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首领轲比能很年轻,仅从外在上来看,无论是威信和经验,他比之站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位鲜卑首领,步度根和素利都要嫩弱不少。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后辈,现在成了鲜卑三位首领的主脑,甚至连座位也位列于三位首领的正中!只是一个打眼,袁尚便能主观地断定,这位鲜卑首领不是一般的难以对付。
这种断定是完全没有实质的根据xìng的,会有这种想法的原因完全是出自于袁尚敏锐的直觉,和他多年来面对各种各样的顶尖人物所产生的对危险的第六感知。
其实,袁尚的这种直观的感觉并没有错,相反的,还很贴近事实,历史上的轲比能,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北境大漠的第一号人物,比起其他的部落单于,轲比能显然是不止比他们聪明了一点点,他作战勇敢,执法公平,不贪财物,年纪轻轻便担任了幽州边境的鲜卑首领,而且他非常积极的向汉族学习先进的技术与各种文化,历史上的轲比能,在最强大的时期,他一统分裂多年的鲜卑证券,统帅麾下十万余骑,严重的危害了当时已经建立了魏国的统治权。
现在的轲比能势力虽然不比历史上的魏国建国之际,但年纪轻轻的他已是一方首领,亦足矣令人钦佩,这一点倒是与袁尚有颇多相似之处。
场地之内,各部首领与其麾下猛将心腹尽至,却见鲜卑三大首领之一的步度根当先站起身来。豪迈地冲着众人道:“各家各部勇猛的单于首领,今rì我们一同聚集至此,是受到了伟大的昆仑神地指引,是得到了尊贵的长生天的眷顾,大漠之神希望我们同心协力,大漠之神希望我们更加强大,因而今rì的我们站在了这里。让我们一起以酒致敬,谢伟大的长生天神!”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盏,高声呼叫:“谢长生天!”然后仰天一饮而尽。
由于各部落的语言所用的都不一样。故而今rì聚集在此,反而统一都用大家都比较熟知的汉语,倒是令袁尚等人不用曹植在旁边翻译就能听懂。颇为受益。
袁尚等人也是随着一同举杯饮酒,袁尚一边喝一边默默的看着那些主要首领的面貌表情变化,看情形,除了轲比能,步度根,素利三大鲜卑首领,与南匈奴王庭的大单于栾提呼厨泉之外,其他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任何准备,一个个都被蒙在了鼓里。
袁尚闻言恍然,看起来这次会盟。鲜卑是主脑,南匈奴王庭是其联部。
放下了酒盏,却见归义族的首领弥加扯着大嗓子高声吼道:“尊敬的步度根单于,邀请各部落的单于和首领在一起会盟,这种事情在这片伟大的草原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但今rì,却因为你们鲜卑首领的面子而发生了,我想请问一下!到底是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劳得您们鲜卑三大部如此的兴师动众!”
“兴师动众”袁尚身前的蹋顿摸着络腮胡须嘀咕了一阵,点头道:“这个词用得好!本王得好好记下来!”
听了归义族首领弥加的疑问,步度根随即将头转向了一边的轲比能。只见一直yīn沉着脸,不曾说话的轲比能一眼,试图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却见轲比能睁开了眼睛,缓缓地抬起了手,示意在场的众人安静,然后从原地站起身来,他的身材高大,显得异常魁梧,让人望之敬佩。
“诸位首领!”轲比能的声音有些沙哑,略显低沉,与他年轻的身份似是有些不符:“今rì,本王请诸位大人过来,除了是我们这些草原邻里之间见一见面,互相熟悉一下之外,还有一件大事想跟诸位商量,事关各部族今后的生死和发展,本王希望在我说完之后,诸位首领能够做出一个成熟的决定!”
轲比能的话很有锋机,很有魄力,内容也很让人忐忑,一通短短的话下来,不知不觉间已是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过去,一双双眸子或激动,或疑虑的望着他。
看着轲比能似乎早有准备,袁尚的心中不由地微微一紧。
“ 诸位单于,首领!我们是长生神的子女,我们是草原的守护者,我们是天空的雄鹰,早在天地开分,万物初始之时,我们本该就是天地的主角,我们是草原的霸主,我们本应该统领万物!”
曹植闻言,不由得扑哧一笑,显然是对轲比能的文采非常不屑,却被袁尚暗中掐了掐他的大腿,方才堪堪止住。
轲比能静静的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圈,突然开口继续道:“可是,身为草原霸主,天空雄鹰的我们,却被其他的禽类的压制,这未免有些太过悲哀!”
说罢,他抬手一直南方,道:“我们大漠勇士豪勇,威猛,善战,伟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偏偏要俯首在那些中土的汉人的治理之下?凭什么?!”
