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街头响起,只是路上行人在让出中央那条道的同时,几乎没什么人朝那一行通过的人瞧上几眼。京城的达官显贵众多,驰马长街已经成了风景之一,看多的人早就看烦了。只是,当这一群鲜衣怒马显见出自豪门的人过去之后,前头立时传来了一阵哭闹和喝骂声,这时候,方才有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又是谁不长眼睛招惹了贵人?”
“天知道……隔三差五就总有这么一遭,如今这世道!唉,只希望这回那位公子是气性好的,上一次顺天府总算是挺起腰子扣了一回人,可转瞬间国公府一个帖子过去,人就立时放了出来,只可怜那个没了的孩子,家里人只得了二十两银子。”
“有二十两就是好的了,这前几年也是有人在街头跑马,一下子踏死了三个,可结果兜来转去彻查了许久,就因为是太后娘家的人,最后竟是不了了之,唉!”
四周小摊贩和行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拉着缰绳的陈衍坐在马上却是纹丝不动。他每天出府去上文武课,兼且到府中的各处产业铺子巡查,再加上办事访友等等,已经不是第一天出门了,可在前呼后拥的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形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看着那个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正在呻吟的女子,再瞥一眼路边上两个满脸猥琐的壮汉,他一下子皱起了眉。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人来,你们还推着她往我马蹄前头撞?要是闹出人命如何了得……来人,把这两个的家伙绑了,立时送到顺天府去,就说是光天化日谋害人命!”
那两条大汉最初还打着小九九,可听到陈衍说这话,就已经有些发怵了,此时此刻见几个年轻家丁闻言二话不说下马,就要上前拿人,他们不禁慌忙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见已经落入了包围,其中一个连声嚷嚷道:“公子,是她欠了我们东家一百两银子,却非得赖账逃跑,小的两个一路追赶,没看到您带着人过来,小的绝不是有心的!”
说话间,楚平已经带着几个同伴上前两人一个把人扭住了。马上的陈衍见那两个汉子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得垂头丧气被架了上来,不禁又低头瞧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这时候,她正好抬起头来,脸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瞧着大约十五六光景,竟是生得异常妩媚。见其挣扎着爬起身上前,仰起头仿佛要说什么,他立时摆了摆手。
“这些话不用对我说!”看到四周好些人探头探脑地围观,陈衍随手向楚平丢了一锭银子过去,又说道,“把他们俩先送顺天府,至于是判一个追索欠债伤人,还是什么其他的,由得顺天府就是。拿着这银子送这位姑娘去医馆,我看就是些皮肉伤,这些应该满够了。办完这些立时回来,我还有事吩咐你们。”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看着身后其余几个随从道:“走,去安国长公主府!”
那年轻女子正要说什么,却只见陈衍看也不看她一眼,勒马后退几步从旁边一绕,随即凌空虚挥一记马鞭,趁着旁人纷纷让道的功夫,竟是就这么风驰电掣地走了。不但如此,围观的人群顿时又是好一阵议论,可这一回,多半人都是摇头嗟叹说今天运气好,竟是这么一位和善公子,不但赔了伤药钱,而且还给人解了困厄诸如此类云云。而作为当事者的女子呆呆望着那已经看不见背影的一群人,甚至连楚平请了旁边一个妇人来搀扶她都没发觉。
被这么一耽误,陈衍抵达安国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由于宜兴郡主封了长公主,自然不能和从前那样继续和张铨一块住在韩国公府,也就在几座宅子当中挑了位于铁狮子胡同的一座当成府邸。这会儿门上的人见陈衍进来,行礼的行礼招呼的招呼牵马的牵马,就仿佛是对待自家人一样。
陈衍对下人素来亲切,自然也是一路走一路四处打招呼,待进了主屋,距离他进大门足足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安国长公主一见他便招手示意人过来,见其屈下一条腿行礼,她就在他脑门上没好气地弹了一指头。
“你呀,就是好人缘,你惠心姐姐回来,下头人都没这么殷勤过,偏是你进一趟门就得费这么多功夫。也难怪上上下下的人个个都说你的好话,你这小子!”见陈衍嘿嘿一笑,也不辩解,安国长公主这才指着身边的小杌子让人紧挨着坐下,随即说道,“你姐姐把你教的很好,那些人情世故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只有一条你得记着,你如今身份不同,觊觎的人想来不少,而你和杜小姐的婚约极其要紧,你自己得有数。这世上,不但有我和你姐姐这样喜欢动脑子的人,更有某些美人也喜欢耍心眼。”
“是,师傅您就放心吧!”陈衍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筝儿妹妹我不会负了她的,至于美人……难道还有人比您和我姐更美么?”
