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凶险,千万出不得事啊!白书记、杨琼暗自祈祷,脸吓得惨白。
白书记顾不得中巴车颠簸摔倒的危险,从座位上弹起身体,跌跌撞撞跑到柴书记座位旁,柴书记理也不理白书记。见柴书记上山心意已决,白书记只得打消劝说柴书记返回,转身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座位。
中巴车在便道上颠簸差不多一个小时,有惊无险,终于来到便道尽头,电站疗养院工地。
如此陪同领导历险,白书记、杨琼都是第一次,见柴书记安然无恙,两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白书记、杨琼赶紧下车,尽管小腿肚有点软,也得强打精神迎接柴书记下车。
秦小富跟着徐建川、郑碧容也有些日子了,懂些体制内的一些规矩,书记、县长、还有“很重要的领导同志”来到疗养院工作,他跳下摩托车就往工地里跑,去找黄小彬。
黄小彬听秦小富讲白书记、杨县长来了,是乘中巴车上来的,还听秦小富讲中巴车里有一位“很重要的领导同志”,赶紧跟着秦小富小跑迎接。
“各位领导,不知大驾光临,对不起对不起!”黄小彬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又是弯腰又是作揖,简直不像年轻人,到像是京城还没有死光的太监老古董似的,“山路崎岖,各位领导同志冒险上山,是不是存心要吓死小彬啊!”
黄小彬认识白书记、杨县长,没有急着打招呼,他听秦小富说还有“很重要领导同志”,于是边说话目光边往几个人身上睃,锁定柴书记,“很重要的领导同志”应当是这个人。
**眼睛。可不是一般般的。
秦小富充当起介绍人角色来,他手指黄小彬对白书记、杨琼道:“白书记、杨县长,这是电站建设前线指挥部黄处长,负责电站疗养院建设工作!”
白书记、杨琼认识黄小彬,没想到他转眼间做了处长,独挡一面。负责电站疗养院建设工作。
两人清楚电站建设前线指挥部是厅级单位,厅级下属单位是处级,黄小彬一跃竟然给自己一个级别。两人只知道黄小彬在电站建设前线指挥部办公室打杂,工作员,摇身一变越过科级做处长,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两人也知道,黄小彬老爸是国家电力总局常务副局长,大有来头,加上国企级别设置也说不清楚。黄小彬火箭一蹿上处级也就不再是奇怪的事情。
白书记赶紧上前一步,他没有把手伸给黄小彬,做出父母官在属地接见客人的姿势,而是给黄小彬平起平坐姿态,延手柴书记:“黄处长,这是市委柴书记,专程到万峰山考察调研旅游大开发工作,听讲电站疗养院在建设中。过来慰问下同志们!”
“你好你好柴书记!”黄小彬老爸是副部级领导,大领导见多了。厅级领导自来熟,他向柴书记伸出手,看上去竟然有些接见下级的做派,“柴书记不顾天寒地冻,山道危险,春节来临还深入基层检查指导工作。小彬钦佩之至!”
这么年轻就上到处级,还有些高级领导同志的派头,若是治下县某位领导如此做派,柴书记可以置之不理,但人家是央企。能源主力军,正在永宁市地盘建特大型水电站,还配合福祉县旅游大开发,率先在万峰山兴建疗养院,柴书记对黄小彬不能不客气。
“黄处长,感谢你对福祉县旅游大开发的不懈努力,全力支持,央企走一方带动一方经济发展,我谨代表永宁市委、市政府,感谢央企全体建设者在永宁市所做出的重要贡献!”柴书记彬彬有礼,一点不像顿脚就可以让永宁市所属区域发抖的顶天领导同志,到像是谦虚殷恭、学富五车的智者。
白书记为了突出下黄小彬身份,一旁介绍道:“黄处长的父亲是国家电力总局黄局长,黄局长为电站南北大通道过境河西省起了决定性作用,福祉县才有今天的旅游大开发!”
“哦!”柴书记握着黄小彬的手面向惊讶表情,“黄局长对永宁市可有重塑之恩,黄处长,请代我转达永宁市四百万人民对黄局长的感谢!”
