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短，散 《装修工》中篇

衣服还是那一身厂服，已经被磨得稀烂。

天气渐冷，但我还是没有买新衣服的打算。

钱不算多，但够花，更多的钱被留下来租了一个小房间，并且买了一套工具。

小房间是为了更好的制造假表，必须要有自己的一米三分地，才有心思打磨零件，让零件更加精细和真实。

开始因为骗了一家冤大头，本以为这个生意会很好做。

干了第二趟才知道真的不好骗！

开当铺的年轻人不多，老人家一个个比一个个鬼灵精。

而且周遭的当铺应该是有群的，而且都通了气。

第二次拿着蓝气球去的时候，另一家当铺老板让我原地等等，随后奇奇怪怪的走到角落打起了电话。

粤语我确实听不懂，但隐隐约约感觉不是打去让人鉴定的，也不像是打电话报案的，更像是跟谁通气的。

我感觉到不对劲，立刻抓着手表跑了。

饶了两圈才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喘着粗气换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一个事情。

假表就是假表，只要有懂行的人就没有机会。

更何况当铺会讨价还价，如果有一点差错，肯定会被怀疑。、

回忆过去，工厂是有电销和网销部门的，用的是微信朋友圈和一个叫闲鱼的二手交易平台。

他们从来不说自己是真表，一般用高仿和玩具表的说法称呼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那么大的一个制造工厂，也不敢正面承认自己的东西是真货。

我思索了片刻整理完思路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首先，国内能完全一比一复刻的只有劳力士的水鬼和卡地亚的蓝气球。

因为这些表仿造的时间最久，磨具被反复的精细打磨过好几次了。

这些表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其中因为卡地亚之前老版本的机芯是公用的机型，后来改成了自主研发的机芯，所以只要冒充老款就没有问题。

当然了为什么不能成为最后的百分之一，那是因为最难仿造的东西是机芯。

因为机芯最中间的转轴，假的就是假的，没办法做到跟正版一样的圆润和规整在中心点。

不是因为国产做不到，而是因为做到如此的精度那就不是假表了。

所花费的制造费用比造假的高多了，花五百造出价值十万的表，相似度百分之八十。

花二十万造出价值十万的表，相似度哪怕是百分之百，那么再真也没有用。

所以思路需要转变，假的就是假的。

自己捡破烂加上打磨，四五百的造假，只要能卖到八百到一千就不会亏本。

很难卖，只能在夜市尝试售卖，并且说明这表示假的，但价格也不敢太贵。一千在夜市基本没有机会，八百的话软磨硬泡到六百七百才容易出手。

日子好起来了，但我也一直有这担忧。

我怕被第一次的小哥在路上遇见，被他们打一顿抓去监狱。

所以我开始放弃白天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好一头扎入夜市。

虽然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好在广州的夜市基本跟白天没什么区别，我指的是热闹的成都没什么区别。

转折点发生在一天马上就要收摊的晚上，那天提早卖完了手头的东西，就提前下班了。

老远我就看见了她，那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附近KTV下班的陪酒女郎。

因为那群人都穿的花枝招展，在凌晨四点左右准时下班从夜市的一侧去往另一侧。

她喝多了的感觉，走路都不是平稳的，三步并成两步向我走来。

周遭的大老爷们眼睛都看向了我这里，显然都想多看几眼大饱眼福。

我不清楚她过来的目的，直到她开口道：“你是卖表的对吧？我时常看见你在整个铺子上，卖手表。你这里卖金表吗？就是看起来金灿灿的，然后不用是真得。”

“预算和目的呢？”我下意识的反问。

“遮纹身。”女人没有什么隐藏，靠了过来伸出了手臂，能感觉到对方一身的酒气，然后就是手腕之上，很老土的青色文身，写着歪歪扭扭的“忍”字。

靠近了，能看的出来很漂亮，至少底子很好，但手上的东西确实格格不入。

随后女人就从钱包里抓出了一叠钱，塞给了我。

我没反应过来，似乎有三四千。很厚的一叠，我能清楚这是她被打赏的费用。

但也听到了女人小声的抱怨：“我的金主跑了，嫌弃我有文身。我要把这玩意遮了，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此话一出，我明白了眼前女人的目的。

