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随着卡斯里学院事件的持续发酵,杜伊拉蒙受的压力已经越来越重了。
不仅仅只有一个卡斯里学院,而是整个奥克兰市,全市几乎所有的黑人都加入到了声援卡斯里学院黑人的运动之中。
尽管目前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动荡,但是继续如此下去,事态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便很难说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卡斯里学院中的那些人质的生命安全是否能够得到保证,也将被打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市议会不断的催促过问着卡斯里学院事件的发展过程,尤其是那个议长奥巴克,几乎是每过两三个小时就会打来一个电话,这点是最让杜伊拉心烦意乱的。
卡斯里学院内的防御看起来越做越完善了,他们并不对外放枪,除非是警察们主动发起进攻,而那,却立刻会遭到他们最顽强的反击。
让杜伊拉和道格拉斯无法明白的是,那些黑人们到底是从哪里弄来了甚至包括火箭筒在内的武器,让奥克兰的警察们的进攻一次次的遭遇到了重大挫折。
有一件事情是杜伊拉非常清楚的,华盛顿已经知道了此事,威廉总统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看法,但杜伊拉相信威廉总统正在等待着奥克兰最后的处理结果。如果在最近几天内还无法成功的卡斯里学院事件,那么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前景就非常的难说了。
也许联邦军队很快就会介入了——这还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只能把这个皮球踢给了道格拉斯,但是这位奥克兰的警察局长同样束手无策。所有能够想的办法已经都用过了,但此时对面的卡斯里学院却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军事堡垒。
是的,一个真正的军事堡垒。里面的人一定受过什么严格的军事训练,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如此顽强的坚守在那里。他们选择狙击的角度是如此的完美,素质甚至超过了自己手下的那些警察。
人质家属的态度也正在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不冷静。他们不断的大声询问着奥克兰政府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把那些人质解救出来,有的已经出现了大声谩骂的情况。可这不能怪他们,谁能够在自己的儿子女儿丈夫成为人质的情况下还依然保持冷静?
虽然目前局势还能够暂时得到控制,但谁也无法保证大规模的爆发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而在这个时候的卡斯里学院内。休伊.牛顿、博比.西尔和他们领的那些“黑豹党”成员们却变得愈发的有信心起来。本来他们对是否能够取得成功没有丝毫的把握,然后随着事件的进展,他们越来越觉得胜利正在逐渐的握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手里不光有人质。而且那几个帕里斯先生派来的部下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他们就那么几个人据守在制高点上,居然一口气打退了警察几次的进攻。如果说他们是职业军人,休伊和博比也绝对不会怀疑的。
他们很少与人交流。除了每天定时下来取补给便没有更多的话了......最让人觉得奇妙的是。他们都是白人。上帝啊,在此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一群黑人会和几个白人并肩作战。
在这次事件爆发之前,帕里斯先生说的没有错,只要能够坚持上一个礼拜,奥克兰的局面就会发生最重大的改变,舆论的力量将会对奥克兰市政府严重不利,杜伊拉市长将会被迫坐下来和他们谈判。甚至,会出现更加乐观的结果。
事情的进展完全和帕里斯先生预料的一模一样......
现在。三天已经过去了,尽管奥克兰市政府还没有和他们谈判的意向,但是“黑豹党”却按照行动之前商量好的进行了下一步的行动。他们派出了代表,他们的领袖之一博比走出了卡斯里学院,与杜伊拉市长进行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当一个黑人从卡斯里学院走出来的时候,卡斯里学院的外面完全的沸腾起来了......
人质的家属们,记者们迅速蜂拥了上去,而那些警察则竭力通过人群,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博比,并且大声呵斥他将手举起来。
“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博比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如果你们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向一个黑人开枪的话,那么就请将子弹穿过我的心脏!”
博比被戴上了手铐,他身上的确没有携带任何攻击性的武器。但是正当警察准备将他带走的时候,以迈尔斯先生为首的人质家属们却很快将警察们包围了起来。迈尔斯做为人质家属的代表说道:“我希望杜伊拉市长和道格拉斯局长能够就在这里审问他,我们同样希望知道在卡斯里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同样希望知道在卡斯里学院我们的亲人是否安全。这是我们应得的权力!”
