史跨入二十世纪以后,经历鸦*片战争立志变革图强的洋务派半个多世纪的不断努力和愈来愈强劲的欧风美雨的吹拂,使嘉定也如上海一样,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一些敏锐地感觉到这种变化的嘉定年经人,纷纷去上海南京等地,进入洋人办的洋堂或洋务派办的新式堂,有的甚至漂洋过海去国外留。这些人成之后,大都取得了相当的成就。而这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对年幼而聪明的王卓然来说,无疑具有“挡不住的诱惑”。
从私塾被赶出来之后,尽管爷爷反对,王卓然还是毅然离开家乡,只身一人来到上海,考进了广方言馆。
在广方言馆,王卓然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上课前再也不用向孔圣人像磕头,也没有先生打板,而那些蓝眼睛白皮肤的“洋教习”,一点也没有私塾先生的严厉,和生们亲切得就象是朋友一样。所有这一切都大地激发了王卓然用功习的愿望和兴趣。
随着天地理化等西课程的开设,王卓然又狂热地迷恋上了化。若不是亲自动手,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以一定的比例放在一起,给以适当的条件,就能制造出第种东西。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片崭新的天地,里面充满了诱人的神奇色彩。
然而,年轻的王卓然的化梦刚刚开始,却又不得不面临破碎的结局。由于各省都已开设了以西为主要教育内容的新式堂,两江总督周馥认为朝廷所需翻译人才已经足够,而“工商各业,尚无进步”,遂向朝廷奏请,改广方言馆为工业堂,着重培养工业人才。现在,光绪皇帝已经准奏,近日广方言馆就要换招牌,招新生,原广方言馆的生将被遣散。
王卓然听到这个消息,仿佛一下掉进了冰窖。因为,在广方言馆,生可以免费住馆就读,每日还发给伙食费和墨费,这使得家庭困难的王卓然能够刻苦习。
而遣散就意味着他要放下业,想办法谋生。还不光是自己的生计问题,家里的弟弟妹妹一天天长大,他还必须为家里越来越艰难的生活减轻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