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但不说还没到能够碰陈澜的时候,就是真到了那坐稳了胎的时候,不管是为了大人还是孩子,杨进周也不敢碰纤弱的妻子。只是,搂着佳人在怀,他哪怕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那是注定要相伴终生的伴侣,他怎么都没法定下心来。不知不觉,他的手就已经探入了她的怀中,直到身边传来抑制不住的呻吟,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因为屋子里极热,再被身边的男人这么一撩拨,陈澜只觉得身子烫的难受,不禁把胳膊伸了出来,看着杨进周没好气地说:“都是你闹的!我渴了!”
见妻子红唇微撅,露出少有的赌气表情,杨进周不禁哑然失笑,当即披着衣服起身,到一旁去倒了一杯茶,亲自送到了陈澜嘴边。温热的茶入喉,陈澜这才觉得喉头的干涩缓解了些,扶着杨进周坐起了一些,这才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说道:“已经几更了?”
“大约三更了吧。”杨进周重新坐上了床,任由陈澜就这么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这才叹道,“天亮我就要走了,过年前两天大约能回来,可顶多也就是一两日的假,毕竟正旦还要大阅。过了这节骨眼,元宵就能消消停停过个节了。”
“怪不得人说悔教夫婿觅封侯。威国公虽说是好色的名声在外,可要不是他功高爵显,先前夫人不得不留在京中,也不至于这么离谱;镇东侯和夫人伉俪情深那么多年,如今一旦大动干戈,他还是把夫人送回了京;至于你和纪曦,年纪轻轻一文一武,却都是忙成了什么似的,等闲见一面都是难事……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你若是如同威国公和三叔那样出镇在外,我在家怎么办?娘就是待我再好,我也会寂寞的。”
虽是少年夫妻,但两人之间却少有年轻人那般甜腻动听的情话,可陈澜这番话娓娓道来,杨进周却听出了一种绵绵的深情。他不禁搂紧了陈澜,挨着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随即才叹道:“我并不在乎什么权势富贵,只不过这世上,没有权势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家人,没有富贵便不能让家人丰衣足食。而且,咱们都是身在局中的人,不能退,只能进。待到哪一天真正太平了,咱们就隐居……”
话还没说完,他就只听陈澜扑哧一笑,低头一看,却见怀里的妻子绽放开了明丽的笑容,恰是娇艳不可方物。下一刻,陈澜的手指就伸了过来,竟是俏皮地点了点他的脑门。
“谁让你隐居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中原大地,除了那些朝廷鞭长莫及的蛮荒,哪里有什么真正能够让人隐居的地方?再者,你还说什么真正太平了,让人听见铁定给你扣一顶大帽子,谁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呢!”
“好好好,我错了,那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等你们的大事做成了,我的宝宝也降生了,我们和之前一样,找几个月假期到处游览看看。”陈澜轻轻摩挲着杨进周那蓄起了胡须的下颌,微微笑道,“哪怕你出镇在外,我也有最好的记忆陪着我。”
“澜澜。”
杨进周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翻了个身,把陈澜压在了身下。他小心翼翼不去碰触妻子的小腹,只是俯下身去吻住了那娇软的红唇,吸吮着只属于自己的甜美。那种沉醉的感觉让他久久不愿意分开,直到外间传来了极其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唇舌才突然分开,他一个翻身矫健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恼怒地哼了一声。
“老爷,外头有急报。”
这急报两个字立刻冲淡了杨进周心头的恼火。侧头瞥了一眼陈澜,见她冲自己微微点头微笑,他就再次披衣下床,继而趿拉着鞋子出了门去。到了外间,见是云姑姑垂手站在那里,他就沉声问道:“这么晚了,哪里的急报?”
“回禀老爷,是城外军营。”
“军营?”杨进周的那点绮思如潮水一般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是来的人还是送的文书?”
