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的rì子,神都的大街小巷都格外清冷。
夜潇湘走在雪中,已经來到了神都巍峨的城门口,突然驻足,回头望了一眼,曾经多少次想要逃出这一座牢笼,离开神都,离开千金一笑楼,如今真的要离开了,心头却一丝喜悦感都沒有,反而有些不舍。
原來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买‘天花冰莲解忧粥’咯,五个铜币一碗。”街角边上,传來一个老者吆喝的声音。
这老者挥动着一个大铁勺,在城门下,一个破烂陈旧的棚子里买粥,锅里的粥已经煮烂,热气一股一股的往上窜。
寒雪在往棚子里面涌去,还沒有飘进锅里,就被热气给融化。
“这世上真的有解忧的粥。”夜潇湘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到了那破棚子的下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驻足。
老者热情无比,将锅勺放进了铁锅里,双手在衣袍之上擦了擦,笑道:“姑娘,你有忧愁啊,喝了我熬的天花冰莲解忧粥,必定让你无忧无愁。”
“你怎么知道我有忧愁。”夜潇湘站在雪中,睫毛眨动,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堆积了薄薄的一层。
老者道:“太漂亮的女孩子,大多都有忧愁,有的想要真爱,却怕别人只是觊觎她的美sè;有的想要宁静,但是却又注定会有人來sāo扰;有的想要zì yóu,却又有很多人不会让她zì yóu,越是漂亮的女孩子,也就越是会烦恼,姑娘美若天仙,那你的烦恼岂不比天还要大。”
夜潇湘道:“你说得倒也不差,我只想研究音律,寻求这世上最极致的天音神曲,但是这红尘喧嚣,却又总是让我的心不能平静。”
“心为何不平静。”老者道。
夜潇湘脸颊之上泛起红晕,一言不发。
老者心领神会的笑道:“是有心上人了吧,哈哈,看你的样子,看來老道是猜对了,你有心上人,却又还在忧愁,说明你并不是他的心上人,如此执着下去,只会苦了自己。”
“这个……这个道理我也是知道的。”夜潇湘幽叹道。
“既然知道,就应该明悟,与其为他人而活,为何不多为自己而活。”老者道。
“前辈的意思是。”
“情道苦,天道乐,你既然想要追求音律,就应该卸下所有的思想包袱,只有心灵变得空灵了,音律才会变得空灵,大道千万种,当你将音律演绎到极致,依旧可以成仙、成圣,逍遥自在,长生天地间。”老者道。
夜潇湘心境豁然开阔,道:“多谢前辈指点。”
“哈哈,都是红尘过客,不存在指不指点。”老者笑道。
夜潇湘道:“那这么说,他也是我的红尘过客。”
“自然是这般。”
夜潇湘又道:“我也是他的红尘过客。”
“对极,对极。”老者道:“不经历红尘蹉跎,不足以成就大道,來吧,喝一碗天花冰莲解忧粥,保证化解所有的烦恼。”
夜潇湘捧起了那一碗粥,不觉之间,已经喝了下去,原本绝美的容颜,变得普通,就连身上的皮肤都变得不是那么的白皙,就如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子。
一碗粥,改变了她的容颜,从此不再那么的风华绝代。
“你后悔吗。”老者问道。
“不后悔。”夜潇湘道。
“现在还想那个人吗。”老者问道。
夜潇湘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前辈说得对,我最大的烦恼來至于这一张脸蛋,当失去了俏丽的脸,心头反而不再有那么多杂念。”
老者点了点头,道:“当你有一天能够以音律契合天道,成仙成圣之时,容貌自然就会变回來。”
“古來贤者千千万,又有几人能够成仙成圣。”夜潇湘淡淡的道:“若是不能成仙、成圣呢。”
“淹沒在红尘中。”
“明白了。”夜潇湘旋即离去,心中不再有不舍,径直的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唰。”
风飞云从天而降,落到了茶棚外,四处望去,心头颇为的诧异,嘀咕道:“明明感觉到她的气息就在附近,怎么突然消失了。”
风飞云举目四望,只能看到一个妇人向着城门口走去,剩下的就是城墙边上的那个破棚子,棚子里面有个老者正在煮粥,一边挥动着锅勺,一边吆喝着:“买天花冰莲解忧粥咯,五个铜币一碗。”
风飞云将这个老者认出,走了过去,道:“老家伙,你刚才可看见一位容貌绝丽,宛如仙女下凡一般的女子从这里走过。”
老者笑了笑,道:“自然看到了。”
“真的,她去了哪里。”风飞云问道。
老者手向着城门口一指,道:“那不就是。”
风飞云扭头望过去,老者手指的方向,那个妇女已经走出了城门。
风飞云道:“你这老家伙故意忽悠我不成,我说的并不是那一位姑娘。”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者一脸的无奈,又道:“对了,刚才有客人在我这里喝一碗热粥,还沒有给钱,要不你先帮她给了。”
“为什么别人喝了粥,非要我來给钱。”风飞云道。