黄小彬见白书记提到这事,他才不稀罕永宁市四百万人民的感谢,机会难道,他得帮徐建川讲几句:“争取电站南北公路大通道从河西省过境,是我的同学徐建川提出来的,他当时就讲,万峰山有罕世旅游资源,只要电站南北公路大通道从河西省过境,万峰山的罕世旅游资源就有条件面向全国、冲出国门、走向世界!”
徐建川为何许人?柴书记在头脑中搜索,他好像听讲过这人名子,一时又想不起来。说来也是,永宁市下设十多个区、县,副处级以上领导同志他许多还不认识,何况一个小科级,他转脸白书记。
白书记忙说:“徐建川担任光明乡乡长,提出争取电站南北公路大通道从河西省过境,并把万峰山旅游资源开发同步进行,他的建议得到当时的张书记支持,才取得旅游大开发今天的成绩!”
柴书记听讲过这事,电站南北公路大通道改道过境一事,福祉县直接捅到中央,中央直接宣布从河东省改道过境河西省,没有永宁市、河西省多少事,改道就改道呗,因此柴书记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柴书记也听讲这事是小乡长造出来的,小乡长干大事,他记得自己还在大会上表扬过小乡长呢,可小乡长姓氏名谁,他并不知情。
柴书记不知道徐建川是何许人,更不会知道是眼前黄处长的同学,他看眼杨琼,正因为福祉县旅游大开,杨琼才留在福祉县任职,赶旅游大开发这趟水捞政绩。
柴书记顺口说道:“徐建川同志很有远见嘛!”
“柴书记!”黄小彬出身京城高官家庭,对机遇的敏感与身俱来。他有了替徐建川说话的机会,绝不放弃,“柴书记,徐建川讲,如果按照他的规划设计建设风景区,万峰山必将成为世界顶尖级自然风景区!”
柴书记愣怔下。脸上始终笑眯眯的,可心里有想法了,眼前年轻人应该算着太子党之类,不可小觑,他居然如此推崇徐建川,想到省委田书记对万峰开旅游资源开发的重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必然联系?
柴书记脸面虽然笑眯眯的,内心却十分凝重,福祉县旅游大开发他并没有怎么看好。以为小打小闹,周边旅游,给建个大型农家乐似的,自生自灭。然而暗地里却牵动上下,左右四方,有如天上风云,来无影去无踪,变幻莫测。事情并不简单。
如此重大事件发生在治下区域,自己竟然浑然不觉。好在这是发展经济,大政绩,若是危险迫近,自己一无所知,且不是枉在仕途拼打了大半辈子?总结落马官员教训,谁不是浑浑噩噩时被请了进去。柴书记想到这里,后背感觉冷嗖嗖的。
就在昨天,柴书记接到田书记电话。
田书记询问福祉县旅游大开发情况,柴书记并不是很了解,只能新闻似的汇报概况。
田书记没有深问。提出三点要求,一是规划设计。二是高标准严要求开发。三是保护风景区的整体性,指出绝对不充许把风景区当着牛肉分割卖出去。
田书记最后一句话柴书记尤其深刻,田书记说,“况世旅游资源,要卖,得卖出个好价钱!”
田书记是省委书记,省委书记把一个县的一项工作要求讲得斩钉截铁,这在之前,柴书记印象中是没有过的事情,他预感到,田书记有可能近期内去福祉县。
春节将至,田书记完全有可能以慰问山区人民群众名义来到福祉县,具体了解福祉县旅游大开发,柴书记是市委书记,这点敏感性是有的。
听黄小彬讲徐建川,柴书记脸转白书记,询问表情。
白书记知道徐建川与黄小彬的关系,见柴书记望着自己,忙说:“徐建川同志对旅游大开发有独到见解,经县委研究决定,担任风景区旅游管理局局长职务!”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柴书记晗首赞成。
柴书记转脸看眼杨琼,心忖,杨琼留在福祉县,难道与徐建川是一条线上的人,或许徐建川通过杨琼联系到田书记?
