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副县长听出白书记缓了语气,趴在地上赶紧抬起头来,给溺水人看到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白书记,急切、巴巴表情:“白书记,请你最后相信我一次,如若谈判不成功,我就从办公大楼跳下去,不成功,则成仁!”
“死有余辜!”白书记恨恨骂道,“还不起来!”
“谢谢白书记给我机会!”罗副县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我一定不辜负白书记希望,三天之内保证谈成!”
“明天谈判,一个小时给我汇报一次情况,我政治前程不想断送在你手里!”白书记不看罗副县长,面色阴沉。
“是,白书记,一个小时汇报一次!”罗副县长赶快应声。
罗副县长亲耳听到明书记、白书记通电话,成了热锅里蚂蚁,他如何不知,明书记的话若要认真,首先遭遇免职的是自己,毕竟自己不按照县委决议谈判,有记录可查,还有郑碧容、张小芷作证。
谈判还有两天时间,罗副县长心里明白,自己索贿,得罪了万副总,现在必须把万副总摆平,哄着万副总回到测算范围内谈判,谈判才能达成共识。
罗副县长知道自己的处境,得赶快找到万副总,他说:“白书记,我去了!”
白书记理也不理罗副县长。
罗副县长转身跑出白书记办公室。
罗副县长急匆匆走出四套班子大门,拨通万副总电话,语调诚恳,非常客气:“万总,你好你好,我是加才!”
“加才。谁个加才?”万副总懵懵道,他想不起认识的人中谁个是加才。
嗨!众人都称呼罗县长,知道自己姓罗、副县长,称呼时省去副字,县长,却不知道自己加才鼎鼎大名。罗副长忙提醒道:“是我,万总,知己啊!”
提及知己,万副总头脑里一下子跳出罗副县长,心说,还说谁个加才,不就那个索贿的罗副县长吗?
罗副县长索贿可有手段了,软硬兼施,若是依着万副总。早乖乖给钱了!可林董、曾总不给,他也没有办法。
“哎哟是罗县长啊!”万副总吃惊语气,心忖,难不成罗县长还要逼贿?
“就是就是,我是加才!”罗副县长忙应声。
万副总感到头皮发麻,官员受贿、索贿养成习惯,把受贿、索贿当着了工作的一个环节,你不配合这个环节。他就逼上门来:“有何公干,请指示!”
万副总经常与官员打交道。早精通察言观色,虽说是通电话,万副总已经注意到罗副县长的语气。
和蔼可亲,还有巴结味道,万副总不由得猜测,难不成曾总的话讲准了。罗副县长真的要贿赂自己?
万副总当然记得,自己请示曾总,为了谈判顺利,争取长期利益,提议给罗副县长一点好处。曾总断然拒绝,还说,你就等着他贿赂吧!
企业贿赂官员,谁听说过,鬼也不相信!万副总当着曾总讲的玩笑话,压根就不相信。
“来而不往非礼矣,福祉县礼义之邦,万总,昨晚你请我,今晚我请你!”罗副县长话讲得非常诚恳、非常急切,来而不往非礼矣,就这个理由请客。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个官员不是白吃,没想到罗副县长变成了白乌鸦,黑乌鸦中的另类,万副总心里觉得好笑,他确信,谈判的事情罗县长被逼急了,来找自己协调关系。
他客气道:“这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罗副县长打断万副总的话,“酒逢知己千杯少,昨晚把酒言欢,你我没有缘分,怎么成其知己!”
罗副县长开口闭口说知己,万副总心里很不是滋味,所谓知己,一般泛指男女朋友,自己与罗副县长两个大男人,哪来的知己,又不是“同志”!
提及“同志”,万副总心一震,罗副县长讲知己讲得这么顺溜,难道他的性/取向有问题,喜欢“同志”?
想到同志,万副总浑身隆起鸡皮疙瘩,心忖,还是不去的好,老子才不去做你的什么知己!他说:“罗县长,我已经吃过晚饭,下次我请!”
“吃过晚饭了?”罗副县长惊讶语气,“你怎么就吃过晚饭了呢?你怎么可以吃过晚饭了呢?我们是知己,吃过晚饭我应该有感应,我没有感应,你不应该吃过晚饭!不行,你得过来,把酒言欢,又是一番情/趣!”
万副总万万没有想到,罗副县长这么难缠,看来今晚不应邀赴宴翻不过这个坎,他说:“让罗县长破费,怎么好意思”!
“既然是知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罗副县长一心只想着请客,头脑没有万副总想得复杂,“这样子,我们去沧江船上吃鲜鱼!”