警察们有些不知所措,包围他们的可是和他们一样肤色的一群白人......此时记者们手里的照相机也开始不断的对着人群闪动起来了......
在强大的压力下,杜伊拉市政被迫同意了人质家属的要求,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黑人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谈话,要知道,这就在三天之前还是让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我是奥克兰市的市长杜伊拉,站在我身边的是警察局长道格拉斯先生。”杜伊拉觉得和一个黑人这样对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但是他必须要忍受住这样的不快:“说吧,你们是准备投降了吗?”
“市长先生,局长先生。在我们的正当权利无法得到承诺之前,我们是不会投降的,我们愿意为了我们的事业全部死在这里。”博比冷静的回答道。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道格拉斯局长有些恼怒起来。和一个黑人这样说话。他会成为同僚和奥克兰上流社会笑柄的。
博比是“黑豹党”里为数不多受过高等教育的黑人,这也正是这次他做为“黑豹党”代表的主要原因:“我们要求得到食物,卡斯里学院内的食物储存已经不多了。我们还需要得到必须的药品和两个医生,有一些人的身体出现一些问题,但我可以保证问题不大。饮水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卡斯里学院的饮水供应系统远远要比梅里特学院的饮水系统先进的许多......”
梅里特学院是黑人学校,所有的人完全可以从这句话里听到讽刺的意思。
“这不可能。”道格拉斯局长断然拒绝道:“在你们投降之前。不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奥克兰绝不和一群恐怖分子进行任何谈判!”
“我们不是恐怖分子!”博比平静地说道:“我们只是一群为了争取尊严和公平而战斗的斗士。而且,我们提出的食物、药品、医生并不是为黑人索取。而是为了里面的那些白人。你们可以拒绝提供,那是你们的权力,但是里面的所有人如果在身体上出现了任何的问题,我们将不会承担任何的责任。”
“为什么不呢。市长先生。局长先生!”已经成为所有被绑架人质家属代表的迈尔斯大声说道:“他们要的不是武器,不是手榴弹,他们要的是吃的,是救命的药品,这可不会妨害到我们孩子的生命!请答应他们的要求吧,市长先生,局长先生!如果奥克兰市的财政上有困难,那么所有的这些都由我来承担!”
“还有我们!”被绑架人质的家属们发出了这样的吼声。
杜伊拉市长第一次觉得内心有些害怕起来......黑人们已经开始暴动了。如果再把这些白人得罪了事情只怕会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出于人道救援的角度我会准备好你们需要的这些东西......”杜伊拉市长在经过长时间的考虑后说道:“但这并不表示我已经向你们妥协了。而且我必须要警告你们的是,在卡斯里学院里的每一个人质都不允许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否则一切的后果将由你们承担!”
“我们已经竭尽全力的在帮助他们了。”博比微笑着说道:“我们甚至比你更加在乎他们的生命是否能够得到保证,我们可不是一群冷血的杀人凶手。”
在杜伊拉市长却吩咐人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无数的问题纷纷扔了出来。场面实在太混乱了,让人根本听不清谁在问什么问题。
“安静,安静!”迈尔斯必须要抬高自己的分贝才能让场面安静下来:“这么问,我们根本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奥克兰报》的记者布朗先生就在这里,我建议由布朗先生问出我们每个人想要的问题。我建议在布朗先生提问的时候谁也不要插嘴,为了我们的孩子和家人!”
为了我们的孩子和家人——这一句话一下让所有的人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布朗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所在,这一刻他决定不把自己完全的当成一个记者:“博比,请你老实的告诉我,卡斯里学院里的人质安全吗?有人受伤甚至生命垂危吗?”
“卡斯里学院里的人质目前都非常安全......前提是警察不再发起一次新的进攻......”博比很快说道:“除了有个别人负了一些轻伤,人质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当然,也有一些体质比较虚弱的人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问题都不是很严重。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确都是一些黑人,我们也的确正在进行着一次你们眼中的所谓暴动,但我们不是刽子手,我们不想把白人曾经强加给我们的苦难再如此还给白人们......”
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黑人,但他的话到底让所有的人安心了一些......
