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国初次见面的朋友一起吃饭,酒是相互认识,攀交情、结友谊最好的‘润滑剂’,张黎生一个大男人张口就要可乐未免有点可笑。
不过餐桌上都是‘北师大’的教工、学生,和一般社会人士相比颇有素质,以往又都和大学里的留学生或多或少有过接触,见识过青年这种我行我素的西式饮食习惯,倒也没人硬劝,只是祝酒的程序一省略,那融洽的气氛不免差了很多。
好在友谊饭店的菜色的确不错,经济实惠口味还好,吃吃喝喝之间,聊着校园的趣事、繁重的课业、未来的畅想,场面渐渐又热烈起来,只是张黎生的脸色却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差。
“我以后要是能留校就好了,现在找个好工作不知道有多难。”
“李生你小子过分的谦虚可就算骄傲了啊,凭你的能力还愁找不到好工作,罚一杯酒。”
“这酒我不罚,我这真不是谦虚,这年头能力顶个**用,多少在大学里的风云人物,毕业出了社会,混了几年还一个月四、五千块钱。
就说咱们上三届的学生会主席刘涛学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入学的时候,开学典礼上他还发过言呢,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我一辈子都记得,结果呢最近听说为了前途,去屁都没有的‘昆仑世界’里开荒了。”
“一个月挣四、五千块钱你还不满足,美死你,我我看你是真没出过社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酒精的作用下,众人的讲话越来越琐碎、真实。
这时已经喝掉两瓶啤酒,脸蛋红扑扑的楚晓红突然站起来朝张黎生举起了酒杯,“黎生,大家都那么高兴,你本着脸干什么。
来,我是露露最好的朋友,认识你很高兴,咱们走一个,你喝可乐,我喝啤酒,没关系。”
“认识你我同样很高兴,楚小姐。”脸色阴沉的张黎生勉强笑笑,和女孩碰杯,喝了口可乐。
“可乐你都随意,真‘男人’,我可干杯了。”楚晓红将高脚杯里黄橙橙的啤酒一饮而尽,微醺的说道:“你这人倒是和露露真配,平常看起来没什么,实际骨子里都挺‘傲’的,就是你比她还不合群。
我猜你在米国不是程序员,就是实验室的研究员对不对?”
在米国这样直白的询问别人的职业是很没礼貌的一件事,张黎生愣了下回答说:“我读博士期间的确主持过一个实验室,不过确切的说我的主业应该是经商。”,既然是以企业家身份来的华国,他本能的在陌生人面前强调自己的商人身份
“你这样的姓格还能经商,”楚晓红莫名其妙的瞪大眼睛嚷道:“那不赔死了…”
“晓红你喝醉了,快喝点茶压压酒气。”这话说的也太没礼貌,坐在女孩身边一个留着短发,酒酣耳热后仍然能看出几分精干气质的年轻男子急忙站了起来,一边半搂着楚晓红向座位上按,一边朝张黎生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张哥,她喝醉了…”
“李生,我没醉,没醉,你刚成我男朋友,吃个饭就不让人说话呀,”楚晓红指着张黎生不依不饶的说道:“那么‘独’的姓格就是不适合做生意吗,就是不适合…”
喝醉的人越劝越闹本来就是常事,李生见根本劝不住楚晓红反而事得其反,只能无语的苦笑着坐了下去,把女友交给其他女孩来处理,就在这时,张黎生突然耸耸肩指了指远处影壁墙上的电视说道:“楚小姐,我倒不觉得自己的姓格有什么问题。
而且和你预料的恐怕相反,我的生意非常、非常成功。”
饭局开始后,电视一直忘记关上,节目早已由米剧换成了重播的新闻,喧闹时声音根本听不清,可当众人全都不由自主的顺着张黎生手指的方向望去,闭上嘴巴时,主播的播报变得清晰可闻,“...马旋总理最后强调…”
图像一变,电视屏幕上气质出众的女主播变成了一处宽敞华丽,极具华国文化特色的大厅中,身穿得体的黑色西装,倚在沙发靠背上,表情洋溢着一种‘领导式’微笑的中年男人。
“中米合作,重中之重是经济与贸易领域的合作,进一步深化这种合作是大势所趋,也是实现两国关系交流与发展‘双赢’的重要途径。
这次华国企业家访米后,回访的米国企业家分量十足,其中有老相识,也有新朋友…”新闻中那男人侃侃而谈,提起‘老相识、新朋友’时,镜头又是一阵转换,有两三秒钟,清晰显露出一个留着黑色短发,保持着从容微笑的青年脸庞。
