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围住信都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事实上,信都现在根本就是一座孤城,周边的城市已经全都被张燕打了下来,黄巾军今时不同往rì,已经不再是那一群泥腿子组成的乌合之众了,而是正儿八经的军队。
更让人泄气的是,黄巾军的士气高昂,将士们悍不畏死,这让袁绍军吃足了苦头,若不是信都城墙高达六丈,可能信都现在也早就飘着黄巾军的黄底黑字旗了。
当然,这跟张燕没有发动强攻也有关系,这种坚城想要用强攻攻下来,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现在黄巾军的将士都是经过jīng心训练而成的,可不是那时候一抓一大把的农民军,因此张燕用兵也越来越小心,他现在已经深刻的明白了方志文为什么要教导他们尽量的减少损失的原因,也明白了为何兵贵jīng不贵多的道理,因此,在战争中张燕也更冷静,更慎重,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重。
张燕也知道信都若是不能短时间拿下,后果是会招致围绕信都的战事无限制升级,尽管有张牛角在河间分散袁绍的注意力,尽管河南的战事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全停下来,就算是停下来,袁绍也不敢轻易的将河南的部队大举调动到冀州来。
但是,袁绍的反扑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在开展之初刘雁就已经很坚定的这么认为,张燕也很赞同。而对与冀州战役的最后分水岭,或者说转折点。就应该是信都的攻防结果,如果张燕成功拿下信都,整个战场的态势就不同了,袁绍没有理由再为了夺回已经失去的安平郡与张角全面开战,战争很可能由此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如果信都迟迟不能拿下,那么袁绍就被迫必须全力救援信都,而张角为了保有现在的战果,却不能不跟袁绍死扛。这就是一种最差的结果。
因此信都的得失关系到了正常战争的进程,可以说成了现在冀州战事的重中之重,尽管如此,张燕也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强攻信都,直到文丑的部队已经出发北上,张燕才不得不下定决心强攻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风和rì丽。适合放火!
黄巾军一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信都守将吕旷皱着眉头站在城头,手掌用力的捏在砖墙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露,似乎想要从上面扣下一块砖石下来。
一黄巾军的架势。吕旷就知道今天恐怕很难善了了,以往黄巾军最多就是推出三五个箭楼,双方的攻防主要就是围绕着远程武器对shè和弓箭对shè来进行的。不顾今天这个架势不同了,黄巾军已经出营的井栏就就有五个,还有十个攻城梯。样子今天黄巾军是要尝试进行登城了。
对于这种情况吕旷也有预料,因为昨天收到了来自南皮的消息。文丑将军已经克rì北上,不久之后就会加入安平战局,黄巾军现在显然是着急了,想要趁着文丑将军未到的这个时间强攻信都。
吕旷是兖州人,是两年前袁绍出征中原讨董的时候投效袁绍的,随后吕旷吕翔两兄弟因为战功卓着,做事稳重很很快得到了袁绍的赏识,如今吕翔在济南郡驻守,而吕旷则在信都做城令。
吕旷在信都驻守了一年多了,这一年来都在不停的加强信都的防御设施建设,但是信都临近黄巾军前线,居民的数量一直比较有限,更多的还是要依靠异人来进行建设,而驱使异人是需要金钱的,只不过,吕旷得到的钱粮供给确实有些捉襟见肘,袁绍的地盘大了,财大气粗的袁绍余粮也不多了啊!