“是一位军爷,戴总管已经请了来人进来。”
“我这就去。传话让老戴把人领到瀚海斋等候。”
杨进周说着就匆匆又回到了西屋,一番穿戴停当之后,他就走到床头撩起帐子看了看里头的陈澜,见她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去,但那修长的眼睫毛却分明还在微微颤动着,他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装睡,多半想避过这分别的时刻。于是,他就这么再次俯下身来,在那红唇上再次落下一吻,这才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门。
等到那门帘落下,那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耳中,陈澜方才睁开了眼睛。然而,眼前却看不见什么东西,厚厚的红幔帐挡去了她的视线,她能看到的就只有空荡荡的枕边。尽管温热犹存,但刚刚坐在那儿和她说话**的人,却已经不在了,说不定又至少是三五天才能再见。
晚上的镜园并不像从前的阳宁侯府那般四处点着明瓦灯。尽管杨进周俸禄不高,但江氏持家时小有积蓄,此前在江南为官时,陈澜又用自己的嫁妆淘换了几处很不错的产业,晚上那些灯还是点得起的。但出于过日子俭省的习惯,一家上下仍是入夜就熄灭九成的路灯,只留下一两处必经的要道。于是,这大晚上杨进周匆匆出二门时,四下里赫然一片黑暗。
到了瀚海斋见着人,杨进周就立时愣住了。他今天回来本要带着秦虎,也好让那对小夫妻团聚团聚,但秦虎却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留着在军营,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面前的却不是秦虎,而是武陵伯次子朱方锐!
“杨提督!”朱方锐性子急躁,行过礼后就急急忙忙地说,“秦大哥脱不开身,所以我就自告奋勇走了这一趟。毕竟入城的时候,武陵伯府的名头比区区一个百户好使。入夜之后,营地一边的林子里就突然起了火。这北边的冬天干燥,再加上又是大晚上,所以几位大人连忙组织了人手救火,又让秦大哥领衔。”
“秦虎领衔?”杨进周敏锐地听出了关键来,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他区区一个百户,上上下下千户指挥使多得是,怎么会让他领衔?”
“我也不知道。”朱方锐也是初来乍到,对于军营不太熟悉,此时茫然地摇摇头道,“大约是起火的地方距离大人的居处比较近,所以几位大人想着秦大哥出面最为适宜?”
“不对。”杨进周只觉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一道灵光,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气,“事不宜迟,你跟我一块回去!”他一边说一边出门,见外头两个书童侍立着,他就沉声吩咐道,“去把跟着我回来的亲随都叫起来,再去马厩知会一声,立刻备马,我要出城!”
那两个书童自是机灵,慌忙拔腿就跑。而杨进周带着朱方锐走出院门时,他一眼就看到云姑姑正站在那儿,手中还拿着什么。他才走上去两步,云姑姑就赶紧迎了上来,笑着递上了手中的东西。
“老爷刚刚走得急,只拿了一件旧斗篷,夫人让我把这件大氅送过来。这是昨天安国长公主才让人送来的,据说是什么法兰西的料子,总之是厚实不透风,这大冷天穿正好。”说到这里,云姑姑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杨进周后头壮实高大的朱方锐,又笑着递上了一顶帽子,“夫人还说,这位小哥大冷天的半夜来送信,也辛苦了,这顶帽子收着平时戴,也好御御寒。这不是那些华丽招人眼的貂鼠皮,是正宗辽东的黑熊皮,保暖得很。”
朱方锐没想到自己也没被拉下,倒是吃了一惊。他虽在家里不算受宠,常常也有被克扣衣料等等,可也见过好玩意。此时此刻,他接过那顶黑熊皮帽子,一入手就知道用料扎实,竟是讷讷难言,好半晌还憋不出一个谢字。却是杨进周急着赶回去,代他谢了一声,随即又对云姑姑嘱咐了两句,末了才说:“看着点夫人,别让她太劳心劳力。”
南院马厩里,五六匹健马早已预备了停当,几个膀大腰圆的亲随已经是穿戴停当腰佩钢刀等候在了那里。朱方锐还在四处找自己那匹马,就感到自己被人在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一回头就发现是面沉如水的杨进周。
“你的马经不起回程再狂奔一回了,就先留在这儿,明天洗刷洗刷喂好草料,自有人送回去。”
“是,我都听杨提督的!”
朱方锐二话不说答应了一声,随着一行人上马之后就从南院大门出了镜园。这小年夜的大街极其静谧,因此他们这一行免不了碰到了西城兵马司的人,不过在杨进周一亮金牌之后就顺利放了行。顺顺当当出了城一路狂奔抵达军营,杨进周就看到了满面黑灰迎上前来的秦虎。甫一照面,秦虎行过礼后就粗声粗气地说道:“大人,抓到放火的贼人了!”
PS:昨天下午三点终于到家了……顺带抱怨一下北京的地铁,换乘的时候经常木有电梯,害的我扛大箱子上上下下,今早手臂疼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