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爱财,皇帝对她表示鄙夷,“,你祖父、你爹爹,都是何等的清高,耻言钱。”
皇帝鄙夷过儿媳妇,乐呵呵的逗弄起小孙子,“阿若,阿倚,你们曾外祖父、外祖父,清高不清高啊?”阿若和阿倚小身子喜踊,咯咯咯的笑,好像在表示很同意。
一脸淘气,“自从我祖父做了户部尚书,整天惦记的就是钱钱钱呀。”
皇太子赶忙附合,“就是,户部尚书为国理财,不提钱哪成。军需、粮饷、官员俸禄,哪一样不要钱。”
“小十不孝顺,也不孝顺。”胖皇帝装作生气的样子,“跟爹做口舌之争。”
小孩子家家的,让着你爹怎么了,一定要把你爹说的哑口无言不成?
小正正和小平平很有眼色,站到祖父身边,正色看着自家爹娘,目光中很有责备之意。胖皇帝得到孙子的支持,眉花眼笑,“看看,朕的小正正、小平平多孝顺,多知道向着祖父。”
和皇太子作惭愧状,皇帝更为开怀。小十,,被朕的乖孙子们比下去了吧,不好意思了吧?倒霉孩子。
皇帝一高兴,思绪极为发散,“陶家这小子和殷平的闺女,都生的很标致?爹好看,娘也好看,往后他们生下孩儿,相貌定是出众。小十,,往后他俩若是有了小闺女,你俩仔细看看,若是真的好,早早的定下。”
裴家直到如今也没生出小闺女,小正正他们长大了上哪儿娶媳妇去?早早的给看着吧,省的到时候着急。若是一个不小心娶了唐家姑娘那看似贤惠实则愚蠢的女子,只会一味顺从,那可坑死人了。
拍掌笑,“我原本只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玉成了一桩好姻缘,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还可以顺便向父皇陛下讨份赏赐,一举两得。您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还有这个好处呢,能再预先定下个儿媳妇?这可是一举三得了!”
皇太子也很是动心,“陶家若有了嫡女,一定很美貌。”陶松他是见过的,萧萧肃肃,光可映人。他的闺女,差不了。
皇帝正要乐呵呵的说话,小正正已抢先指着他分到的弟弟说话了,“阿若的。阿若差点把写着陶字的小纸条给吃了。”小平平还不明白媳妇是什么,却下意识的有什么都要替阿倚争,不服气的说道:“是阿倚的。阿倚三个都闻了呀。”小正正认真的提醒他,“可是,阿倚三个都不要,往外推。”
皇帝大乐,抱起阿若亲了亲,眉飞色舞,“陶家若有小闺女,便归你了!”阿若咧开小嘴傻乐,流出了晶莹的口水。
陶松和殷琴都还没成亲……看着兴高采烈的皇帝爹,半晌没说出话来。
皇帝年轻时候很是英明,老了老了,倒任性起来。他说风就是雨,命内侍从库房取出黄花梨仕女观宝图屏风、天然木根流云槎、牙雕三阳开泰插屏、红珊瑚等物赏赐殷琴。功劳大,皇帝慷慨的送了她玉质剔透、雕刻精美的黄玉山子,“,黄玉难得,这样的黄玉山子,更难得。”笑咪咪道了谢,“爹,您真是赏罚分明。”
这次做媒,收获颇丰。
陶、殷两家定下亲事之后,对大姨母很觉抱歉,知道她雅爱琴棋书画,特地送了她一个紫檀方胜纹琴桌。这琴桌与条桌近似,但稍矮且狭,造型简练、空灵,是宫廷御用工匠的得意之作。
林幼兰笑,“囡囡,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大姨母并没放在心上。说句老实话,殷姑娘那性子,或许真是嫁去陶家更适合。若给了鹏程,少不了淘气。”
林幼兰只是迫于丈夫和儿子的压力才出面求这门婚事的,她并不喜欢殷琴。孙鹏程经过这次挫败,消沉了两天,然后便跟林幼兰说,让她做主给挑位美丽大方、门当户对的少女为妻,林幼兰为此高兴的不行。
不好意思的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大姨母不在意,欣慰啊。
林幼兰得到次子的郑重托付,在老亲旧戚家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当中细心挑选,最后为孙鹏程聘了位容貌端庄秀丽、性情温柔顺从的少女为妻。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于邱氏,便没有这般体贴了,只是差老成嬷嬷亲至临江侯府说了说。毕竟陈家是正式求过婚的,虽然婚事不成,总要给一个回话。
邱氏送走东宫来人,独自坐着,嘴里发苦。一个从小没娘教的野姑娘,临江侯府求婚,她居然还不答应,好大的架子。放着侯夫人不做,这姑娘也是个傻子,这种蠢人,倒不必理她,不必为她生气。
虽是这么安慰自己,邱氏哪能不生气?为了给陈凌峰寻个父兄得力的好媳妇,她不知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神。京里的贵女不肯嫁也就罢了,一个外省总兵的闺女居然也看不上陈凌峰,邱氏如何不恼。
邱氏心里没好气,庶子媳妇靳氏来请安的时候,便没给好脸色,由着性子数落了几句,“你做嫂嫂的,小叔子的事也太不上心了。我并没有拘着你立规矩,又不烦着你管家,你整天都做什么了?婆婆不放在眼里,小叔子你也漠不关心,你娘家便是这么教你的不成?”
安儿从小到大何等娇养,自然是有股子傲气的。邱氏从前待她虽不和气,却也不苛刻,这会儿邱氏提起靳家的教养,她哪肯忍气吞声?冷冷的顶了一句,“我靳家姑娘的教养,便是若遇夫家嫌弃,绝不强求,绝不死赖着。”邱氏气的浑身发抖,“这是哪家的规矩?婆婆说话,儿媳妇敢还嘴?”