老者长叹一声道:“因为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去了哪里。”
“哗啦啦。”
十五个铜币落在了桌上,风飞云连上次欠他的十个铜币,都一次结清,道:“说吧。”
“她已经走了,离开了神都。”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道:“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追求着不同的天道,她的道,是不能有束缚的。”
“这我自然知道。”风飞云顿了顿,又道:“我并不想束缚她。”
“对她來说,你却是一个比神都更大的牢笼,只有摆脱了你,她才能真正的走出牢笼。”老者道。
风飞云默然,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她的确是应该离开的,我只是担心她会有危险,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
“这你大可放心,她已经不再国sè天香,一个平凡的女子,危险总要少一些。”老者笑道。
听闻这话,风飞云心神一动,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了刚才走出城门的那一个妇女,狠狠的瞪了煮粥老者一眼,道:“你个老棒子,为什么不早说。”
风飞云化为一道旋风,追了出去。
“你大爷,老子都给你说了的好不好,你自己不信。”老者的声音从后面传來。
风飞云自然是沒有追上那妇人,空手而归,返回神都之后,那个煮粥的老者也不见了,大铁锅都被搬走。
有时候,一次的失之交臂,就再也不会遇到。
仙途悠远,红尘敖阔,一次错过,便再也不会相见。
缘起一瞬间,缘灭永不见。
风飞云的心头并沒有失落,毕竟这乃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留在神都只会更加的苦恼。
天道无情,生命多姿,人生有太多的欢乐,自然也就有数之不尽的遗憾,红尘历劫,守住本心便可,无须强求。
“轰隆隆。”
一队身穿漆黑sè的重甲的大内高手,骑着铁皮麒牛,远远的奔了过來,卷起雪花,停在了风飞云面前。
一个穿着青鸠太监服的老太监,从珠玉轿子之中走出來,手中捧着一卷威势迫人的金sè娟秀,修成龙纹,透着霸威。
是晋帝亲手书写的圣旨,上面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龙皇之气,很多修士,在这一股龙皇之气下,就会情不自禁的下跪。
东宫总管将圣旨打开,叫道:“奉天承运,晋帝诏曰,喧,神王风飞云立刻入宫进谏,钦此,神王大人接旨吧。”
风飞云乃是当朝唯一的王爷,可以与三公一般,就算见到晋帝也可以不跪,就更不会跪接圣旨了。
风飞云将圣旨接了过來,笑呵呵的道:“总管大人,晋帝这么急着召我进宫,所为何事啊。”
风飞云感觉到事情非比寻常,打算先探探口风。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东宫总管并不想告诉风飞云实情,于是这般的说道。
“这样啊,那好,那好,我们现在就进宫。”风飞云好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东宫总管的轿子里面。
东宫总管虽然还在东宫太监之首,晋帝身边的红人,自身修为也是深不可测,但是却依旧不敢和风飞云相争,毕竟风飞云现在还是神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算东宫总管不说,风飞云也大概可以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无外乎两件事,一是,龙脉之中的事,二是,自己杀固神门统领,引神武军入城,磨平千金一笑楼的事。
这事可大可小,就算晋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宰一系的那些人也必定会拿此來大做文章,甚至会逼风飞云退位。
风飞云的心头丝毫不惧,兵來将挡,水來土掩。
这是风飞云第一次前來帝宫的朝堂,与他想象中的朝堂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里面设置了三百六十个座位,一圈围着一圈,zhōng yāng的位置铺着红sè的貂皮毯子,而居于上手的就是晋帝的龙椅,金玉雕琢,九龙盘踞,高达九丈。
龙椅的下方,设置四席,是三公和神王的坐席,高达七丈。
越是往后,官阶越小,坐位也就越低。
至此,风飞云才知道神晋王朝的官员,面见晋帝,也是可以坐的。
不仅风飞云一人接到了圣旨,文武百官,三公,九卿,十八天侯,一些当权的皇子和公主也都在列,晋帝还沒有到,场面就已经显得十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