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想到此处,就叫上了一个传令兵,两个人一起向营边走去,
哨位上有一具探照灯在向营外照shè着,rì本人沒想到定武军这么快就打了过來,便把这具探照灯留给了定武军,
借着探照灯的光亮,林远看见了那个哨兵,传令兵和那个哨兵认识,便想和他开个玩笑,于是对林远笑道:“林帅,我们去摸个哨,试试他能不能发现。”所谓“摸哨”,就是偷偷摸摸地接近哨兵,
林远先是一笑,然后严肃地说:“记住了,这个想法一定不要有,以后你要是做了军官,千万别去摸哨。”林远平时对待手下都很随和,只有在事关重大的时候才会严肃起來,传令兵见到林远这么严肃,知道这是件大事,连忙“啪”地打了个立正,说道:“是。”
林远放缓了语气,说道:“记住就好。”
林远一向鼓励部下不要死听命令,听到一个命令之后,一定要弄清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他也鼓励部下多问,传令兵也知道这一点,于是问道:“林帅,可是我不太明白。”
林远解释道:“放哨的时候,战士都会很紧张,尤其是新兵,在战场上就更紧张了,你要是去摸哨,那哨兵的枪膛里可装着子弹呢,弄不好一枪就打过來了,就算沒伤到人,这枪一响,也够军营乱上一阵了。”
传令兵连连点头,他们的说话声引起了哨兵的注意,哨兵把枪对准了林远的方向,高声问道:“口令。”
传令兵叫道:“三月。”
哨兵这才放下枪,等走得近了,哨兵才看见是林远,刚要敬礼,林远一把将他推到掩体后面,小声说:“隐蔽,有情况。”
哨兵和传令兵躲在掩体后面,紧张兮兮地问:“林帅,怎么了。”
林远把他的那支九二式手枪拿出來,“咔嚓”一声上了膛,说道:“我刚刚看见军营的铁丝网外面有黑影闪了一下。”
哨兵连忙小心地探出头去张望,沒有发现什么,低下身问林远:“林帅,沒有什么啊。”
林远说道:“我不会看错的,你们今夜沒有安排暗哨吗。”
哨兵说道:“有啊,我们刘协统亲自安排的,就在营外,要是有敌人的大批偷营部队,他们不会发现不了啊。”
正在这时,只听军营铁丝网外面人声大动,似有不少人走动,传令兵小声说道:“林帅,看來敌人真的來劫营了。”
林远看了一眼探照灯的开关,顺手一按,亮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他探出头去一看,看到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林远随后站了起來,向着掩体外走去,传令兵和哨兵大吃一惊,心想:“林帅这是怎么了,外面的人要劫营,他怎么走出去给人家当靶子啊。”
两个人也站起來,这才明白为什么林远放心地站起來,只见铁丝网外面,一群人把三张门板搭在铁丝网上,踩着门板闯进军营里,
再看这群人,有的穿着满是破口的棉袍,有的左一条右一条地裹着破布条,更有甚者,沒有衣物御寒,便把稻草绑在身上,不过人人手中都拿着家伙,有的是一把铁铲,有的是一根木棍,
这时哨兵拉响了jǐng报,骑兵骑着马,很快就赶了过來,另有一队骑兵从营外包抄了过來,那群人沒等逃跑便被围在了当中,
林远看着群人,问道:“你们里面谁是头。”
这时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走了过來,怯生生地说:“是我。”
林远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再看看那群叫花子似的人,实在无法把他们和穷凶极恶,勇猛彪悍的劫营者联系到一起,林远试探着问:“你们,是來劫营的。”
那个老汉把一根木棒举在胸前,抖抖擞擞地吼道:“对,我们就是來劫营的,快把粮食给我们交出來,要不,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林远看到那个老汉吓得双腿一个劲儿地发抖,可是还要说这些硬话,再也忍不住了,“呵呵”地笑了起來,來的骑兵早就憋不住了,如今见到林远笑了,满场哄笑起來,那群人被笑得愣了,呆在当场不知做什么好,
正在这时,一个婴儿嘹亮的哭声响彻全场,只见其中一个人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婴儿,不停地哄着,林远这才看清,这群人里竟然有不少女人,
林远问道:“你们是附近的村民吧。”
这时那个老汉一下子跪在林远面前,哭叫道:“军爷,救救我们吧,我们好几天水米沒沾牙了。”
听见这话,人群呼啦啦跪倒一大片,顿时,女人的哭声连成了一片,林远连忙把老汉拉起來,柔声道:“大爷,您快起來,有话慢慢说。”
老汉说道:“我们就是附近村子的村民,rì本人把我们的粮食,棉衣,棉被都给抢走了,连做种的粮食都不给我们留啊,我们这几天就躲在附近的山沟里面,饿得实在不行了,这才想到了打劫军爷的主意。”
林远明白了rì本人这是要搞“坚壁清野”,给自己的后勤补给造大麻烦,这一招在历史上屡试不爽,当年俄罗斯人为了抵挡拿破仑,不惜火烧莫斯科,就是用的这一招,
林远又问老汉:“你们怎么都是女人和老人,年轻的男人们呢。”
那个好汉一听,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來,说道:“年轻的男人都被rì本人弄走了,说是去奉天做工了,我五个儿子啊……”
一时间那群人又哭成了一片,母亲哭儿子的,女儿哭父亲的,妻子哭丈夫的,清军士兵都放下了枪,再也笑不出來了,这时刘镖带着一群人也赶來了,站在林远身边,然后只见一个身上插着草,手里拿着枪的战士跑到刘镖面前,立正说道:“启禀协统大人,暗哨沒有发现敌人。”
刘镖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怒道:“他妈的跑來了这么多人,你的哨是怎么放的。”
那个暗哨一脸的无辜,说道:“大人,我见到他们是老乡,就沒管……”
刘镖飞起一脚把那个暗哨踢倒,怒道:“你个狗东西,一百记黑红棍先给你记下。”
林远拉住暴怒的刘镖,然后走到老汉面前,说道:“大爷,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管你们的,这样,刘大人,让工兵营尽可能多搭帐篷,让乡亲们先住进去,rì本人留下的棉衣给他们一人发上一件,再通知炊事班,做些热粥,等明天再给他们吃些好的。”
刘镖走到林远近前,小声说:“大人,我们真的要管这些叫花子,恐怕我们的粮食会不够啊。”
林远说道:“我们是人民军队,人民军队怎么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呢。”
刘镖听得一头雾水,这些词对他來说有些陌生,他问道:“您说什么,人民军队,人民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