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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雪的降临,方志文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历史的脚步声,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根本就不像是还距离自己有几个月那么遥远,而是几乎就在自己耳朵边上回响着,因此,方志文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紧迫感,而这种紧迫感也不知不觉的传递给了他的下属。
“元皓,有些事情想必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肯定是不会放你回到邺城去的,那么,在接下来的巨变中,我会利用韩馥要求我们幽州势力介入的时机,将你作为一个交换的对象,未来元皓你可以选择为我效力,或者在密云城里过逍遥的rì子。”
方志文与田丰坐在走廊上,围着一只烧着炭火的小茶炉,炉子上的水壶壶嘴上,悠然的冒着淡淡的轻雾,廊外的院子里已经是被白雪覆盖了,松柏的枝叶上还压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几只灰sè的麻雀正在雪地上扒拉着,似乎想从积雪中找寻一些被埋起来的草籽。
田丰轻轻的呼了口气。其实这事他早就明白了。自己是别想从密云城离开了,除非能够不顾自己的亲人,问题是,田丰根本就不是那种能够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能够牺牲自己亲人的人,他虽然有自己的坚持,但是这绝对不是以牺牲亲人为代价的,而且,韩馥这人,不值得他坚持,他所看重的还是道德的制高点。政治上的正统----天子!
“大人,您自称是保皇党,那么您为什么会是一个保皇党呢?在丰的眼里,您似乎更加看重辖地内百姓的利益。更看重您下属的利益!”
田丰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傻大胆,不是那种低智商的傻,而是为了自己的原则而不顾后果的傻,这种话别说主上不愿意告诉你,就算是告诉你了,你觉得就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么?
幸好,田丰碰到是一个异类,当然,如果田丰投效的是异人,或许。能够碰到更多的异类。
“呵呵,你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啊!这么说吧,这其实是一个选择,因为现在我们的面前只有三个,哦,不,是四个选择,第一,站在天子这边,继续做汉臣;第二。站在太平道那边,做个造反者;第三,站在世族那边,去cāo纵一个傀儡天子;第四,自己来做皇帝。”
方志文很随意的说着。似乎在谈论着今天白菜是什么价格。
田丰笑了笑,问道:“那大人为何选择第一条路呢?”
“成本!成本最低。实际上,天下割据已经是不可避免了,而顶着保皇的大旗,行割据的事实,乃是成本最低的路子,至于将来怎么样?那谁又能看得穿呢?只能是见一步走一步,说穿了,不过是想保护住我现在的生活,保护住我属下现在的生活,保护住我辖下百姓现在的生活罢了。”
田丰安静的注视着方志文,方志文毫无所觉的端着茶杯,一只手撑在地板上,身子微微的侧仰着,抬头看着天上悠悠的云朵,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和笑意,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想着一些挺遥远的东西。
田丰笑着摇了摇头,这算是胸无大志么?天下本来就纷纷扰扰了,再加上异人,这个乱子会闹成什么样子呢?大志!现在说什么大志,恐怕全部都是空谈罢了。
“大人,等韩刺史答应了丰来丰宁任职,丰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大人的,为了保护住我现在的生活,保护住我家人现在的生活,以及保护住我辖下百姓现在的生活。”
“呵呵,好啊!得元皓,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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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韩馥的属下:赵浮、程涣,潘凤,张颌,麴义;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从事审配、荀谌、沮授也正在开会,不过他们的气氛显得要凝重得多,甚至可以说是沉重。
老实说,韩馥的这个文武阵容其实是相当强大的,如果他胆子再大点,坚决的站在保皇党这边,与冀州的世族决裂,或者干脆完全倒向冀州世族,取代袁家的地位,或许能有不同的下场也说不定,当然,这只是闲话,一个人的xìng格决定命运,这绝对没错。
“各位,入冬以来,以袁氏为首的世族交往勾连,显得咄咄逼人,冀州东部已成泼水不进之势,而今冬太平道的活动也是越发的明目张胆,巨鹿以北动辄数千人聚集。如今冀州形势如累卵,各位有以教我?”
赵浮的xìng子比较直,听到主公问话,很自然的开口答道:“主公,属下认为守好四关,任凭太平道与袁氏为首的世族去斗,而后我等坐收渔利即可。”
耿武笑了笑,赵浮xìng格虽然比较直,但是人却不笨,这个关门自守、隔岸观火的主意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有点一厢情愿了:“大人,邺城这之中怕是也有大量的太平道信众,闭门自守的主意不错,奈何祸起萧墙又该如何呢?”
