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目忿怒,火焰披身,金刚杵,这是金刚鬼神相……好!很好!是我小看你了!”
宋相思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恨意,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幽冥炼狱已经占尽了上风,彻底控制了苏子语几个人的心意魂魄,这才大摇大摆长驱直入,扑到了他的肉身旁边,却没想到恰好在这个时候被破掉,反而吃了一个大亏。
他的脸颊之上本来只是被虚影幻象击中,却真实地出现了一个伤口,不过毕竟生机强大,血肉在心意的刺激下开始不断快速生长,恢复起来。
本来站在苏子语背后的武怡和谭强两个人,现在已经双双瘫倒在地上,深夜的凉风吹过山林,树木还是那些树木,草地依旧青葱,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但幻象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却真实地反映到了身体上。
双目紧闭的谭强,头发已经变得枯黄萎缩,好像被高温炙烤过一样,身上的皮肤干燥呈现出白花花仿佛脱皮一样的状况,严重的地方显露出大片皲裂,嘴唇更已经崩裂渗出血液,脸部表情痛苦,扭曲昏迷了过去。武怡毕竟练过拳法,气血生机比他强横一些,却也好的有限,同样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勉强支撑起来,靠在后面的树上,望着眼前的大力威怒金刚相,虽然惊骇却已经没了力气说话。
苏子语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哪怕是普通人的心意,也能够爆发出猿猴纵跃、烈马奔腾的力量,刺激血肉生机发挥超乎想象的潜力,但是有句古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心意受到不可控制的影响,也会反作用于自身,造成和心意魂魄受到的同样伤害。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心里觉得自己被火烧。肉身真的出现被火烧烤过的状态!
人类中有科学家曾经做过类似的试验,对一个死囚说他将被割开手腕、鲜血流尽而死,接着把囚犯的眼睛蒙住,双手反绑到背后,用手术刀在他的手腕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实际上并没有割破动脉,渗出一点鲜血就自然凝固了。然后在死囚手臂上方用一根细管子放热水,水顺着手臂一滴一滴地滴进下方空盆里滴答作响。
死囚以为是自己的血不断滴出,没过多久,他就在巨大的恐惧中死亡了。而实际上他并没有滴出血液。事后科学家对他身体检查发现,身体的所有反映居然与大量失血的症状一样!也就是说,他的心里相信自己正在流血,进而使身体产生了失血过多的状态。
武怡和谭强两个人也是一样,他们的魂魄意志中了宋相思幽冥炼狱投影幻象,经历坠落烈焰地狱的伤害,如果不是苏子语及时破除,恐怕现在就不是干热脱水,而是烈焰灼烧、全身干裂的死状了。
连普通人的心意都有这样的威力。更何况是修行多年的花猫宋相思,所以他的心意魂魄被大力威怒金刚幻象一击创伤,肉身也立刻忠实地反映了出来,在脸颊上露出大洞伤口。
不过受伤的宋相思并没有退缩。魂魄这点伤势对他的影响还不算大,肉身的伤害看起来恐怖,但在强大心意和血肉生机的刺激下,转眼已经好了大半。这就是逆转先天高手的恐怖之处了,九婴出世的时候,道人柳鹤半截身子都被咬掉。却还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坚持了许久,也是同样的缘故。
“太上玄一,九狱吐精;三五七变,洞彻幽冥。去!”毁去半点脸的花猫宋相思用怨毒眼神深深望向这边,看不出半点气馁,利爪一挥。
这深夜的树林里本来虽然有些凉风,不过并不算猛烈,但随着他这一爪前指,凭空阴风阵阵席卷,发出凄厉啸声,好像鬼哭狼嚎似的穿林打叶,扑面而来,吹得地上劲草折腰,大树摇摆欲断,叶子雨一样的到处飘落。
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那些漆黑树影就好像活了过来,疯狂扭曲着、攒动着,居然一个个挣扎不停从地上爬了起来!