万副总不想去,然而考虑到谈判,还是有所顾及,不能把事情弄得太僵,到头来不好收拾。
风景区所有景点,林董志在必得,不能节外生枝,让其他企业有机可乘,这样对风景区整体建设不利,万副总身负重任,即便罗副县长性/取向有问题,他也得冒险前去。
他说:“罗县长,我这就过来!”
罗副县长呵呵道:“这才是知己!”
万副总电话收了线,意识到拿下风景区租赁的时机已经成熟,谈判底线还得曾总确定,他拨通曾总电话,把昨晚罗副县长索贿、今天谈判时态度、刚才电话请吃饭、态度陡然转变的情况讲了一遍,认为租赁风景区条件成熟,请示曾总,具体租赁风景区景点的谈判条件。
曾总说:“除宏泰集团特别标注的七个景点,地处偏僻,突破测算范围谈判外,其他景点尽量往测算范围最低线靠近,最好是测算最低线谈成!”
“知道了!”万副总心里有底,电话收了线。
沧江边,靠岸边有几条餐饮船,夜晚灯火辉煌,江风微微,霓虹灯倒映江面,五光十色,灯光璀璨,船上餐饮沧江特色,沧江鱼。
水鼻子、江团、岩鲤、江鲢、黄辣丁等沧江名贵鱼,都可以在这里吃上,价格不算特别贵,味道不错,有身份人来福祉县,大多要去沧江船上品偿沧江特产名贵鱼。
天已经黑下来,路灯晃悠悠的,走上餐饮船跳板,岸上看不太清楚谁是谁。
万副总走上鱼船,罗县长迎在船那头的跳板上,老远关切招呼道:“万总,小心一点,小心一点!”
罗县长看着万副总,神情紧张,生怕万副总出事。
跳板宽至少一米,两边有护栏,水流也不急,只不过船舶吨位不大,走上跳扳,晃悠悠的,有点怕人,但即便摔跟斗也掉不进江里,绝对不会出事。
“没事没事,罗县长!”万副总大步走过跳板,由于他脚下步子重,跳板晃动得厉害,不过没有事,公共场所,餐饮船老板安全还是考虑周全了的。
现在出了安全事故不像以前,很少一点钱就可以处理下来,大家都不迷信了,知道生命只有一次,若是在餐饮船上丢了生命,老板不出几十、上百万,解决不了麻烦事情。
万副总刚走到跳板那一头,罗副县长双手拉住万副总的双手,放下心来表情道:“终于过来了,我就知道没事!”
万副总的双手被罗副县长的双手紧紧抓住,心里很不是滋味,罗副县长的手皮细腻,润滑,冰凉,有点女人手的味道,万副部感到种别扭的窒息。
他挣了挣,居然没有挣脱,与罗副县长就这么手拉手,去了餐饮船二楼的一个厅间。
“同志”哥啊,好亲热的,要不是晚上,万副总整死也不给罗副县长手拉手钻包间。
餐饮船上的包间很小,天花板也很低,给人种压抑感,罗副县长殷勤得下贱,万副总浑身鸡皮疙瘩隆起一次又一次。
万副总坐下,罗副县长亲自给万副总倒茶,往万副总大腿上搭上餐饮帕,撕开消毒碗筷塑料袋,这些原本服务小姐做的事情,罗副县长一一代劳,可见罗副县长对万副总之尊敬。
官员就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下贱,无耻,不要脸,男/盗/女/娼,没有干不出来的事情。
罗副县长如此热情,万副总本该受宠若惊,但他知道怎么回事,也就不再受宠若惊,你罗副县长要折腾就折腾,他来的目的打探确切消息,县政府租赁最后底线。
楚晋升家,院门灯光黯淡,门庭冷落,阴冷之气弥漫。
院门缓缓打开,一辆黑得锃亮大奔缓缓驶进别墅,悄然无声。
大奔停稳,驾驶座车门推开,钻出来楚云飞。
楚云飞下车,拉开后排座车门,从后排座车门钻出楚晋升。
楚晋升今天回的河西省,楚云飞驾车去省城接机,从机场把楚晋升接回家。
楚晋升钻出大奔,没讲话,佝着头,走进别墅大门。
楚晋升逃亡,两个儿子释放后很少归家。
经常在家的有老婆,两个护院,一个干杂活的佣人,还有一个厨师。
楚晋升回家已经是晚上,老婆在客厅看电视。
看到楚晋升走进客厅,老婆忽的从沙发上站起身,神情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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