“博比先生,我需要代表这里所有的人向你表示感谢。”布朗松了一口气。他和迈尔斯可是多年的好友了,迈尔斯的儿子多夫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于多夫的担心和迈尔斯是完全一样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的要求仅仅是你们提出的那么简单吗?”
“白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黑人......”博比的口气是如此的冷静:“你们总是认为赋予了我们太多。总是认为我们索取的太多,总是认为社会的动荡是由我们引起的。先生们、女士们,我想市政府一定没有将卡斯里学院事件到底是如何发生的真相完全如实的告诉你们......”
博比很快将卡斯里学院事件的前后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而他说的和官方说的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出入......
如果他说的完全是真的,那么事情的起因便在那些白人孩子的身上,这点让迈尔斯觉得非常之的羞愧......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多夫是个不折不扣的种族歧视者,他总是认为所有的黑人都该从美国的土地上消失......
“我们受伤的黑人兄弟现在还在卡斯里学院里......”博比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曾经想把他们送到条件最好的奥克兰市医院。但是那里有一条规定,不会接受任何一个黑人,在林肯总统发表了解放黑人宣言后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严重的种族歧视还在美国这个宣扬着民主自由的国家随处可见,这难道不是对这个国家的讽刺吗?黑人在美国做着最底层的工作,享受着最低廉的工资,我们的所有权益都无法得到保证。甚至就连医院也都拒绝接受我们看病的权力。这不是在一个文明进步的国家可以看到的......我想也许只有在美国才会发生这样可怕的情况吧......”
他在那里沉默了下:“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美国种族歧视情况严重的话。那么我想可以以我本人来举例子。先生们、女士们,我毕业于梅里特学院,我学习的是法律,但是,却没有一家法律事务所愿意接纳我这样一个黑人,白人们垄断了这一行业所有的一切资源。从梅里特学院毕业后我做过许多底层的工作,但惟独和我的法律专业没有任何的一点关系......先生们、女士们,我无法知道这是我本人的悲哀还是整个美国制度的悲哀......”
他的目光缓缓的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我猜你们许多人心里正在发出这样的声音。看啊,那个该死的黑人又在不满足了。我们允许他们来到美国,还给了他们工作和面包,可他们总是喋喋不休的在抱怨着,这些黑鬼就该回到他们原先生活的土地上去,他们不该存在在这个国家中。可是,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所有的黑人都有一个美国梦,这个美国梦仅仅是让我们在这个国家能够得到更多的尊严和承认,而绝不是贪婪的索取。我们付出的比白人远远的要多,但是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也都无法得到你们的承认......”
博比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在纽约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一个黑人,他经过无数年的努力,终于在一个白人的公司里当上了一个让人羡慕的主管。可是,你们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他的秘书不向他传播办公室的流言蜚语,因为他们相处的比大多数人更加克制。作为一家亿元公司的中级主管,他有权力到主管餐厅就餐,但他不能想象与公司总裁和其他高级主管们坐在大餐桌旁的情形。在公司的舞会上,他不敢邀请顶头上司的夫人共舞,偶尔他也会与同事们小酌,离开酒吧时,他的同事们冲向通往郊区的火车,而他则乘地铁向北回到市区的混合公寓,他的邻居们几乎没有像他这样努力在企业的管理层向上爬的......这是他的幸运吗?不,我认为这是他和所有黑人们巨大的悲哀......”
博比的话让这些白人多少都有些一些反思。的确,在某些方面白人们做的的确太过分了。如果在之前他们听到了博比的这些话,白人们只会以为这个黑人发疯了,但是现在他们的心态完全的和之前不一样。
“我们保证会释放所有的人质,这是一个黑人最郑重的承诺。”博比郑重地说道:“请相信我,在很多时候黑人的承诺要比白人的承诺来的更加可靠。在事件平息之后,我和我的伙伴们也愿意接受法庭的审判,所有的责任都将由我们来承担,我们不会感到后悔,因为我们为了全美国所有黑人的公平而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哪怕判处我们绞刑我们也没有任何可以遗憾的地方。先生们、女士们,我想这就是一个黑人想要告诉你们的!”
博比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白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震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