前一段时间,在黄巾军攻城不激烈的状态下,城中的异人倒是很积极的参与战事,盖因任务的奖励确实是不错的,但是今天这种强度的攻城一点展开,异人还能不能这么积极的参与防御就不好说了,此消彼长之下,信都的形势还是相当危急的。
吕旷想了想,一咬牙决定再次提高任务的奖励,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与其等信都失陷将库房里的东西都便宜了黄巾军,还不如现在级拿出来尽量的给黄巾军造成杀伤来得划算,这点道理吕旷还是想的明白的。
战斗就在明媚的阳光下开始了,投石机抛shè的油罐,巨弩shè出的火箭很快就将城里的一些建筑给点燃了,黑黑的浓烟开始在城市上空聚集,慢慢的遮住了阳光,将战场上的血腥气捂在黑烟之下,仿佛不敢让阳光见一样。
交错的碎石、箭矢在空中来回的穿梭,不断的收取着双方士兵的xìng命,城上的守军拼死点燃了几个井栏和攻城车,让城外也成了烟火翻滚的样子,不过,浓烈的烟气和刺鼻的腥臭也让城上的守军睁不开眼睛,任何一支攻城部队,肯定都会选择顺风作战。
汹涌的黄巾军一改往rì的文质彬彬形象,化身为一个个的恶鬼,悍不畏死的从井栏的栈桥上,从攻城梯的坡面上,从长长的云梯上向着城墙猛攻,战场上每一个地方都是炙热的、酷烈的,每一刻都有鲜血的飞溅,都有人命在消失,血液在脚下流淌,让原本干燥的地面变得滑腻,一不小心就会被滑倒,然后被无数的脚踩上来,有敌人的,也有战友的。
兵器的碰撞声,战斗者的呼喊声,伤者的惨叫声,油罐爆燃的火光,技能、纸符激发的闪光,兵器的反光,无数的声光交错,编织出一副光怪陆离的战争场面。
周仓带着重甲步兵冲上了城头,他的对手是吕旷,不过吕旷知道自己的战力有限,更倚重于战阵的效果,始终不跟周仓放单,周仓在密集的敌军战阵中也没有办法直接对付对方的主将,只能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面前的敌军士兵身上。
透过面甲的缝隙,周仓眼前到的就是那一幕幕有些支离破碎,又有些不大真切的画面,隔着面挡仿佛隔着一个世界一样,不过周仓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有种抽离感,似乎在用另外的一个视角来待这个世界。
“杀!杀!”
周仓手里的重刀翻卷,刀刃上始终带着清白sè的技能光芒,在幽州训练的时候那些老兵告诉周仓,在战阵中基础技能是非常好用的,不要花费力气去用大招,如果你能计算一下就会发现,用基础技能的效率绝对比大招要高,更重要的是,用基础技能能够节省内力和体力,战场上,内力更多的一方胜,体力更多的一方活!
周仓身后身侧的重步兵整齐划一的跟着周仓的呼喝挥舞着手里的重刀,然后退后,后排补上劈砍,再退后,后排再推进,这种波浪式的攻杀也是从密云学来的,据说是高顺将军的战术手段,不过真的很好用。
挥起的重刀如墙如林,一**的刀浪仿佛无穷无尽的海浪,让对面的敌军很难反击,往往他们刚刚将前面中招或者受伤的队友推开,还没有来得及挥刀,周仓这边的第二轮攻杀就已经到了脑袋顶上。
周仓这边进展还算顺利,但是推进的速度也很慢。
但是另一侧就比较不顺了,在没有强将形成中坚的地方,黄巾军的进攻基本上很难有进展,毕竟城墙太高了,后续的投入的速度太慢,前面好不容易付出巨大的代价打开的去扣会被守军采用截断后续进攻的方法轻易的瓦解。
别的不说,仅仅是这种稳健的防御手段,就说明信都的守将还是有能力,并且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在后阵指挥进攻的张燕心里直滴血,这死伤的可都是jīng兵啊,都是黄巾军的宝贵财富,但是为了能尽快的结束这一阶段的战争,现在却不得不着些jīng锐士兵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在坚城上与敌军搏命,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求得一丝胜利的契机。
张燕身子挺得笔直,脸上毫无表情,其实正是为了掩饰心里如怒涛一般的涌动,他身后的传令兵面带焦sè的着如同石雕一般的主帅背影,不断抓紧有松开的缰绳已经不知不觉被汗水浸湿了。
终于,张燕的手缓缓抬起,稍微迟疑了一下,向前挥了挥!
传令兵兴奋的一扯缰绳,脚后跟一磕马腹,一边大喝着一边向前奔去:“后阵向前,后阵向前!进攻,进攻!”
战斗越发的白热化了,城池似乎整个的被黑烟笼罩了起来,从太难上去,偌大的信都城笼罩在黑烟之中,显得十分诡异,从这团巨大的黑烟里,弥漫着强烈的煞气,以及冲天的血腥,其中散发出来的绝望和恐惧,让人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感觉。
战斗持续到傍晚,黄巾军终于开始收兵了,张燕打不下去了,损失太惨重了,之前十几天的围攻,黄巾军一共死亡不到千人,进入一天的攻击,黄巾军有超过五千人扔在了城下,张燕手里一共又有几个五千人呢?
夜幕渐渐的降临,城墙内外一片安静,死去的将士们永远的不出声了,活着的将士们没有了说话的yù望,城墙下,黄巾军的民夫和辅兵打着白旗在收敛自己战友的尸首,城墙上,守军们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偶尔大家会互相,眼中已经没有了仇恨,只有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