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跟陈丹离开后,熊文斌捏了捏坐久就酸痛的脖子,走到卧室来看小孙女,看着婴儿睡得正甜,粉嘟嘟的脸,皱着小眉头,看着就叫人喜爱。
看着婴儿伸起拳头来,手里握着一块玉质的小观音像,熊文斌把观音像拿过来,在灯光下看着玉质sè泽似水,浓郁通透,是玫翡翠,问大女儿黛妮:“怎么有这东西,还给悦婷当玩具玩?”
“沈淮硬塞过去的,说要认悦婷当干女儿,这个算拜礼。”熊黛妮说道。
“你先收起来,找个机会还给沈淮。”熊文斌将玉观音递给大女儿,要她仔细收好了。
“说是翡翠,但黄不黄、黑不黑,跟着水彩画似的,颜sè咋看上去这么杂?大概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小孩子拿着高兴,就给她玩着呢。”白素梅站在旁边收拾床铺,小孩子夜里每隔三四个小时就要喂一次nǎi,她怕黛妮太辛苦,晚上就陪着睡在这房里照顾,她倒没有以为将沈淮送的这枚只有一寸大小的小翡翠观音当成多稀罕的物什。
文山商场里也有翡翠卖,九四年,这么大小的上好翡翠挂件,绿得跟冬青叶子似的,也就两三千元左右。
白素梅也就以为沈淮送到这枚翡翠观音,也就千把块钱左右。
就算熊文斌给踢去坐冷板凳,但正处级的行政级别不会给剥脱掉,他们在东华也算属于高层次阶层,也知道沈淮不可能图他们家什么,作为人情往来,收一件上千元的礼物,找到机会再回礼就是,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熊文斌怪妻子没见识,说道:“你以为这跟商场里卖的那些挂件一个样?这种四sè翡翠,雕工跟玉质都极佳,换谁家都是传世之物。好几十万的东西,你们就不怕让小孩子砸了?”
“没那么神奇吧?”熊黛玲她刚才也没有认真看什么,将翡翠观音接过来,凑到灯光下看着,觉得质地是通透,是她以前没见过的稀罕物,但也不觉得会夸张到这地步。
倒是白素梅小心些,她知道沈淮的身世,父亲这边是政治豪门,母亲那边是海外富族,身上有三五件传世之物,实在正常得很,只是没想到沈淮浑当没事的,将这么珍罕的物件拿出来当拜礼,想到这里有些发愣。
白素梅把东西从小女儿手里夺过来,说道:“你小心点,不要把东西砸了。”
“我拿着怎么就怕砸了?小悦婷捏手里半天都睡着了,你也没有这么小心,你就是个势利眼。”熊黛玲撒娇的搂着她妈的胳膊摇,娇嗔说道。
“我势利眼啊?”白素梅瞪了小女儿一眼,“我要势利,你不要整天往家里跑。我也不给做吃的,买穿的,我在你们姐妹俩身上投入这么多,我要是势利眼,我现在就开图回报了,你们姐妹俩以后也不要想白吃我的,白穿我的……”
“好好,我就随便说说,你就唠叨起没完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熊黛玲还是不敢惹她妈,求饶起来,又说道:“沈淮也真是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说一声。这东西真要值个几十万、上百万的,砸碎了,把我们一家人卖出去,都还不起这个人情……”
“文斌,你说沈淮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做什么?”白素梅疑惑的问道,“你跟他在外面鼓捣了那么久,都聊些什么东西?”
也由不得白素梅不困惑,她跟熊文斌几起几落,特别是从女婿周明身上,也看透了这个庸俗现实社会的根脚,叫她对人xìng始终有一种提防,不相信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爱跟恨。
前年沈淮突如其来的亲近,白素梅就防备着他的心思是落在小女儿身上,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事实也证明沈淮最初的亲近,一是有利他自己在梅溪镇站稳根脚,叫赵东、杨海鹏等跟熊家亲近的人都成了他的嫡系,一是为了帮助谭启平在东华站稳根脚。
接下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沈淮与谭启平一天比一天水火不融,搞得他们夹在当中,两头都不是人,偏偏周明不甘心雌伏,还一个劲的掀风搅雨,闹得双方的怨恨更深。
一直到一个月前捉jiān事件,叫这一年多来的恩怨仿佛一下子有一个了结,周明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熊文斌再次跌入仕途的谷底,在东华的官场上给边缘化——以往跟熊家亲近的人,好像都失了踪似的,不再上门露脸;按说在东华权势、风光皆盛的沈淮,没有对她家踩上两脚、随手打打落水狗,她们已经是很感激了,反而又亲近过来,叫她有着困惑,有些不措,猜不透沈淮的心思,心里总是不踏实。
熊文斌也是轻轻一叹,就算他自诩洞晓人xìng,但沈淮依旧有着很多叫他看不透的东西,说道:“这东西你就先收着,以后再找机会还过去就是……”
“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砸了或者给人偷了,那可说不清楚。”白素梅疑惑的问道。
她家也不是截然就不收人家礼,这个社会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但哪些算人情,哪些逾界了,她替熊文斌cāo持后院都有个分寸。
这些年来,不管是熊文斌负责市钢厂时,还是给谭启平分管市委办时,也不是没有人提着十万八万跑上门,但只要是现金,哪怕是几千元,白素梅是绝对不收的。