到目前为此,柴书记还不知道徐建川是宏泰集团林家欣的未来女婿,徐建川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背景、究竟多大本事、创建了哪些功劳苦绩,柴书记脑海里只是一张白纸,柴书记还没有在这张白纸档案上将徐建川的情况填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个小科级而已,市委书记根本就够不着,无需了解他的情况。
柴书记想到徐建川与杨琼一条线上的人,立即又否定了,如果徐建川与杨琼是一条线人,田书记不会在春节期间问及福祉县旅游大开发,更不可能有三点具体指示,他直接问杨部长就行了,何须问自己,给自己下指示。
田书记的三点具体指示只能说明,福祉县旅游大开发有不同意见,不同意见来至福祉县内部,且这人大有来头,田书记才会出面表明自己的观点。
这人是谁?柴书记再看眼杨琼,刚才杨琼急着说话,他从白书记、杨琼两人的表情看出来,杨琼持有不同观点,他才把杨琼的话打断。
柴书记不能够让杨琼的不同意见当着自己讲出来,那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田书记高高在上,杨常务副部长知道自己不支持他女儿,他要阴自己办法多的是,自己的前程就到此止步了。
柴书记是市委书记,春节期间,柴书记不只谈工作,他说:“黄处长,感谢央企建设者对永宁市经济建设的大力支持,春节将至,我向黄处长、并通过黄处长,向战斗在经济建设第一线的央企员工拜个早年!”
“谢谢柴书记,我一定把柴书记的深情厚意传达给每一个电站疗养院建设者,激发员工更大的建设热情!”黄小彬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样子,完全是一付正统官员的形象。
柴书记考察调研,自然要在工地上一处看看,黄小彬引路,几个人往工地走去。
柴书记慢慢往前走,仔细察看在建工程,询问有关工程方面的事宜。黄小彬认真介绍,仔细说明,弄得给直属下级给上级汇报工作的样子。
工地插了许多彩旗,彩旗在寒风中猎猎,在铅灰色天空映衬下,彩旗鲜艳无比,尽管严冬冷酷无情,工地仍然荡漾浓浓春意。
工地拉起了好几幅红绸大标语,内容为欢度春节、慰问职工、表示春节期间建设者坚守岗位为国家建设作贡献的铮铮誓言,既有人间情意,也有坚定决心。
看了大红绸标语,柴书记关切问:“真的不回家过年?”
黄小彬说:“电站建设前线指挥部给我下达的任务紧,春节就不回去了!”
柴书记很是赞赏表情:“央企同志不远千里来到福祉县,艰苦奋斗,连春节也不回家团圆,地方上的同志就不行了,春节还没到,就慌着……”
一众人往前走,杨琼心里有事,见工地办公区卫生间,她离开几个人,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杨琼不是要去卫生间,她要给老爸去电话,柴书记的观点太突然,她意识到,只能按照徐建川的思路建设风景区。
徐建川建设风景区的思路有如纲领,没有人能够违背纲领,刚才柴书记讲明了自己的观点,看似柴书记的观点,其实应该是省上某位大佬的观点,太过强大,不可以与之争锋,杨琼认识到,这是实力体现,实力不济,只能晃动小旗子追随。
拨通老爸电话,杨琼装嗲语气:“老爸,女儿想死你了!”
老爸呵呵道:“帮人帮得苦,帮到腊月二十五,女儿也该回家看望老爸了吧!”
“女儿早想回家了,可是工作忙,脱不开身!”杨琼故着有苦难言语气。
“照理说呢,一年的工作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无非搞一些慰问工作,女儿说忙,该不是忙旅游大开发吧?”老爸呵呵道,话语很有意味。
可不是吗,福祉县什么工作都结束了,可旅游大开工作结束不了,规划设计阶段结束,接下来要搞风景区建设,搞建设没有钱,得招商引资,招商引资要座谈,座谈讲条件,条件不仅涉及到风景区测算、还涉及到风景区规划设计,投资商要突破风景区测算、要突破规划设计建设,福祉县最高层观点不一致,春节还能得到休息?
县上最高层观点不一致可以争论,召开常委会议研究讨论投票决定,然而柴书记考察调研语出惊人,老爸猜对了,福祉县在忙旅游大开发,还不是一般的忙,杨琼问:“爸,上面来领导考察调研旅游大开发,猜猜是谁吧!”
“该不是柴书记吧?”老爸想也没有想,张嘴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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