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当然没疯,他比谁都清醒。
和去齐省之初的心境完全不同的是,夏想在来岭南之前就有清醒的认识,岭南之行走凶险之旅,是破局之行,不能再和齐省一样步步为营了,必须抢占先机,必须主动出击!
如果再一步步布局,等一切都周全之后再和对方过招,恐怕还没有摆好阵势,就已经被对方冲击得七零八落了。
因为在齐省,他心明眼亮地知道对手是谁,并且清楚矛盾集中在哪里,但在岭南,对手隐藏极深,他不能一眼看清对手的深浅,而且还有更让人尾难顾的是,对手之中,还有强大的军方势力。
隐藏极深的地方势力让人防不胜防,而摆在明面上的军方敌对势力,明明知道对方是谁,却又不能主动出击,国情如此,军方一直就比地方嚣张,到处乱闯红灯的军车,敢砸洗浴中心的军队,等等。
地方上为了双拥的称号,一般都对军方忍让几分。
夏想在湘省的遭遇就说明了军方势力一旦失控,就会酿成严重的后果。当然,夏想并非惧怕羊城的军方势力,而是要在较量之中,始终卑握节奏,掌握主动权,最主要的是,要有理有据,哪怕官司打到〖中〗央,打到军委,他也能站得正行得直,也要让对方不能奈他如何,才是万全之策。
不过也不能因为顾忌军方的狂妄而束手束脚,吴公子敢当众挑衅,夏想就来而不往非礼也,直接动了他的蛋糕。
作为省委昏〖书〗记兼省纪委〖书〗记,陈皓天此时又不在省委,他等同于主持省委的日常工作权力之大,绝对可以翻云覆雨!
况且,夏想还有尚方宝剑在手就是陈皓天无条件的支持。
岭南省委和齐省省委的风格截然不同,如果是齐省省委上述事件生之后,省委肯定会炸锅,就算不乱成一团,也会众说纷纭,奔走相告。
但岭南省委却不一样,表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并没有多少人公开议论此事。
但夏想却看得分明,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之中,有无数潮流和漩涡暗涌,甚至还有人暗中串连,在酝酿一bo反对的浪潮。
出击是最好的防守,夏想才不怕对方的反扑,不反扑就不是政治斗争了。夏想也知道,以吴公子的疯狗xìng格,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索xìng他一不做二不休,先出手打得对责晕头转向再说。
夏想的出手果然犀利,不但打得声势浩大,也打得许多人叫苦不选起……
中午时分,省委哥秘书长林康新敲门进来,汇报工作。
“夏〖书〗记”林康新的态度很恭敬恭敬之中,有一丝隐藏极深的不满”“省委的定点酒店一直是我负责筛选,初审过关之后,然后再报到省委办公厅。刘秘书长事先不打一个招呼就直接取消了皇家酒店的定点资格让省委很被动,因为省委和皇家酒店有协议,单方面解除协议,让我很难做,也让省委的形象受到影响”
夏想先不说话,只是不动声sè地看了林康新一眼。
林康新敢在他面前告刘金南一状很反常。一般昏职都会对正职有不满,很正常,但昏职通常不会越级告状除非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才敢无话不说。而夏想和林康新之间别说关系密切了连了解都谈不上,只不过是单纯、疏远的上下级关系。
况且,以林康新的政治智慧会猜不到刘金南宣布的背后,是陈皓天的默认?再者说了,上次大闹皇家酒店一事,虽然省委没人大肆宣扬,但早已不是秘密,基本上人人皆知,身为对口的昏秘书长会不知情?
明明知道以上的种种,林康新还敢当面提出质疑,他的背后,站着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至少三个人以上!
不管林康新是试探还是另有目的,夏想都不会让他如愿。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气氛一时压抑,林康新在夏想沉默的压力之下,颇不自在,不过还是硬撑着不肯退让,就是不走。
底气十足呀,夏想冷笑,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才说:,“康新,你在省委几年了?”
如果有问题问领导,领导避而不答,转移到了其他话题,就证明一点,领导对你有意见了。再如果领导随即问到你的履历,那么恭喜你,领导对你意见大了。
再万一是可以一言决定你的命运的主管人事的领导,那么你最好赶紧反省自责,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夏想声音不大,淡淡的,就如中午透过窗户的阳光,温和而微热,并无多少热力,但林康新一听,却浑身一震,心中如大风一样闪过一个念头一夏〖书〗记要将他一脚踢开。
不会吧,只因一句不恰当的问话,夏〖书〗记就大刀斩下?也太法西斯了。
林康新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想起夏〖书〗记在拿下皇家酒店时的雷霆手段,以及敢拿远见国际贸易公司开刀的硬碰硬的做法,他就知道,夏〖书〗记真想动他,恐怕还真能成为事实。
林康新心中后悔不遥,怎么就一时冲动来向夏〖书〗记当面问个清楚,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怎么忘了?