鬼叫一样的风声,叶落如雨,大树的黑影子有了生命,从地上站立起来,全都飞快地从四面八方包围扑过来!这样的真实无比的景象,比什么噩梦都要恐怖,吓得武怡拼命想要后退,莫名开始羡慕起已经昏迷的谭强,这个家伙倒是幸运得多,昏过去就一了百了,不用再受这些惊吓。
“还想来?!”
苏子语心意一动,笼罩在烈焰中的大力威怒金刚已经双手各自显现出一具金刚宝杵,携着无边愤怒和威势,飞快地扑向那些站起来的黑影,以无可抵御的巨力横扫四方,每一下都发出爆裂声响,刺穿黑影、直接破碎。
轰轰轰!
大力威怒金刚幻象横扫这些黑影,那边宋相思自身也没有犹豫,狮虎一样的雄壮身躯融入了阴风当中,一闪而至,浑身毛发好像钢针一样全都竖得笔直,随着他身体剧烈抖动,化作无数密密麻麻的针影,兜头盖脸攒射而来。
以毛发为武器!
如果是普通野兽的毛发,哪怕是刺猬豪猪,全部挺直了用力穿刺,对于先天高手也造成不了威胁,连皮肤都刺不透。但是修行了近百年的花猫宋相思这些毛发就不同了,常年以精气滋养、蓬勃血肉生机所化,又是以罡气灌注其中,杀伤力就太恐怖了,哪怕是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只怕都能够直接洞穿,射成马蜂窝。
更加可怕的还是这些毛发细微密集,又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抽冷子攒射,加以阴风鬼影的掩盖,形态和声音都收敛到了极致,无声无息、微不可查,一时之间根本分辨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具体方位和速度。
阴狠,毒辣,一击致命!
苏子语的心神已经高度凝聚,准备应对,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在自己的背后,有一道被大力威怒金刚轰碎的鬼影。其中一片并没有像其他的鬼影幻象飞快消散,而是持续得稍微久了一点,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位置。
“不好!原来这才是这老猫一直在等的机会!”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对付宋相思的准备,心意集中在对方身上,等到发现鬼影之中暗藏玄机的时候,却已经近在咫尺,遭到了突袭,只能隐约感应到来势极其猛烈,罡风强得匪夷所思,顿时明白过来。这是真正的杀招。
其实从宋相思耐着性子和自己周旋交流了半天,苏子语已经暗暗警惕了,肯定是有着不一般的目的,或者在等什么时机帮手。只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诡异的突袭,潜藏着鬼影幻象当中的凌厉致命一击。
那是第二只猫!
一只浑身漆黑、幽灵似的大猫,就连双眸都是黑夜一样的昏暗,直到从鬼影中闪出的瞬间,才探出了不断膨胀变大的前爪。隐藏在厚实肉垫之中的利爪好像刀剑一样根根弹出,嗡嗡作响,寒光凛冽,罡气震爆。凶狠无比直奔苏子语的后心而来。
转眼之间,他就陷入了极其危险、千钧一发的境地!
前有宋相思毛发利针飞射、身躯暴进,后有深深隐藏、潜伏到了极致的第二只黑猫,连他都始终没有发现。终于逼到背后,彗星袭月、白虹贯日、苍鹰击于殿上一样的惊天刺杀!
“伤我如此,现在你可以死了!”
迎面而来的花猫宋相思碧眼中露出即将得手的狠辣和喜悦。仿佛已经看见了下一刻,这个顽固插手的年轻人苏子语就要身死魂消。
面对这必杀般的局面,苏子语的所有生机,呼吸、心跳、脏器和肠胃的运转,全部都蓦地停止了,彻底消失,就好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又好像一粒被风刮起的灰尘。
甚至在心意的掩盖收敛下,幻象障眼的加持下,比这些还要不引人注目,找不出任何存在的痕迹。
苏子语不见了。
“哼!想藏!?没那么容易!”宋相思碧眼一惊,冷哼一声,已经驱动无数鬼影扑了上来,刹那间就能把消失的苏子语干扰出来。
但是没等鬼影上前,苏子语瞬间又主动出现了,而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原本他已经到了体呼吸的境界,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可以呼吸,一次呼吸就可以支持十几二十分钟,没有半点问题,不需要口鼻配合呼吸。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偏偏重重吸了一口气。
嘶!
