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您大驾光临,咋不提前送个信儿呢?”孟有田先下了马,牵着马迎了上去。
“呵呵,跟我就别客气了,别忘了咱俩还一起喝过酒呢!”肖广和跳下马,按照江湖规矩行拱手礼。
“那是,那是。”孟有田也拱手还礼,笑道:“四爷是啥时候回去的,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咱们好再畅饮一番。”
“不想再叨扰孟兄弟。”肖广和脸sè一整,说道:“孙大拿可在你们村里,我们这有个病人急需他出手施救。”
原来是这样,孟有田眼睛一扫,九龙堂来的人确实不多,显是没有敌意,那车里的想必就是病人了。
“没错,孙大拿就在村里。”孟有田伸手相让,“咱们快进村吧,救病如救火,俺这就让人把孙大拿找来。”
“孟兄弟果然痛快。”肖广和想给孟有田介绍一下柳凤等人,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暂时作罢。
一行人在孟有田的引领下进了村子,直接来到村公所。由于那伙青年学生的到来,孟有田组织人在村公所又盖了三间房,虽然没有原来的好,但居住是不成问题的。在路上,孟有田只觉得那个女骑手有些面熟,可第一回见柳凤时,柳凤是女扮男装,第二次又病得憔悴不堪,孟有田有些猜想,但肖广和不说,他也不好随便乱问。
九龙堂生病的是柳凤的侍女灵儿,虽然身份是丫环,但已经跟了柳凤五六年,感情相当好。九龙堂都是男人,自然只有这个侍女能和柳凤说些女儿家的贴心话。所以,柳凤才急着求医问药,至于肖广和,却是半路遇上的,怕她xìng子急,跟十里村的人起了冲突,才跟着过来。
孙大拿说是被老古等人请来,其实却是身不由己,一群大汉,腰里还都有“家伙”,只能乖乖地来到十里村,被当作结好孟有田的礼物。这几rì,宋家老太太的病很有起sè,他在宋家也受到了很好的款待。而且这十里村看起来,比良岗庄倒是安稳不少,孙大拿的惶恐之心也就渐渐消退了。被孟有田派人请来,孙大拿倒是认识九龙堂的人,哪敢不尽心尽力的施针下药。
“既然孙先生说还需行三天针方能痊愈,各位就请在此暂住几rì。”孟有田不待肖广和提出要求,便主动相邀。这话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倒不如主动作个顺水人情,顺便与九龙堂增进一下关系。
肖广和看了看柳凤,点头道:“那就叨拢了。”接着,他派人回去送信,又拿出一些钱,作为食宿的费用。
……………
天黑下来,柳凤看着侍女灵儿病势好转,也渐渐安下心来。奔波了很长时间,也觉得有些疲累,刚想招呼另一个侍女早早歇息,肖广和却笑眯眯地敲门进来。
“四叔,啥事这么高兴?”柳凤回答完肖广和对灵儿病情的询问,好奇地对肖广和说道:“那个瘸子在屋子里干啥呢,人进人出的。”
“呵呵,明天俺和孟兄弟要合作演一出好戏。”肖广和笑着说道:“你知道四叔以前是干啥的吧,这回可又cāo起老本行了。”
“是他邀请的您?还真是有点眼力。”柳凤笑着说道:“那俺明天可要去看看。”
“要说眼力,孟兄弟可是厉害。”肖广和颇有些自得地说道:“那些人哪,帮帮腔,敲敲边鼓还可以,真要弄得跟真的似的,还就得你四叔出马。你呀,明天一定要去瞅瞅,也见识一下孟兄弟的能耐。这招儿,太妙了,连我都想不到。六离子,这回可要完蛋了。”
“不是演戏吗,怎么又扯上了六离子。”柳凤被勾起了好奇心,说道:“他们村也有六离子?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打跑他们不就得了。”
“没有那么简单。”肖广和笑道:“孟兄弟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可是厉害,你明天跟着去,啥话也别说,啥事也别做,只用眼看着,用耳听着,保管你受益匪浅。好了,我先走了,再坐一会儿,可把这戏瓤子都漏出来了。”
柳凤看着肖广和出门而去,就象被猫挠了心似的,这要不说吧,她也就不惦记。这说得没头没尾的,可就吊起了她的胃口。躺在炕上,她是久久难以入睡。
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李大怀,今天下午护村团送来了书信,明天要来拜坛。李大怀知道,这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这也说明他的行动有效果了,护村团的人坐不住了。交锋是不可避免的,这在他请六离会的人时,便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所以,他早就与什么天师,大师兄,二师兄进行过沟通,几个神棍都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定要施展神通,让护村团的人心服口服,乖乖地入会,听李村长,哦,现在应该叫李护法的支使。
事情会按自己想的那样发展嘛,尽管几个神棍信誓旦旦,他也见过他们的表演,但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了,大不了让护村团去得罪六离会,他不过损失些钱财,没什么大不了的。
……………
六离会兴起于“七七事变”后的冀中,其名称源于八卦的卦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离”居第六位,故称“六离会”。建会之初,它主要是利用群众的愚昧,大肆宣传入会不当丁,家庭、村庄可保不受土匪侵扰劫掠,即使打仗,吞符念咒后也可刀枪不入。六离会发展起来之后,又采用不入会抄家、罚款的恐吓手段,强迫入会,每户至少一人。由于它适应了群众乱世防匪自卫,保家护村的愿望,又由于群众的愚昧迷信。因此,势力发展很快。
对这样封建迷信的团体,孟有田深恶痛绝,尽管这些神棍不是直接杀人,但受其欺骗、蛊惑的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打起仗来,成百上千的六离会众,一sè红肚兜,拿着红缨枪、大刀片儿,如痴如狂地向上冲,这又白白牺牲了多少人的生命。有时候,间接杀人比直接杀人更可恨,更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