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无光的泥泽中,三十个矮小的尸傀儡,像是被空中无形的钢丝操控着的提线木偶一样,动作僵硬的聚成一团,慢慢分出前后左右,最后竟勉强排成了一个四不像的阵型。
之后这些冒充活人的死尸踩着没到膝盖的泥水,摇摇晃晃的走向了门格部落。
距离部落越近,尸傀儡们在泥泽中肆无忌惮的行动时,发出的刺耳‘兹兹…’声便显得越响亮,渐渐压过了远处野兽狂奔嘶吼的声响。
突然间,黑暗中几根只在顶端包着尖锐金属头的木柄投枪划破夜空,‘嗖’的狠狠扎到了沼泽地上,几乎紧贴着最前面一个尸傀儡的脚尖,挡住了那些死尸的去路。
与此同时一个凶狠的大嗓门响了起来,“这里是门格人的地盘,说出你们的来意,否则小心脑袋。”
凶狠的威胁回荡在沼泽地上,产生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还不等话音落地,那三十个面孔隐藏在黑暗中,停住脚步的尸傀儡,便突然一个个的栽倒在了泥泽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沼泽地恢复了静寂,一阵呼啸的寒风刮过后,那个大嗓门再次响起,“不要耍这些可笑的花招了。
冷酷的门格人是不会怀有一丝怜悯之心的,再不从地上爬起来,我就用投枪直接扎穿你们的心脏。”
在大嗓门残暴的第二次威胁声中,倒在泥地上的死尸开始纷纷蠕动,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哦哦…’的细微呢喃声。
过了一会,黑暗中没有投枪飞出,反而有两个身手看起来异常矫捷的武士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点亮火把,慢慢接近了那些在沼泽地里挣扎的人影。
借着火光看清了尸傀儡的面目后,探查的武士中年纪稍长的那位突然一愣,大喊大叫着,“真的是鲁门,我刚才就说像是鲁门他们,你们却都不信。
现在岛上到处都是狂暴的兽群,怎么可能还有人到处乱窜。
哦,先祖在上,还有纳托首领,他们都中毒了,快把‘蟒胆’取出来。”,从怀里摸出一块黑坨坨的动物肝脏,跑到那些蠕动的人影旁边,犹豫了一下,塞进了那个头上插着灰色翎羽的土人首领嘴巴里。
“是纳托首领带领的狩猎队吗,他们竟然回来了,可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还不吹响号角。”;“中毒,你没听格鲁说吗,他们中毒了。
纳秘鲁,说起来你今天竟然向我们的一位战士首领投出了标枪,还威胁要刺穿他的心脏…”;“我这么知道那是纳托首领,不过说起来如果要不是格鲁的好眼力,也许我们明天真会因为误杀首领,被屈辱的吊死在树上。”听到那名年长武士的招呼,暗处涌出二十几名心有余悸的部族守卫,开始救援那些早已死掉的门格猎人。
“三十个同胞中毒,却只出来二十七个救援者,那就是说门格的守卫都到齐了也不足三十人,真是颇有信心的部族。”藏身在树顶枝蔓中,看着远处嘈杂的救人场面,张黎生满意的笑笑,为保险起见,驱使那三具没人理睬的尸傀儡同时使出了自爆能力。
“纳托首领已经死去了,他一定是靠着坚韧的意志,才终于带着狩猎队回到了部族。”;“鲁门也没有呼吸了,唉,既然他们带着的‘蟒胆’没办法解毒,我们的‘蟒胆’当然也救不了命。”;“卡鲁菲死了…”;“祖灵再上,努西他也死了,谁,有谁救的猎人还活着吗?”听到一个又一个的死讯,终于有部族护卫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丢下族人的尸身,在泥泽地里站了起来。
他惊慌的环顾同伴,突然看到周围有三个圆鼓鼓的大球漂浮在泥水中。
本能的感到心中一颤,这位唯一的警醒者大声疾呼,“小心,有奇怪的…”
可惜这时一切都为时已晚,皮囊里翻滚着的红蓝雾气已经鼓胀到极限的那三具化为大球的尸傀儡,相继发出轻微的‘**…’声突然爆开。
顷刻间风暴从不同的方向席卷过方圆百米的沼泽地后,将二十七名门格守卫腐蚀成了一滩滩的肉酱。
“这些矮小的异世界土人虽然强壮,但炼化成尸傀儡后,自爆的威力竟还不如普通人,好在也勉强够用了。”用诡计清除了门格部族的守卫后,张黎生手脚轻快的爬下大树,驱使着残存的二十七具尸傀儡,浑身泥泞的摇摇晃晃站起身,继续充当前锋,向门格部落深处走去。
一路上竟然再也没有岗哨、守卫出现,动作僵直的缓步慢行了十几分钟后,尸傀儡们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宽敞空地。