暗中擦了一把冷汗,林康新才说:,“快十年了,一直在省委为领导服务。”
夏想放下了茶杯,也许是无意”“啪”的响了一声,吓了林康新一哆嗦。
“康新,有没有想过要到地方上锻练锻绑”夏想的语气半是正式,半是轻松随意。
林康新心头一紧,怎么,夏〖书〗记不是要将他一脚踢开,而是要提拔他?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夏〖书〗记的亲信?难道是要安排他到地方上当一个闲职?
林康新心跳加快,几乎无法控制心中强烈的情绪,想说什么偏偏又说出来。
夏想将林康新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暗笑,既然敢当马前卒,就应该有随时变成炮灰的心理准备,省委昏〖书〗记的大权岂容轻视?省纪委〖书〗记的大权,也不容侵犯!
“组织部刚上报了红hua市委雷〖书〗记的人选,我看了看,都不是很满意”夏想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刚来岭南,对省委的一些情况还不太了解,但正是因为不太了解,所以要多方征求意见,增加了解。不过,我身边的人就你和天云,天云还年轻,我希望他留在我身边多锻练一段时间……”
走出夏想的办公室,林康新还有点晕头转向,不敢相信夏想的暗示。夏〖书〗记尽管话说得含蓄,说得动听,他也清楚他只不过是因为工作关系才和夏〖书〗记走得近了一些,还远不足被夏〖书〗记信任,而夏〖书〗记暗示的红hua市委哥〖书〗记的宝座,对他来说,金光闪闪但很遥远。
但身为官场中人,有一分的可能就要付出百分的努力去争取。林康新是省委副秘书长,昏厅,今年48岁了,在提倡干部年轻化的今天,他5o岁之前不能下到地方上担任要职,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突然之间有一个市委副〖书〗记的宝座从天而降,离他虽然遥远,但又似乎很近,近到只要他点头就会坐上的程度,他怎能不动心?市委雷〖书〗记,虽然和他目前的级别相比,算是平调,但作为市委的三号人物,距离市长宝座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真的担任了红hua市委副〖书〗记,努力一把,退下之前捞到雷部级待遇也不是梦想。
但如果错过了眼下的机会,到退下时能捞一个正厅级待遇就不错了。正厅和哥部,天地之别。
林康新心中如巨浪翻滚,他也明白,夏〖书〗记的提议是youhuo,也是陷阱,如果他真被夏〖书〗记提名上去,那么他今后就必须以夏〖书〗记的人自居,必须事事跟随夏〖书〗记的步伐,否则,夏〖书〗记不但是省委哥〖书〗记,也是省纪委〖书〗记,可以提人上位,也可以拉人下马。
真是一道天大的难题“林康新万万没想到,他的一次马前卒的举动,竟然为他引来了一个左右为难的重大抉择。
林康新走后,唐天云借为夏想继水的机会,小声说了一句:,“两桃杀三士,夏〖书〗记,我再提供两个红hua市委副〖书〗记的人选”
夏想现在越来越对自己这个平常沉默寡言但一旦开口必有主意的秘书大感兴趣了,就说:,“说来听听。”
“秦荣友和乔新风。”唐天云悄然一笑,尽管他笑得很含蓄,但夏想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之中有一股yīn险的味道。
秦荣友和乔新风是何许人也,夏想没有一点儿印象,也不怪夏想不知道是谁,以他堂堂的省委副〖书〗记之尊,秦荣友和乔新风确实算得上无名小卒。
当唐天云说出秦荣友和乔新风的〖真〗实身份时,夏想就更坚定了他的看法,唐天云计策之中的yīn险之意和良苦用心,深得他心。
“秦荣友是羊城蓝天区长,他以前担任过牟〖书〗记的秘书。乔新风是省政府昏秘书长,对口康省长。”唐天云的xìng格和吴天笑正好相反,他说话言简意垓,从不多说一句,点到为止。
唐天云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夏想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回,唐天云在沉默寡言之外,他的心机和洞察局势的眼光,让夏想自内心地赞赏。
好,就这么办了!夏想拿起了电话,他要抢在吴公子的反手之前,再布一局,再下一城。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