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史书上所说的辛亥革命的缺陷之一,是没能彻底的“反帝反封建”,是对袁世凯这个“窃国大盗”的妥协退让。n∈n∈,
陈文强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评价,但即便知道了,身处其时,也会不以为然。
在国家贫弱之时,所谓彻底的“革命”只能陷国家于大规模内战;彻底的“反帝反封建”只能招致列强的干涉,使国家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
而他所说的各方面的沟通,主要方面便是与美、德、英等国的试探、商讨,使这些列强国家能在革命过程中采取中立,即便观望,也不要向清廷投注押宝。
不说别的,原计划是在长江武汉三镇与北军进行一番决战,如果列强的军舰横亘干涉,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德国是基本没问题的。”陈文强扫视了一圈,缓缓说道:“只要革命军纪律严明,美国也缺乏介入中国内部政权更迭的依据和必要性;英国、法国,正把精力集中在欧洲,抗衡崛起迅速的德国,更希望的亚洲或远东的维持现状,干涉的可能性也不大。我担心的是俄国和日本,特别是日本,会不会有异动,会不会借此想攫取更大的利益,还是很可忧虑的。”
对于陈文强的分析判断,特别是国际事务方面,包括宋复华、吴禄贞等人都是比较信服和依赖的。毕竟陈文强一直干得不错,与德国关系最好,美国也被他拉拢,英、法也如他所说,对德国的挑战警惕万分。俄国呢,国内也在革命,政权不稳固的情况下干涉中国内政的可能性不大。日本确实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离中国最近,在东北也有所谓的“特殊利益”,是唯一能够迅速作出实质性反应的威胁。
“文强,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完成沟通。并有准确的判断。”吴禄贞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日本想要独自干涉怕是有困难吧,能不能利用其他列强约束并遏制?”
“我也是这样的思路。”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日俄战争之后。随着日本野心的进一步扩大,成为美国对华门户开放政策的最大挑战者,美国政府对日本通过培植清政府内的亲日派或通过中国内部的动乱达到控制中国的目的抱有高度警惕。但光有美国恐怕还不够,英国的态度很关键,也只有英国佬。才能拉紧日本这条狗的链子。”
“只是我现在手里的牌不多。”陈文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粤汉铁路贯能后,英国人更加急于修筑广九铁路,打能与内地的联系,这或许能作些文章。另外嗯,办法总比困难多,给我些时间,相信能够处理好。”
陈文强欲言又止,并没有把袁世凯说出来。袁世凯与英国公使朱尔典的关系很好,也是陈文强争取以最小动乱取得政权更迭的重要人物。他相信袁世凯的野心。不会为清廷尽心尽力;他相信只有袁世凯能约束住北洋军,使战争不致蔓延且持续;他相信能够说服袁世凯,在这场革命大戏中扮演好各自的角色。
“多长时间?”吴禄贞追问着,也只有他敢如此跟陈文强说话,“我们很相信你的能力,但总体的部署也要有个时间规划。”
“最多半年。”陈文强已经考虑了很久,相当自信地说道:“革命大发动最迟就在半年之后,还请诸位同志再忍耐一下。”
“宋先生不久前刚刚断言革命将在三年内成功,文强这一下子又提前了两年多。”吴禄贞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一九零九。很好。”
“我可没说是成功,只说是大发动啊!”陈文强抿嘴笑道:“而且,对于革命成功的理解,各人都有不同的判断。在我看来。推翻清廷,国家能尽快步入平稳的建设,其他方面略有暇疵,倒也不必介怀。想想英国的民主宪政进程,一二百年是有了吧?再看中国的现状,谁又敢说能一蹴而就呢?”
这是陈文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不仅对宋复华和吴禄贞,对他的下属也是如此。按照他的想法,这是预防针,别操切冒险,反倒不可收拾。
当然,这也是陈文强基于目前国内各方的力量,基于国内外的形势作出的判断。如果真是实力强横,不仅能迅速消灭国内敌人,还能抵挡住国外敌人,那又何必要妥协谈判呢?
没错,这就是现实,冰冷而残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说什么“窃国大盗”,说什么妥协退让,还不是实力不够?别说什么高风亮节,别说什么退位让贤,都是假的,都是涂脂抹粉。
“半年的话,应该困难不大。”王孝缜看了看旁边的几位军官,谨慎地说道:“我是说西南军政府能够支撑更长的时间,或许不用咱们动手,就能把清军耗得筋疲力尽,就能独自歼灭南下清军呢!”
“快到雨季了,大胜固然是好,失败的可能性却不大。”何燧比较赞同,点头道:“要是耗的话,半年绝无问题。”
“北洋军哪,倒真是期望与他们交交手,看看他们是否配得上中国精锐这个称呼?”吴禄贞微笑着说道:“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北军来到西南,别成了软脚猫才好啊!”
“还真别把他们看得太强,也不过是扛枪吃粮的半封建军队。”陈文强有些不以为然,“无粮无饷的话,照样闹兵乱。”
“你想干什么?”吴禄贞疑惑地看着陈文强,猜测道:“不是又想出什么歪招了吧?”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陈文强翻了翻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喜欢日本人,但在日俄战争中,日本兵所表现出的那种狂热和悍不畏死,还是很令人钦佩的。就北洋军那种部队,在国内耍横还将就,要是对外作战,我觉得他们不行。”
众人沉默下来。日俄争夺旅顺的惨烈,他们都从各种渠道有所了解,平心而论,他们对自己的部队是否有这种精神并无把握,甚至是直接就否定了。但要如何锻造出同样不惧牺牲的国家军队,这可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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