缩小身体,远远躲藏在部族边缘树木屋后的张黎生,眺望到成千上万的土人围绕着一根直径超过一米,高度在十二三米的巨大图腾柱,嘴巴里念念有词的顶礼膜拜,突然间恍然大悟了今晚门格部族的守卫为何会如此松懈。
只需要分别有一千名火狱人在图腾柱和‘部落史册’前虔诚跪拜,就能令部族避过兽潮的冲击,可不代表举行仪式时,部落一定就会只有两千人跪拜。
以火狱人那种普遍盲目迷信的态度,遇到这种神灵显灵的日子,自然是能聚多少人跪拜,就聚多少人跪拜。
尤其此刻整个火狱群岛到处充斥着狂奔的兽群,除了自己这样的异数之外,根本不可能有谁会想着发动征服之战。
相通这些,张黎生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一边驱使着尸傀儡们突然僵硬的蹦跳着,冲进了跪拜的人潮中,开始了自爆表演。
看到满身都是污泥,面目不清的闯入者,冲撞了部落神圣的祈愿仪式,门格战士们狂怒的吼叫着,抓起身旁的武器,从地上爬起来,刺出了手中的长矛。
这时即便有亲近的族人认出了那些已经化为尸傀儡的猎手的身份,也没有任何人敢为他们求情,冲撞神灵无论有任何理由都已是不赦之罪。
但出人意料的是,当长矛把闯入者们的身体刺的千疮百孔时,他们却没有哀嚎着死去,而是急速膨胀起来,化为一只只两人多高的皮球,猛然炸开,将周围所有的攻击者变成四溢流淌的稀软肉泥。
“躲开,那些人受了邪术的污染…”;“祖灵,护佑您的子孙吧,这,这些被诅咒的怪物…”;“让快,快给我让开路,这一定是陆地人的进攻!
被这种邪术杀死,我的灵魂一定会被陆地人的邪神们抓走的…”一个人囊炸裂便带走四周密密麻麻站着的五六十名门格人的生命,这样算下去,二十七个尸傀儡自爆完,‘门格’至少要死一两千人,而引发的恐慌可能会对这个部族造成更沉重的伤害。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门格图腾柱旁那座巨大的树皮屋中走出一位五官清秀,额头上密布着细碎的黑色鳞片,穿着鞣制的十分柔软的赤红色兽皮长袍的年轻人。
看到空地上慌乱的情景,他皱了皱眉眉头,呲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吼叫道:“不要惊慌门格的人民,站在原处,我,你们的维系者卡摩内西.墨鱼将会拯救…”
在年轻人咆哮时,突然间,所有残存的尸傀儡脚下的土地都急速升起,形成一个个高高的方台,将那些危险的肉球顶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泥土制成的方台边缘猛然长出了四块坚固的石板,像盒子一样把尸傀儡盛在了里面,让‘**’不断自爆的肉球,再也不能给门格人造成丝毫伤害。
用巧妙而简单的术法,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张黎生费劲心思才布置出来的杀招的是一个身量高大、粗壮,皮肤和粗略的原石一模一样却显得柔软一点的大汉。
他跟着那名身穿皮子长袍的年轻人的脚步,从树皮屋里走出来后,露出生硬的笑容,“墨鱼,我发现你去了一趟‘卡塔曼城邦国’后变得更加啰嗦、滑稽了。
‘门格的人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了这个称呼。”
“住嘴山岩,十年前,如果不是你和‘鱼群’不请自来,我早就成了门格的重塑者,如果能独占部族一切,鬼才会去‘卡塔曼城邦国’和那些该死的陆地人做交易。”听到大汉的调侃,年轻人怒吼道。
“可当初如果没有鱼群把你带到岛上,那你现在可能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讲,懵懵懂懂游在海洋里吃生鱼,连名字都没有的精怪。”大汉毫不客气的回敬说。
‘门格’两名活生生的信仰拌嘴时,部落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响,随后只见上百只身形粗大,人头大小,屁股上拖着锥形尾刺,扇动着四对隐隐透出青色的厚重翅膀的丑陋飞虫俯冲下来。
对于怪虫的袭击,山岩握了握拳头,丝毫都没有露出惊诧的表情,而墨鱼则更直接的脱下了红色皮袍,“看来今晚到访的客人擅长操纵尸体和毒虫,攻击算是有物理、术法、剧毒三种属性,山岩既然你打了第一阵,那第二阵就交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