安儿冷笑,“贵府规矩大,陈家的儿媳妇,我靳家姑娘做不了,这便自求下堂!”说完,带上嬷嬷、婆子、侍女,扬长而去。
邱氏大怒,命侍女婆子拦着安儿。她手下的侍女婆子倒是听话,真的去拦了,可是安儿身边的嬷嬷厉害,毫不客气,动手把她们推开了。
邱氏在堂中坐着大发脾气,“反了,反了!”她发脾气的功夫,安儿命侍女收拾了随身衣物,命车夫备车,收拾准备好了,乘车从角门出临江侯府,回娘家去了。
等邱氏知道的时候,安儿已去的远了。邱氏很是恼恨,吩咐把看守角门的婆子打了二十板子。
安儿回到靳家,这回连相氏都生气了,“靳家的教养怎么了?孩子有什么不好,做婆婆的只管教导,动辄提娘家的教养,是何道理。”留安儿住下,准备等靳通政回家,去和临江侯府理论。
陈凌云在宫中当值,连着两天都不能回家。
靳通政回来之后,温言安慰过女儿,出门去拜访了陈家族长,“小女自嫁到陈家,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也一向温顺听话。婆婆不许她管家,她便不管家,可她不管家吧,婆婆又要骂她不尽心,骂娘家没教好她。也不知陈家儿媳妇究竟要什么样的教养?族长大人说出来听听,若小女能做到,依旧和女婿做夫妻。若实在做不到,趁着两个孩子还年轻,休耽误了。”
临江侯府的事,陈氏族中谁不知道。邱氏是嫡母,当然不待见庶子,这倒是人之常情。像临江侯府的事,其实分家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薄薄一份家业把陈凌云分出去,一了百了。可是邱氏偏偏不肯分家,一直要留着陈凌云在临江侯府。按常理说,既要留着他,既然有用着他的地方,那就对他客气点儿,邱氏偏不,时不时的要跟陈凌云合气。因为这个事,族长也很烦。
族长送走靳通政,把邱氏叫过来训斥了一通,“儿媳妇不好,只管说儿媳妇不好,扯到娘家头上做什么?打量着靳家是能由着你编排的?”你那亲家,他可是大长公主的儿子,皇上的表弟,通政司要员。
邱氏十分委屈,“谁家婆婆训斥儿媳妇还要斟词酌句的,哪有敢跟婆婆较真的儿媳妇?我那不过是句气话,靳氏便什么礼数都不管,趁着丈夫不在家,忤逆婆婆,回娘家去了。这种风气不可长,一定好生训斥她才行。”
族长冷笑,“想教训儿媳妇,成啊,你赶紧去。”
你有本事,到隆庆大长公主府教训儿媳妇去。
邱氏低头无语。
陈凌云出宫回家,先到靳家看过妻子,然后到族长面前哭了一通,“夫人定要我妻离子散,我有什么办法,只有依了她。我和靳氏和离不难,只是陈家无缘无故得罪了隆庆大长公主府,岂不冤枉?族长,这事一成,可就是两家交恶了。”
陈氏族人还多着呢,就算邱氏愿意把靳通政得罪狠了,其余的人也不能同意。
族长面沉似水。
陈凌云伸手抹眼泪,“这几年,我给弟弟谋过五城兵马司的差使,谋过近卫的差使,夫人都嫌职位太低,丢弟弟这侯爷的人,不许弟弟去。靳氏也给弟弟说过位贤淑善良的好姑娘,夫人嫌弃那位姑娘是落魄侯府的千金,不肯点头……”
族长听的直叹气。
多少家侯府就是这么败了的。爵位虽然世袭,职务却不是,哪家侯府敢有两三代侯爷领不到实差,或做不到高位,便有了败落迹象。
族长想来想去,邱氏是做婆婆的,没有让她低头的道理。可是,凭靳家的强势,若临江侯府一切照旧,也搪塞不过去。“分家吧。”族长疲惫的挥挥手。
陈凌云眼中闪过一抹喜悦之色。
分家,安儿不用再受邱氏的气,清净了。
邱氏却不肯,一直和族里僵持着。
临江侯府闹的不可开交,不过,京城勋贵中并没多少人关心。原平凉侯费兴本来年纪就不小,被夺爵之后终日愁眉不展,郁郁而终。皇太子听到费兴的死讯,怜悯费家先祖的功劳,命令吏部从费家嫡支近派中挑选纯良之人,过继给老平凉侯。这分明是要赏还费家爵位的意思,勋贵们津津有味的打听消息,伸长脖子等着看,谁有福气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为新的平凉侯。
费兴这一死,原本打算马上娶妻的陶松婚期延后了五个月。费兴和他虽然名义上没什么相干,不过毕竟是他母亲的生父,算是他的外祖父。陶铭和褚氏再三商议,觉着小处不可随意,宁可晚五个月娶儿媳妇,也不能让人抓着小辫子。
这世上从来不缺别有用心之人,做人小心谨慎为好。
“做什么要晚五个月?”胖皇帝知道后,很不高兴,“阿若都快会说话了,他岳父岳母还不成亲,像什么样子。”
和皇太子都晕。
皇太子打起精神,“小师妹,十哥比你大几岁来着?”
笑盈盈,“两三岁吧。十哥,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四岁零四个月,你已经快七岁了。”
“大两三岁啊。”皇太子陪笑看着他爹,“大两三岁呢,来的及。”
“成吧。”胖皇帝勉强点头,“过五个月成亲,成亲一年之后陶家小闺女出生,还成。”
比阿若小两三岁,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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