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从袖子取出芝马果,这颗饱满的白sè果实只一拿出,花苞便向四面一分,跃出一只婴儿巴掌大小的白sè马驹来,睁开好奇灵动的双目左张有望。
这芝马为地气滋养清芝所生,千载岁月才幻化成形,浑身肌理雪白细nèn,四足之下有云雾气旋盘绕,神骏异常,此地的yīn气似乎十分让它欢悦,发出一声如鸟般的啾啾鸣叫,兴奋地绕着张衍跑了一圈之后,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张衍神sè自若,他也不怕芝马走丢了,有芝苞在手,任这匹芝马跑去哪里去,最后也只能乖乖回来。
果然,没过多久,那芝马便又转了过来,亲昵的在张衍脚边来回蹭着。
穆红尘讶异道:“没想到张道友竟已让这匹芝马如此驯服了。”
芝马与一般灵物不同,除了吸食各种yīn气为生外,主人每月还需以精血喂养,时间久了,才能不离不弃,驱使如意。
穆红尘先前之所以要和张衍约定以两月为期,便是考虑到张衍至少要用去这些时间,才能使这匹芝马勉强驯服。
在她想象中,时间短促还是短促了,可没想到一见之下,这芝马居然表现得极为乖巧。
张衍轻轻一笑,道:“侥幸罢了。”
只有他知道,这匹芝马之所以如此听话,那是因为每日服下一粒贝珠的缘故。
这贝珠为灵贝之精所化,最是补益这芝马类天地生成的灵物,是以如今早已吃上了瘾头,一日也离之不开,哪还有不对张衍听话的道理?
要知道。就算是在灵页岛上清扫洞府的五彩灵蜥,平时也只以捕食虫豸为生,灵珠也不过数月一食罢了,这种养炼方式,也只有张衍这种随手能拿出数万灵贝的修士方才用得起。
张衍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芝马的幼nèn的鼻头。心中念头一转,这匹通灵芝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啾啾两声,四蹄踏出一溜白烟,便往第五层幽气的深处寻去。
他对穆红尘笑着说道:“道友,我已命芝马前去寻找那处魔藏,我等在这里候着便是。”
他与芝马彼此心血相连,一旦有所发现,立刻就能赶去。
到了这第五层幽气中,已经是极为接近下方的冥河。修为稍弱的玄光修士时间久了也是支撑不住,若是没有那盏“护心灯”,除张衍和穆红尘之外,剩下两名沉香教女弟子怕是都支撑不了多久。
而第六层“勾伤怨气”更是厉害,只消吸入一点,便能侵肌蚀骨,内残五脏,玄光修士如有护身法宝。停留时间又不长的话,倒是还能够一去。
到了第七层“无凄恨气”,这已经不是玄光期修士所能踏足的地界。
穆红尘面纱下的神情也是带着一丝紧张,魔藏随着冥河九气游dàng,行止不定。虽然先前判断出多数时间内是在五六层中徘徊,但若是万一入了第七层,那她也是徒呼奈何了,只有等到那魔藏什么时候回到第六层上才能再做设想了。
四人在这第五层中耐心等待,然而没想到的是,这芝马一去就是一天。
齐夜兰第一个忍受不住,只是这里无声无息,不辨日月。而且还不能去到那护心灯光照之外,不禁质疑道:“张道友,你那芝马不会跑了吧?”
张衍淡淡一笑,正要回答,却突然神sè一动,道:“找到了。”
穆红尘精神一振,不由脱口道:“在哪里?”
张衍运念默察。与芝马沟通,片刻之后,他沉声道:“那魔藏如今就在第六层,按照那游dàng的方向,要等它到达第五层上。怕是还要再候上两日,可如是此刻赶去。差不多也要用去一日半的时间,如何决断,红尘道友你来做主吧。”
穆红尘暗自盘算了一会儿,按理说,等待魔藏飘dàng到第五层自然是最为安全的,可是谁能保证必是如此?
这冥河九气之中,她下来过多次,知道这里不但有晦瞑幽气,更有地煞yīn风。
yīn风一起,其中会裹挟一丝冥河之水,便是她的恩师,沉香教前任掌教,也是因为小看了这yīn风,被其中的冥河水污了金丹,导致原本就是油尽灯枯的身体被磨去了最后的寿数,回来之后不久,就在殿中坐化了。
穆红尘深知,离自己再近的东西抓不到手中,也永远不是自己的,因此当机立断地说道:“我这护心灯还剩两日灯油,张道友,两位师妹,如若我们手脚快一些,及时赶过去,收了那魔藏,还是赶得及回来的。”
听了这话,齐夜兰的脸sè不禁微微一白,到了第六层,她的xìng命就完全取决于那盏护心灯了,若是遇到什么意外,连逃得机会都没有,她勉强笑道:“大师姐,师妹我修为不济,不若让我留在此处,接应你们。”
穆红尘似乎看出了她心底的怯意,但她并不责怪,轻叹了一声,道:“齐师妹,我来这此不下二十余次,其中有七次来到这里,每次都被一名厉害魔头击退,这魔头极为厉害,修为几乎不下玄光境的修士,我等姐妹在一起方能确保无事,丢你一人在此,若是遇上这个魔头,你又如何应付?”