一些贵重的礼物,四五千元往上,她也会拒之门外。这枚翡翠观音,叫丈夫这么一提醒,她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不明白丈夫为什么又要叫先暂时留下来。
“要是刚才我不说,给小孩子打碎了,也就打碎了,总归都是身外之物,”熊文斌轻叹一口气,说道,“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人情。”
“那海鹏跟赵东送过来的人情,怎么办,也暂时不退?”白素梅问道,“早知道就办酒席,也不用这么头痛……”
“都先收着。”熊文斌不愿意跟妻子多说什么,打了哈欠就回屋睡觉去了。
熊黛玲还是好奇什么东西有她爸说得那么珍贵,怂恿她妈再拿出来给她长长见识;白素梅给她一个白眼,就将翡翠观音锁箱子角里去。
“人家送给悦婷当拜礼的,你个当nǎinǎi也太不要脸了,好东西就抢过去了,”熊黛玲跟她妈开玩笑道,给砸了一个枕头,她笑着躺她姐身边,说道,“姐,我晚上跟你睡。”
“你要不怕小孩子闹,随便你。”熊黛妮这些天带小孩子辛苦,这时候瞌睡乏上来压不住,就要钻被窝里睡。
“沈淮这人顶不是东西的,不过对咱们家悦婷倒也不坏啊,看他死皮赖脸的,就便宜给他捞个干爹当了,”熊黛玲跟她姐钻一个被窝里说话,问道,“对了,你说我要不要跟陈丹提个醒,不要以后她给沈淮卖了,还傻乎乎帮着他数钱?”
熊黛妮事后推敲当天一些细节,也确认她跟熊黛玲坐出租车赶到惠虹小区时,看到那个在车里光着屁股的男人应该就是沈淮,不然也不会那么时机恰巧的出现在小区门口送她去医院。
沈淮在一辆陌生的车里光着屁股,自然不可能是跟陈丹在一起,再一个她听她爸说沈淮在燕京又有相亲对象,想来以后也不可能跟陈丹结婚。
在这种事情上,说到底沈淮跟周明没有什么分别,但熊黛妮终究是给周明辜负了,心里对他怨恨;沈淮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沈淮在怎么乱搞男女关系,对她来说总是别人身上的事情,不会说替别人愤恨不平什么。
见黛玲要去打抱不平,熊黛妮捏着她的脸蛋,说道:“这是人家的事情,你瞎掺合什么啊?再说陈丹跟沈淮和的时候,又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你倒是奇怪了,没事老刺人家做什么?”
熊黛玲想想也气苦,再愤恨不平也轮不到她头上来,再说她妈、她姐也老早就说了,沈淮这个就是生活作风很成问题,她在惠虹小区看到的一幕,不过是证实了这一点,又没碍着她什么事情……
不过在她姐面前,熊黛玲倒是嘴硬,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男人,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那你以后小心点就是,好男人又不是没有。”熊黛妮笑着说,但想到自己的遭遇,又觉得悲哀。
白素梅走进来,见姐妹俩已经钻被窝里了,说道:“聊什么呢?”
“聊沈淮呢,他生活作风也很成问题。”熊黛玲说道,她倒没有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到处嚷嚷去,但沈淮的生活作风,白素梅是知道的。
白素梅轻叹一口气,说道:“这孩子,其他地方倒是不坏;可能是男人总有些毛病……”
“那我爸有什么毛病?”熊黛玲听着她妈似乎很有感慨,爬过来问道。
“去。”白素梅翻了白眼,把小女儿赶回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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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关系不好的时候,黛玲对你倒还是很客气的,现在怎么反而对你冷鼻子冷眼了,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陈丹坐上车,熊黛玲这段时间来对沈淮不断的没刺挑刺,她觉得很奇怪,压不住疑惑的说道。
“我都冤死了,你说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沈淮自然不会承认他给熊黛玲捉jiān在车的事,直喊冤道,“女孩子使使小xìng子,那不是很正常吗?过段时间就正常了。”
陈丹想不明白问题出来那里,听沈淮这么说,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拉起安全带系好,说道:“你送我回镇上吧。”
“明天下午我要去燕京,然后再去英国,差不多要在外面两周的时间。衣服什么的,都没有收拾,你帮我收拾一下吧?”沈淮说道。
陈丹歪着头盯着沈淮看。
“真的,你以为我骗你啊?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沈淮面sè不改的说道。
陈丹猜想沈淮是骗她过去睡觉,但又不忍心拒绝他,只得拿起手机,娇嗔道:“你又害我跟我妈说谎了,我都快成谎话jīng了。谎话说多了,要给拔舌头的。”
“没事,要拔、拔我的,”沈淮伸陈丹吐出舌头,说道,“我舌头长,拔掉一截也没有关系……”
“丑死了。”陈丹想到沈淮舌头在她胸口舔的情形,笑着伸手过去,将他的嘴捂住,不想沈淮在她手心舔了一下,痒得直笑起来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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