众人闻言不由地大惊失sè。
显然,除了袁尚等一行人外,大部分的异族首领显然都没想到轲比能的矛头居然会只指统管草原,立压塞北各族多年的大汉天朝!
轲比能不顾众人的目光,继续地说道:“汉人软弱,汉人平庸,汉人缺乏天赐的血xìng,他们凭什么立于我们之上?难道就凭他们天生占有肥沃的土地?宽广的河流?无尽的牲畜?还是锦绣的山川?难道就因为他们出生在好的地方,他们就可以力压我草原的群鹰一头吗?”
众人闻言尽皆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地互相攀谈,有喜悦,有忧愁,有激动,有愁苦,各种表现各不相同,都是各有心事的在那里各抒心事。
轲比能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冷眼观看诸人的表现。
蹋顿与袁氏本就是互为犄角的同盟之谊,此刻听说轲比能居然直言挑拨漠北群雄与中土汉朝的关系,更是隐隐以大漠之主自居,不由得勃然大怒,起身就要发怒,不想刚要站起身来,却感觉背后被人一拉,转头看去,却是袁尚在他身后阻拦住他,并轻轻滴摇了摇头。
“河北之主,那被猪油蒙了心窍的轲比能居然直言挑拨,您为何还要拉我?”蹋顿不明所以,略有不满地低声冲着袁尚说道。
“对方心意已定,且早有预谋,你现在跟他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而且我倒是想听听他到底有着什么妙招?能够说动漠北诸位首领?你听我的,静观其变就是!”袁尚面sè不变,淡淡地言道。
蹋顿闻言,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悻悻地咽下了这口气,怒气冲冲地瞪视原处的轲比能。
少时,却听漠西岩回部的首领飒尔西氏突然开口,问轲比能道:“尊敬的鲜卑单于王,我们都知道你心志远大,且极有主见,但汉朝的强大并不是只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们的土地肥沃,兵器jīng良,粮草充盈,人口庞大,城池坚固,汉朝皇帝统领草原之主,册封各部落首领名号,也是在我们出生前就有的事,如今您说与汉朝为敌就与汉朝为敌,你说想夺取汉朝的土地就夺取汉朝的土地,我想问一问,您凭的又是什么?”
轲比能似是早有预料,闻言哈哈乐道:“说得好!本王能够突然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召集各位说这个,自然是有本王的道理的!如今中土汉朝,虽然强大,但早已不复当年!自从他们内部爆发了黄巾起义,董卓乱政的事后,一直以来,整个大汉一直都处于诸侯互相攻杀掠夺的疲耗状态,无论是势力和人口,都比起当年大幅度的减弱,而汉家的皇帝权威更是由天上跌落至地下,此正是我们草原群雄杀入其内,分取其地其民的大好时机,用他们汉人的话讲,就是时若不取,天不予之,这样的事情可是几百年都难遇,想想中土肥沃的土地和富饶的城池,诸位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
归义族的首领弥加闻言道:“如今的汉朝虽然内部相争,但其中枢政权稳固,许都的曹cāo拥立汉帝,号令群雄,我们不入中土,诸侯尚有攻杀之势,我们一旦有违逆之举,曹cāo必然以汉朝皇帝的名义将针锋直指我们,到时候中土的各路诸侯就算是有所不愿,也不敢豁然违背皇命,岂能轻易与我等干休?”
轲比能点了点头,笑道:“中原之中,令我塞外诸王胆寒之人,本王认为只有公孙瓒,曹cāo,袁绍三人,如今三人之中,袁绍和公孙瓒都已亡故,唯有曹cāo淋立中土,算是我诸王最大的障碍,尤其是他拥天子令诸侯!其地位超然,无人可比,但这却也是所有诸侯最痛恨他的地方……各位试想,如果现在,在大汉诸侯当中,有一位诸侯拥立了一位身份可以与许都的皇帝相匹敌的刘姓皇族为帝,与曹cāo分庭抗礼,试想中土的众诸侯会有什么动作?”
众人闻言,一个个面sè都豁然变了。
轲比能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曹cāo拥戴汉帝,占据了绝对的政治优势,若是一旦另有别的诸侯拥立起一帝,试问中土的众诸侯焉能不喜?因为中土的皇帝政权越多,曹cāo的政治地位便越不稳固!这对于中土内,包括袁尚,孙权,张鲁,关中诸侯等多人都是一次巨大的机会,而对我们这些漠北单于,也是一次好时机!”
袁尚的心越听越沉。
众单于当中,有人听了高声问道:“轲比能单于,您的意思,莫不是已经有哪一位汉朝的诸侯,有了另立新君的打算,而且手中也有了合适的人选?”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