这一口气息,悠长深远得好像无穷无尽,根本看不出有停歇的迹象,而且还配合着全身的毛孔都在同时疯狂吸纳。
无数惊人的微小气旋涌现在苏子语的身边,他的身躯血肉疯狂膨胀,穿着的衣服好像注入了空气,猛烈鼓起,绷得紧紧,随时可能爆裂。
背后石破天惊刺杀的大黑猫狂暴一爪已经贴近了苏子语的衣服,却发现无数罡气震荡,催动着布料发出强烈到难以想象的冲击,循环往复震荡,好像这薄薄的衣服地下,藏着密密麻麻无数高手的拳头在疯狂地向外锤击,不断消磨利爪的力量。
刀锋一样的肉爪坚定无比摧毁了这些抵抗,直贯而下,还没有完全贴紧,苏子语背上的衣料已经直接被震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洞。
那是被罡气震碎、化为粉末了。
然而被震开的布料下,露出的不是苏子语的后心。
他刚才停止所有生机活力,心意掩盖消失的时间极短,也许只有弹指都不到的功夫,甚至也许只有十分之一秒或更少,但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而言,十分之一秒已经能够影响很多事情了。
比如干扰两头大猫的判断,让他们稍微错过那么一丁点。
所以面对这一爪的,不是苏子语的后心,而是一团高高隆起,好像一座小山丘般的凝实筋肉,看不见筋络、没有普通人健壮的线条,哪怕在黑夜之中,也显露出奇异光泽。
纯净如琉璃,闪耀似金刚石,摄人心魄,只是有眼睛望上一望,都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惊天动地的力量。
利爪就像横贯长空而来的陨石,尽管有厚厚大气层的阻隔摩擦,还是坚定不移地落到了苏子语的背上,确切地说,是落到了那一团凸起的玉石上。
锵!
这一下猛烈的交击,不仅发出一声炮弹爆炸般的巨响,而且冒出大蓬绽放的火星,比钢铁的冲撞还要剧烈,甚至可以闻到空气当中蕴含的灼热气息,这可不是幻象,而是真真切切的摩擦撞击和高温,可见一爪的凶猛程度。
更让人吃惊的,则是苏子语爆发隆起的筋肉,尽管被打得凹陷进去,又被刀剑一样的利爪顺势剜下带出道道恐怖豁口,却依旧晶莹如玉石,没有流血、没有颤动,而且坚决地阻止了利爪的深入,好像电钻钻入钢铁,终于去势到了尽头。
硬接了这一爪的苏子语,脚步在地上重重一踏。
轰隆!
原本柔软的泥土在这一踏之下,居然没有喷出半点,反而如同潮水一样不断压缩向外翻滚,那是受力到了极致,被挤压的速度太快,来不及爆发,只能飞快剧烈压缩,形成一圈翻卷凝实到极致的深坑。
整座山林都震动了一下,天摇地动,后面昏迷的谭强甚至被这一脚震得高高弹起半米,可见蕴含的力量之暴烈恐怖!
仿佛陨石撞击到了火山当中,猛烈地爆炸!
背后一爪、脚下一踏,就是给苏子语加上的助推器,好像火箭发射一样,笔直朝面前的宋相思狂飙而去。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在继续吸气,身上的衣服已经鼓起到了极致,那些钢针一样的毛发刺入布料的瞬间,立即就像无数颗炸弹同时引爆,化成全方位的气浪剧烈暴动!
罡气就是烈焰,爆散的布料就是弹片,血气澎湃高涨,把前进路径上的所有东西一扫而光,甚至包括一颗人粗的柏树,直接炸得粉碎。由于速度实在太快,无数的泥土混杂着草皮、残枝木屑翻天而起,却被带动着滚滚向前延伸,仿佛平地钻起一条远古巨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