“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直说你姐是美人就好,捎带我做什么?”安国长公主再一次弹了一下陈衍的脑门,却露出了笑容,“你能有这想法就好,管教那些想要爬高枝的人没有可趁之机。好了,说正事,你姐的信已经送来了,想来你也接到了信是不是?”
“是。”陈衍一想起那信里头的内容,不免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姐在信里就只关心我的文课武课,老太太的身体,甚至连三房那几个妹妹这些杂七杂八的内容也有,偏是旁的一句话都没说。说到底,她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这样大的事情都不让我知道。”
“她不让你知道,难道你就不知道了?”
安国长公主微微一笑,见陈衍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立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这才慢悠悠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至于那封信,说是交给你,可你难道还能瞒着你家老太太不给她瞧?让她看见了这个,自然觉得你姐姐胸有成竹,老人家也能少些担忧,至于你,既然要寻我来商量,你姐姐说些什么,你还会不知道?”
“原来如此。”
陈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安国长公主从软榻的靠枕下头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他赶紧伸手接过,等到拿出信笺一目十行看完,他不禁重重地在软榻边上砸了一下。
“这帮该死的家伙!一个个就知道落井下石,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夫也真是的,悄无声息就没了踪影,听说如今通政司那边弹劾和奏章都堆积成了小山似的,而荆王殿下偏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说到这里,陈衍才抓着那信笺开口说道,“姐在信上的意思是说,只防着有人在京师兴风作浪,可我们难道就只能挨打不成?”
“哪里挨打了,皇上不是又因病免朝了?大堆的奏疏都压在内阁不曾朱批,尤其是那些气势汹汹的奏折。说起来,这还真的是挑着好时候了,皇上身体欠佳,我这笨重的模样,也是整天的嗜睡,杜阁老正忙着奴儿干都司那一头的军务,小张阁老正准备京察……如此一来,主理此事的就是首辅宋阁老了。他虽然多年没回过江南,可好歹是江南人,这措置如何,正好可以看一看。别急,这时候多做多错,你还不如照着你姐姐的话,多盯着点晋王。”
“别提了!”一提到晋王,陈衍就是一肚子气,“人在皇陵,偏是三天两头送信回来给王妃,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听讯息说,家里的丫头虽没有随行,可有人在那里给他送了两个女人!往来皇陵和晋王府的人就没有断过,这招摇的样子实在是看得人恼火!”
“别抱怨了,好歹那也是你表姐夫!”
安国长公主亲昵地拍了拍陈衍的肩膀,示意人坐直了,随即凑近了轻声在其耳边说道:“别以为你上次对他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宫中不说,就连我也知道了端倪,让晋王知道了,想活剥你的心思都有!以后小心些,别这么意气用事。要留意的话,多留意宋阁老府上,以及他下值的时候见的人,还有他那些门生弟子,他毕竟是江南人。对了,先前你说的阿芙蓉膏,每年海外都是有定量送进来的,治头疼脑热的效果素来不错,只确实用起来要谨慎,我已经对皇上提过,也提醒了夏公公……”
在安国长公主府上足足逗留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陈衍才归了家。尽管已经是沐浴换了衣裳,可相比去时,那精气神都打了折扣,分明是被好一番操练。而到了廖香院,朱氏看着陈衍在自己面前龇牙咧嘴抹药膏的样子,更是心疼得了不得。
只陈衍很快就露出不在乎的笑脸,朱氏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能略过这个话题。而陈衍也不肯让祖母多动心思,对外头如今那桩最大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祖孙俩渐渐地只说些闲话。直到朱氏冷不丁提起朝鲜使臣失踪的事,陈衍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使臣失踪……那不是连襄阳伯也……”
“五丫头命不好。”朱氏轻轻皱了皱眉,随即就淡淡地说,“虽是你姐姐为了她的事费了不少心神,她亲娘又为了这个和老三闹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
五丫头命不好!