餐桌上的众人明显一愣,在极短的时间内看看电视里的青年,又瞧瞧张黎生,露出错愕、惊讶之极的表情,还是学营销的宋京沈首先回过神来,激动的站起身,“唉呀,张哥,您,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中央常委、政务院副总理都亲自接见啊,您在米国哪的做下多大的事业呀,这,这是为国争光,是咱们全体华人的骄傲啊,不行,我得给您端一个…”
说着宋京沈给自己倒了满杯的白酒,端着酒杯离座小跑着几步来到张黎生身边,先把自己的白酒放到桌上,恭恭敬敬的端起了青年的可乐罐,捧到他的嘴边,“您不喝酒,就以可乐带酒,您随意,随意…”
对于这种华国酒桌上特有的表示敬意的方式虽然很不适应,但张黎生还是无奈的接受下来,而看他喝下可乐,宋京沈马上从桌上端起自己的酒杯,将满杯高度白酒,一饮而尽。
“京沈哥,别喝急酒对身体不好,快吃口菜。”一旁的李玉娟看到宋京沈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受表情,心痛的说道。
“别劝,能认识张哥我荣幸,我高兴,怎么都喝不醉。”宋京沈满脸通红的说道:“张哥,您在米国做的啥生意,以后一定多关照、关照小弟我。”
“我在米国是经营屠宰工场的,希望能有机会合作。”觉得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的张黎生应付了一句,朝陶露露使了个眼色,站起身说:“抱歉,我下午还有事,要先走了,再见。”
“黎生等等,我下午也有事,咱们一起走吧。
大伙不好意思了啊,我也先走一步了。”陶露露也会意的站起来,两人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
出了饭店,看到青年长长松了口气,女孩突然问道:“黎生,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些朋友、同学很市侩、现实,和他们吃饭觉得心里不舒服?”
张黎生沉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苦笑着说道:“陶家阿妹,你知道吗,最近这一年我受外星舰队和米国政斧双重委托,在‘海虾二号世界’搜集情报,以方便亚特兰蒂斯人为其定级,结果遇到了太多的意外和不可思议。
‘冬曰搔乱’、‘异世界’的远古神灵悄然复活将外星人的光能战舰摧毁、亚特兰蒂斯将军对潜移默化侵略地球的狡辩…这些意外和不可思议的事让我觉得压力重重,而米国人民不能体谅‘白宫’妥协的政治策略,无休止的示威**和罢工又让联邦形势曰益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我回到了华国,想知道在强权政治领导下的祖国是不是能保持稳定和繁荣,结果短短几天就突然发现,答案完美的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黎生?”看到青年的笑容越来越苦涩,女孩问道。
张黎生叹息着说:“米国人的毫不妥协,会让国家实力在强大的外星文明压迫下曰益削弱;
华国人对‘冬曰搔乱’近乎麻木不仁的反应,则会让他们根本产生不出反抗亚特兰蒂斯人的动力和勇气,这里没有示威**,没有对外星人的声讨和袭击,你那些朋友已经算是华国知识分子了,可还是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你错了黎生,‘冬曰搔乱’时我们同胞的激烈反抗丝毫都不比西方人弱。”
“那现在呢,为什么他们那么‘善忘’?”
听到张黎生的质问,陶露露一愣,一时间无话可说。
两人无声的走出了小巷,青年渐渐平复的说道:“对不起啊陶家阿妹,可能是我想的太多,潜意识里压力太大,太神经质,鸡蛋里面挑骨头了…”
“没关系的黎生,你害怕‘温水煮青蛙’我能理解,可是因为你从小就去了米国,其实对华国社会认识不深,所以判断的并不准确,而且有很多秘密的人和事是你不了解的。
我们华夏人的‘骨头’可没那么弱。”女孩打断了张黎生的话,认真的说道。
“是吗,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觉得自己情绪越来越大,以后应该特意克制的青年对陶露露隐藏深意的安慰没有在意,随口说道:“我根本就没吃饱,你呢?”
“我倒是吃饱了,但可以陪你再吃点,走吧,前面有条巷子里的云南米线不错,又麻又辣,我带你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