齐夜兰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穆红尘抓住了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相比较而言,扈珏心思单纯,从不去想这么多,只是似懂非懂听着,心中认为跟着大师姐就没错了。
张衍自是并无不可,不说他身上有法宝护身,只是眼下他身上那绵密悠长的澜云玄光,就足以在这里耗上数月,只是他心中也是好奇,若是只靠玄光护体,他自家究竟能下到九气中的第几层?
可就在他准备动身时,位于眉心之中的剑丸却微微一跳,这是示警之兆,他目光一闪,道:“几位道友小心。”
穆红尘三人连忙背靠背围作一团,做出戒备的姿态,只是等了半晌,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齐夜兰眉头轻皱,道:“张道友……”
就她开口的一瞬间,一把寒气森森的长矛从顶上无声无息地伸下来,对着她顶门刺去,然而就在接触她的一瞬间,像是触到了什么壁障,一团红光在矛尖上绽放出来,竟将矛头险之又险地将这长矛挡了下来,穆红尘只觉脸上面纱一震,不由一惊,喝道:“在上面,两位师妹小心。”
此时她心中也是后怕,幸好她这面罩乃是沉香教的镇派之宝“彤霞沉香罩”,适才将三人俱都保护在内,否则刚才那一矛说不定便能杀了有所分心的齐夜兰。
那支长矛向后一收,周围黑气似是被一只大手搅动,其中慢慢走出一名身高二丈,顶盔带甲的魔头,他面容模糊不清,luǒlù在外的手指却如老树根一般虬结起褶,跨步而来时,身上甲胄连连碰撞,发出金戈之音。
扈珏jiāo叱一声,手中掐起法诀,十几枚银环从她手臂上飞出,向这魔头如急雨一般打去,与那盔甲一撞,竟发出铿锵作响的声音来,虽将这魔头打得步步后退,却并未有多大损伤,到了最后,那看不清面孔的头盔内发出一沉闷嘶吼,手中长矛dàng出如轮矛影,竟将随后飞来的银环一一挑开。
扈珏急忙招手,将那些银环收了回来,她刚才分明听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碎裂声,拿到眼前一看,果然,至少有五枚银环上出现了断裂的痕迹,原本满溢的灵气如今已是暗淡无光,尽管拿回去还能重新炼化修补,可她还是忍不住双目一红。
穆红尘目光凝重,她沉声道:“小心,此魔头手上乃是一把神兵。”
齐夜兰适才差点被杀,心头也是又惊又怒,她取出一把五sè缤纷的花瓣来,对着那魔头就是一散。
这些花瓣并非法宝,只是她平时灵水炼制的法器。此为沉香教秘传,若是当真练成,威力倒也可观,可她为了好看,挑挑拣拣,硬是凑成了七sè,虽然徇烂夺目,威力比原先弱了不止三成。
见那花瓣过来,那魔头怪笑一声,吹出一口气,这些花瓣便在空中纷纷枯萎败落,散为灰烬,随即他大步一跨,居然瞬间横过数丈,到了齐夜兰身前,仿佛认准了她一般,矛尖一tǐng,便往她xiōng口刺去。
只是矛势才到半途,这魔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嘶吼一声,掉转矛头似是要去格挡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举起,一道剑芒便从他脖子上一闪而过。
那魔头身躯一僵,随后轰然倒下,手中长矛脱手摔了出去,盔甲中散出丝丝缕缕的烟尘,不多时,便成了一具甲胄空壳。,与此同时,在那晦瞑幽气的第七层下,一只古怪渡舟正漫无目的的飘dàng,舟内坐着一名相貌四十许,嘴chún丰厚,耳垂及肩的中年道人。
他原本双目紧闭,气息全无,如同死去一般,可就那魔头被杀一瞬间,却猛然睁开双目,他伸手取了一面铜镜出来,凝神细观了片刻,他放了下来,缓缓捋着颌下美须,笑道:“等了许久,又有鱼儿上钩了么,甚好,那三名女子倒是不难对付,可那个年轻道人居然是个剑修,难道是少清弟子,不若我再试上一试。”
他伸手入袖,取了一排令符出来,这令符分为金银铜三sè,每sè各为七支,他看了一眼,念了一句法诀,霎时间,便有三道银sè牌符破空飞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