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场虚惊,孟有田的心情不太好。虽然各项工作都基本完成,但却始终觉得不踏实。对于军事训练来说,他没那两把刷子,什么齐步走、正步走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是八路军的新兵,他们的训练也是时间很短,甚至刚学会打枪便上战场的也不少见。
对于shè击,孟有田虽然技艺已经很高超,但却得益于他的先天能力,能jīng确计算的头脑,超出常人的视力等等。但这些他不能传给别人,甚至说也说不清楚。那些民兵只能依靠自己的练习进行提高,也就是说,只能用子弹去喂。除了阿秀得到了比较大量的子弹,又因为三八骑步枪的后座力比较小,比较容易掌握,使她的shè击水平有很大长进外,其他民兵的shè击技能都进步颇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天已经擦黑,孟有田才从地雷作坊走出来。地雷是个危险的东西,虽然发火装置没安,但黑火药可是易燃易爆的,所以把地雷作坊建在了村外,而且大部分的东西已经搬到了南山背的矿洞里。
虚惊或许也有好处,就当是一场演习,还是找到了不足和缺陷。孟有田自己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有微弱灯光的草屋前。那是魏青山一家曾经住过的破窝棚,现在是……
rì本鬼子的飞机轰炸不仅使宋家遭受了损失,李家大院也挨了一颗,砸伤的不是别人,偏偏是李大怀请来的保镖安猛。要说安猛,虽然没保住李大怀的命,但那是李大怀自己作的,他对自己的保镖工作还是很敬业。李大怀死后,李家的亲戚来争财产,也是他一个人一把枪暂时稳住了局面,使七里香能够找来娘家人来挡住这次夺产风波。
但七里香和李大怀没学到别的,这敲骨吸髓的本领是一点不差,眼看李家已经牢牢握在了自己手里,安猛又伤得挺重,久治不见大起sè,已经是皮鞭抽死都爬不起来的驴了,李家可不能白养着。
安猛听到主家的风凉话,倒也硬气,算了账,拄着两条拐便出了李家大院。可惜他伤重难远行,便住进了这个没人住的破窝棚。村里人大多都恨李大怀,连带着对他也不待见,平常都偷偷地骂他狗腿子,现在见他落难,更是幸灾乐祸,不肯去帮他。
破窝棚里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引起了孟有田的好奇,他放轻了脚步,靠近破窝棚那个草帘子门。
“你不要再来看我了,让李家人知道,少不了挨打受气。说不定还会被赶出来,离了李家,你怕是没处安身,没法生活了。”安猛歪了歪头,避开王翠递过来的水碗。
“别那么说。”王翠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呆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要不是为了救俺,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现在李家大院是七里香得势,有没有这档子事,俺也早晚会被赶出来。其实赶出来倒好,俺也是从穷家长大的,提篮挖菜,上场下地,甚活儿也会干。要不是家里欠了高利贷,俺也到不了李家。十几年了,关在那个阎王殿里,过着鬼吹灯的rì子,别提多难熬了。”
安猛有些怜悯地看了王翠一眼,沉默了半晌,低沉地说道:“今天外面乱哄哄的,吵嚷着鬼子来了,后来怎又没了动静?”
“听说是放哨的搞错了,害得大家伙虚惊了一场。”王翠说道:“要是鬼子真来了,俺来背你吧,到南山背的洞里躲一躲。”
“不用了,村里人见你背我,说不定要骂你、难为你。”安猛摇了摇头,说道:“你自己个跑吧,鬼子,嘿嘿,俺也不是没杀过,有身上这把枪在,少不了拉几个垫背的。”
“你杀过鬼子?”王翠睁大了惊奇的眼睛,半晌才眨了眨,有些惋惜地说道:“要是你没沾上招人恨的李家的边,兴许能在村子里落脚,那些民兵踢腾得挺欢实,可他们连鬼子面儿都没见着哩!”
“他们还毛嫩着呢,站个岗,放个哨都让人不放心。学会了放枪就想着打仗,这不是闹着玩儿吗?弄不好,见着鬼子就麻爪,连大栓都拉不开了。”安猛撇了撇嘴说道:“你可别指望着他们,有了风声赶紧往山里跑。”
嘿,这家伙敢瞧不起俺们。孟有田翻了翻眼睛,不过心里也挺惊讶,杀过鬼子的家伙,还真不简单。他已经听出了里面那个女人是谁,便缓缓挪动脚步,离开了窝棚。边想边走,他又慢慢停了下来。
窝棚里的女人叫王翠,名义上算是李大怀的小妾,来到李家也有十几年了。别的村民因为她是李家人,也不待见她,孟有田和她接触也不多,感觉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粗笨女人。自从七里香跟了李大怀,那个小狐狸jīng可把李大怀给抓得牢牢的,王翠便降格到了佣人或者丫环的境地。听给李家打长工的哥们说,王翠经常挨打受气,连娘家也不让回,挺可怜的。
原来安猛是为了救王翠受的伤,也不知道是之前便有一腿,还是受伤后王翠心中歉疚,再加上李大怀已死,才对安猛生了情份的,孟有田有些恶意地想着。话说回来,安猛虽然是李大怀的保镖,跟胡青还是大有区别的,细数一下,还真没干过啥坏事。这个人到底可不可用呢?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孟有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近,他一回头,正是王翠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王翠抬头看清是孟有田,两人本来就不太熟,见了面也不用打招呼,她赶紧低头想从边上绕过去。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孟有田犹豫了一下,伸手叫住了王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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