“伱不用先给钱的，我收到了你再来。”我开口道。

女人摇着脑袋走远了，远方传来了声音：“你每天都在这里，不会跑的。”信任，这是绝对的信任。

当然这也让我们明白了，以前以为夜市和夜总会的这一条街。只有她们下班我们会色眯眯的注视。原来这些女郎也会下意识的偷看我们这边，看我们这些商人再卖些什么。

周遭的大老爷们都围上来了。

“老路啊，你这是走了什么运啊。”

“我可看见了，厚厚的一叠。”

“小金表，这不随便糊弄？”

我起身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夜市。

一天的时间，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就又了想法。

其实对方只是要一个金表，内部什么样问题不大。连国产机芯都可以不用考虑，直接用石英表走电池就成了，最重要你的是外表的金壳，这玩意是金的就成了。

四千块，想要全金显然不理想。但是镀金的问题就不大了，找了个黄铜的外壳，山度士的外壳，机芯表盘全部都搞好了之后，拿去镀金，随便找了个五金店，问了问价格，一千五可以搞定镀金这个事情。

工时需要一个上午，下午就可以取走，无缝衔接晚上的夜班。

第二日下午等金表到手的时候，确实有模有样。

这是一款市面上根本不存在的山度士假款，可以说一眼假，但是在夜店这种地方够用了。

到了晚上，我正常的一早又卖光了自己的假表，但是利润少的可怜，因为几乎是每一个来买的都会讨价还价，但凡只要不亏我也就出手了。

当然这段时间我也已经在夜市出名了，基本上在夜市干久的，都知道我，称呼我为假表王。

都清楚是假的，但也都清楚要装逼还是要指望我这里买一块。

夜总会下班的时候，女人如约而至。

夜光下，靠着隔壁灯光，女人看清了手表十分的激动随后开口道：“这是假的吗？一点都看不出来诶。”

因为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我解释道：“基本上看不出来，如果哪天不走了，找我维修就好了！”

女人点着脑袋，伸手拿出手机要加我的好友。

无奈我也拿出了我的手机，当时她用的安卓是htc的，而我是诺基亚的N81。

收了人家四千，两千解决人家问题，自然剩下的要保证售后了，加了微信也看见了对方的名字：小丽。

是她发的消息，让我喊小丽就成了。

本以为这回事最后一次相遇，或者说是我其中赚到一笔当中比较多的一笔。

但后来才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是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夜里，我照常摆摊，隔壁的老周想问我有没有真一点的劳力士，想试着去香港看看，能不能骗过威尼斯人之类的按照金劳的价格换筹码出来。

确实以前没遇到过，所以我也有想法跃跃欲试，打算搞一块比较真的，让老周去试试水。

而这时候我手机响了，一句救命，一个定位地址。

将包袱收好让老周帮忙看管。

我去了地址所在的位置，结果发现是一家酒店。

我几乎是刚到，一辆宝马过来，下车的就是小丽和一个胖子，小丽激动的指着我说：“我男朋友怎么在这。”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走向小丽说：“你怎么在这，跟我回去。”

胖子从宝马上下来打量着我，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还是晦气的啐了一口唾沫上车开走了，但我仔细的看着，哪个手表在胖子手里，哪款女士金表。

小丽小声的解释着：“谢谢你啊，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个人一直缠着我，都走到最后一步了，我不想让他得逞，所以……我请你喝咖啡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我脑海里，是星爷的电影，喜剧之王。

我是星爷脚本里的尹天仇，而小丽则是柳飘飘。

当然我清楚那是个坏结局，更何况我也没有演技让小丽学任何东西。

而我也看见了小丽手上的金镯子，那玩意应该是货真价实的，也就是一块假金表，就从胖胖宝马男手里拿到了一块金镯子。

我的作用就是小丽花四千找我买金表，然后讨好眼前的有钱人为她花更多。

但显然尺度没有控制好，太成功了，拿到钱了，但要付出身体了。也就是差点就要付出什么了，就想着那我顶包。

所以说清楚最重要，我淡淡的开口：“我能这样理解吗？你赚他钱，却嫌弃他，所以拿我当挡箭牌？则就是你现在干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不会过来。因为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小丽估计是想不到我会这样说话，冷在原地许久，看我走远了才吼道：“那你不是，那你不是也馋我身子，才会过来的吗？你的想法不是和他一样才被我利用的吗？”

我头也没回，确实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也没钱给小丽骗，但是我看懂了什么。

就小丽的这个操作，确实是对我假表最大的肯定。

因为她用一块假的表，就真的拿到了更多的钱。但显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但只要控制好这个度，这说不定是个不错的好办法。我只需要将这个办法换过来用，而我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身子，而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