要是换成从前的陈衍,这话听过也就算了,可晚饭过后他出了廖香院,琢磨着这话,心里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姐姐临走前不止是让他照顾好老太太,还额外嘱咐,让他照管好家里所有兄弟姐妹,不要让别家小瞧了去,更何况此次的来信又提过这一桩。想到这里,他一出院门,就本能地想往庆禧居那方向去,可才迈出去几步,就又犹犹豫豫地停住了。就在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四哥。”
陈衍扭头一瞧,看到是陈汀,顿时就笑了起来,走上前去弯下腰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面颊,这才说道:“小六总算是回来了?”一面说他一面牵起了陈汀的手,又抬头看着后头急急忙忙跑上前的吴妈妈道,“六弟在护国寺做法事住的这几日,可还好么?”
“好,上上下下都照应得妥当,下头人也侍奉得谨慎。”吴妈妈屈了屈膝,这才赔笑道,“四少爷没发现么,虽是每日斋饭素菜,可六少爷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刚刚六少爷还和我说呢,以后想常常出去,我都应付不下来。”
“是么?”陈衍瞪大了眼睛,低下头又看了看陈汀,见他把小脑袋点得小鸡啄米似的,便打趣似的在他鼻尖上一捏,“要出去那还不容易?等我空闲了,你想上哪儿都行。只不过,这些天不行,所以你要听老太太的话,不许向吴妈妈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啊,谢谢四哥!”
得了这样的承诺,陈汀乐得一蹦三尺高,拉着陈衍的手更不肯放了。这时候,吴妈妈方才连声道谢,又说要带陈汀回夫人从前的屋子去找些东西,陈衍正愁找不到借口往庆禧居去,闻言立时说自己眼下闲着,索性带着六弟一块走一遭。吴妈妈本就不想就这么带着小不点的陈汀去见罗姨娘,当下自然是千恩万谢。这时候,陈汀看看笑吟吟的吴妈妈,又瞅瞅同样笑嘻嘻的四哥,小脸上写满了迷糊。
尽管名义上仍然是后院主屋,但庆禧居的风光仿佛已经过去了。去年三房上下搬进了这里时,府中心思活络的人甚至好一番活动到了这儿来当差,可现如今随着男主人的外放肃州,这里不可避免地冷清了下来。更何况庆禧居如今换了罗姨娘主管,这位比徐夫人更不好糊弄,因而当日好容易削尖脑袋钻进来的人,如今又绞尽脑汁想出去。
这会儿听到陈衍带着陈汀来了,正在东厢房里分派事情的罗姨娘不禁蹙紧了眉头。下午传来的消息就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了,这会儿突然来人,她不得不往某些方向去想。只是,免了三房上下去请晚安,这是老太太自陈瑛离开之后就传下的吩咐,她如今是几乎打听不到廖香院的消息,因而沉吟了又沉吟,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有人伸手按在了她的臂膀上。
“姨娘,我去吧。您去见他们不合适,他们来见你更不好。”
“汐儿。”
陈汐冲着罗姨娘略一点头,随即就起身往外走去。出了屋子,她抬头看了一眼那满天星斗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丝比星空更清冷的笑容,这才徐徐朝院门走去。见陈衍牵着陈汀,兄弟俩显得异常和谐,她忍不住想起了已经搬到外院的自己那两个兄弟,好看的睫毛一时挑了挑,随即才迎了上去。
“五姐姐。”
陈衍和陈汀同时行礼叫人,而陈汐还过礼后,见吴妈妈上来屈膝问安,又说了要去正屋找东西的事,她就点了点头,随即在前头引路。到了正房,随行的几个小丫头和陈汐的丫头都留在了院子里,陈汐见吴妈妈带着陈汀进了西屋,陈衍则是留在明间,每每看着自己却又欲言又止,不觉笑了笑。
“四弟是有话和我说?”
“啊,不是……”陈衍被这直截了当的一问问得有些狼狈,在心里头组织了一下,这才咳嗽了一声,“五姐,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你不要听着就信了,事情还没个准,未必就真的是这么糟糕,毕竟,那不是一艘两艘船,怎么会说没就没。退一万步说就是真的……襄阳伯家也没别人了,于你……”
“他要是真死了,我就绞了头发去庵堂亦或是道观。”
陈衍那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
陈汐看着满脸认真的陈衍,原本轻轻挑起的嘴角很快恢复了原状:“四弟,多谢你关心了。婚书已下,这事情又是贵妃娘娘帮衬的,不是别人是否在意的问题。父亲仍在,总不能一味老是去麻烦娘娘。我知道,三姐在这事情上头出力良多,这当口她自己都应接不暇,就不要再管这事情了。再说,京城也不是没有名门千金出家的。”
“可是……”陈衍见陈汐一脸的平静,不禁恨铁不成钢似的跺了一脚,“五姐你不就是怕三叔又给你寻什么不着边际的人家么?”