“大人,那就立刻肃清广平曲粱、阳平馆陶、清河与邺城等重要城池中的太平道。”赵浮眨了眨眼睛,这句话有些抬杠的意思了。
一众文官都笑而不语。这个时候对太平道做这么大的动作。说不定太平道的目标就转移到韩馥的头上来了。
荀谌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若与袁氏暂时联手,先将太平道肃清。”
“此引狼入室也!”闵纯立刻开口反驳,看向荀谌的眼神也有些异样,荀谌的立场其实很有问题,因为他的出身是颍川大族。
“大人,若是只论利益,应该先与太平道联手,只是此事不可为,否则必为天下人鄙弃,与袁氏联手。正如闵大人所言,乃是引狼入室,如今之计,唯有以静制动。闭门自守方为上策,至于耿大人所虑,对太平道的人可以先予暗中控制,一旦事发,立刻行雷霆手段。”
“可太平道的信众数量众多......”
“那至少稳定住各郡郡治等重要的城池,外围的可以慢慢肃清。”
“若是城外大乱,异人再趁火打劫,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更加应该先保障重要核心城市的安全......”
韩馥看着争执的越来越激烈的下属,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种情况。最近已经越来越频繁的出现,韩馥明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大家都明白,事情的发展已经逼近了在座各位的切身利益。
至于太平道,韩馥又岂能不暗中联系,在韩馥的眼里,最大的敌人是袁氏为首的冀州大族,而不是乌合之众的太平道,只是。现在的太平道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并且难以理解了,韩馥有种心慌的感觉,似乎事情的发展要失去了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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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皮,这里是袁家的大本营。周围安平、平原、河间、乐陵则是袁氏为首的世族的地盘,相对于韩馥控制的四郡还要多一郡之地。不过人口就没有韩馥控制区的人口多了。
韩馥开会的同时,袁绍也正在主持会议,他这边的人才与韩馥的比起来一点也不少,甚至更多,再加上各个世家的代表,袁绍的会议大厅里是人头涌涌啊!
袁绍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很有信心和淡定的神情让大家的情绪都很不错,似乎对于冀州的未来,大家都很有信心。
许攸坐在一侧缓缓的喝着茶,深邃的眼神正在四处巡视着,他的看法跟这些世族的乐观态度恰恰相反,太平道的主动收缩绝对不是好事,相反,收缩之后他们的力量更集中了,而且还有方志文帮他们训练的军队,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这些受训过的将士能成为军中的骨干,极大的提高太平道的军事能力。
另一个让许攸担心的是,异人在太平道里面越来越活跃,这对于袁绍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因为异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不但不畏死,还有着巨大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若是这些人全力帮助太平道,那最后的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还有他们言谈中对韩馥的轻视,也是很成问题的,虽然韩馥xìng格比较弱,而且韩馥的手下也正在被世族的力量渗透,但是,韩馥现在的实力仍然是不可小觑的,万一袁绍与太平道死磕,两败俱伤的时候韩馥来捡便宜,现在这些所谓的坚定盟友还有几个能坚定到底也不好说。
所以许攸和逄纪在这次会议之前,不约而同的向袁绍提出了审慎的建议,建议袁绍先求稳定,最好能够适当的收缩军队,在重要的首府城市重点防御,因为太平道一旦起事就会有燎原之势,必须避开这一开始的风头,而后再寻求反制,不过看起来,袁绍似乎不大倾向采用稳妥的政策,而是准备采用比较激进的策略。
将太平道驱赶向韩馥的地盘,然后顺势接收韩馥的势力,这个想法很好,不过能实现么?许攸看了一眼跟他一样喝着闷茶的逄纪,冷冷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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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还是一样的繁荣热闹,虽然近来冀州、青州还有豫州南部有些不稳的迹象,不过中枢的大佬们并不是神关注这些,在这些有识之士看来,天下其实就是朝堂上的一小块地方,只要制住了这里,其他的都是些疥癣之癖,根本就不足为虑。
大汉境内年年都有叛乱,年年都一样的过来了,小小的太平道,一群无知贱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与其担心那个,还不如想想刚刚出发去荆州的刘备,还有正在与天子争执益州牧设立的事情,而且,就快要过年了,评审官员、祭祖祭天事情多得很,太平道,这些破事就不要拿来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