“没错,我是怕!”陈汐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字一句地说,“他在肃州,消息没这么快,所以我更要抢在他前头。只要老太太允准了,爹就是想反对也来不及了!而且,只有那样,也许我还能侥幸等到他回来……四弟要是真有心帮我,我倒是想求一件事。”
陈衍此时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听了这话头也不抬地轻声嘟囔道:“什么事?”
“六娘和八娘九娘一直尚未上族谱,也没取个大名,你能不能禀报老太太,及早办了此事?”陈汐见陈衍一下子抬起脑袋,随即皱着眉头,她不禁想要再说明一二,岂料陈衍竟是摩挲着下巴说,“姐昨儿个送到的信上也提到了这一茬,怎么你和姐在这节骨眼上,还有空考虑这些事情?这事情老太太已经知道了,我回去再劝一劝就成。”
陈汐这才舒了一口气,却没有解释什么缘由,只是突然伸手在陈衍的脑袋上揉了揉。就在这个时候,偏是吴妈妈拉着陈汀出来,见这边隔房的姐弟俩如此光景,陈汀立时一蹦一跳上了前去,吴妈妈却看得呆了,愣了一愣才上前提着包袱说东西都收拾好了。陈衍见陈汐移开了手,也只觉得呆在这屋子里气闷得很,当下不多话,点点头辞了陈汐就出去了。
吴妈妈刚刚在屋子里,隐约也听到只言片语,走在路上,不免小心翼翼地轻声探问。陈衍却略过陈汐想要出家的事,只说了六娘八娘九娘的事,吴妈妈的脸上顿时一凝,随即才讪讪地说:“从前夫人也是因为老爷不在,所以一直都没把这事情办成。毕竟是小姐,一直不上族谱也确实不好,再说日后还要婚配,五小姐这提议着实想得周到。”
日后还要婚配?
陈衍一下子眯起了眼睛,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只不过,拉着陈汀慢悠悠地往廖香院走,他的心里却对那位五姐生出了几分佩服。以三叔的个性,区区几个庶女,与其说是办婚事,还不如说是卖女儿,到时候拿着她们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眼下上了族谱,立时让老太太择了几门差不多的婚事许了她们,也就免得三叔出什么幺蛾子,这样对她们,对老太太和阳宁侯府都好。
“五姐还真是……和姐真像……”
说通老太太对于眼下的陈衍来说,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毕竟,陈澜的信上原就提过这一茬,他又晓以利害,朱氏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只朱氏对于婚约却有些意兴阑珊,一摆手就漫不经心地说:“如今正是她们居母丧的时候,这个时候议亲不合适。你放心,但使上了族谱,你三叔就不能把她们当成阿猫阿狗随便送人,丢了咱们侯府的脸,像先前那样想把人许给一个傻子就更不成了!等到丧期满了,再寻人家也不迟。”
陈衍这才明白自己漏了一条最要紧的,赶紧连连应是,朱氏却是少不得又敲打了他一番人情世故。眼见老太太唠叨了起来,他正打算转个话题说笑,外间就递进消息来,说是陈衍的贴身伴当楚平回来了,有要紧下情禀报。朱氏也不为己甚,很快就放了陈衍出去。
紧赶慢赶到了外书房,见楚平正在门口转圈子,陈衍便张口唤了一声,又快走了两步。见人一溜烟跑了下来,又要跪下磕头,他便没好气地喝道:“有事快说,别做磕头虫!”
楚平这才直起身来,却不肯立马就说,而是指了指书房。待到随着陈衍进屋,又掩上了房门,他才快步上前,紧挨着陈衍低声说道:“四少爷,今天咱们碰上的那丫头原来不是寻常的欠债不还。”
“就算是高利贷也不关我的事,天下不平事多了,总不能撞上就管。”
“不是不是。”楚平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压低了声音说,“那两个大汉到了顺天府就招认了,说今天这一趟是受人钱财,只要是看到您来了,就随手把人推到您马下头,死了的话加倍给钱。他们本该是立刻就溜的,因为不认识您,一时贪心所致,打算再讹几两银子,这才被咱们逮住。顺天府那个主审的推官又惊又怒,已经把人拿下细细审问了,那丫头却是附近一个刚丧了父的孤女,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