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见大家都呆呆愣愣的,没人接他的话,轻轻咳嗽了一声,提声叫道:“服务员。”
服务员推门进来,江之寒扭过头去,吩咐道:“上菜吧。”
转过头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的样子,江之寒笑道:“好久没聚这么齐了,上一次还是大家到我那里来瓜分甜橙的时候吧。对了,小顾顾公子怎么不在?”
温凝萃回他说:“他有饭局安排,让我同你说一声。”
江之寒打个哈哈,问:“明扬,你这家伙在电话里吊我胃口,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到底选了哪个学校,是什么专业?”
楚明扬似乎还沉浸在某种震惊之中,不像平时那样伶牙俐齿。他结巴了一阵,才说:“重点第一志愿选择的是南方医科大学的牙医,一般本科选的是偃城中医大学的药剂。”
江之寒点头说:“很不错的选择。医生可是永不过时的职业,应该会越来越吃香吧。”
江之寒眼光移过楚明扬,问坐在他身边的薛静静,“静静,你呢?”
薛静静一反她平时温柔淡然的模样,不答他的话,道:“江之寒,你在四十中看来过的很滋润嘛。”语气里的嘲讽简直有跃然纸上的味道。
江之寒很泰然的说:“滋润说不上,还算不错。嗯,比想象的要好。”
薛静静说:“选专业不容易呀。说起来,选了一行,也许就要一直干下去。谁能保证能一直喜欢选的东西呢,说不定就和别人一样,一转眼就去喜欢别的行当了。”
薛静静率先炮,略微有些出乎江之寒的意料。这个女生,在他印象里一向是温柔内向的。但转念一想,她是倪裳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些激烈的反应,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老实说,江之寒没有想过倪裳今天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两人不再避讳见面,但离开七中以后的少数几次同学聚会中,她都是缺席的。在江之寒的思维定式里面,她应该有意回避所有自己出席的公共场合,才能回家给她父亲一个交代。
江之寒微笑道:“没关系,不喜欢自己选的,以后还可以跳槽嘛,没有必要一直死拴在一个行当上的。”
薛静静冷笑道:“是呀”大腿被倪裳放在桌子上的手拍了一下。
倪裳打断她的话,问候说:“思宜,好久不见你了。你实习已经结束了吧?”
伍思宜说:“是啊,离上班也不久了。你近还好吗?我怕打扰你复习,所以也没给你打电话。”
倪裳挤出一个笑容,“我还不错,反正就是看书背书做题什么的。对了,之之寒,你选了什么学校,我们也不知道呢。”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简短的说:“青州大学和荆城科技大学。”
倪裳有些疑惑,“青州大学?”
江之寒笑道:“不太有名,是吧?我当时有四个候选,宁大,沪宁理工,沪宁交通大学,和青州大学,但实在不知道选哪个好。打电话问思宜,她说如果没有区别,看哪个最顺眼就选哪个。我觉得有道理,就选了个我感觉最亲切的。”
倪裳微微垂下眼,说:“是这样啊。”
阮芳芳接口道:“可是这四个学校,就属青州大学最没有名了。你这个看哪个顺眼就选哪个,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这个评论,不知道是针对的作决定的江之寒,还是提建议的伍思宜。
江之寒现在城府愈的深,他装作没听出阮芳芳话里任何特别的意味,反问她说:“你呢?选的什么专业和学校?”
阮芳芳说:“我选的管理专业,经贸大学和春城大学。”
江之寒和陈沂蒙通过电话,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他把眼光重新放回到倪裳身上,“倪裳,你呢?”
倪裳抬起头来,笑了笑,“我我的选择,好像很出乎大家的意料。”
江之寒说:“说来听听。”
倪裳说在;“我第一志愿选的是应用物理,宁大和中州科技大。”一个重点一个一般本科的选择。
江之寒微微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应用物理出来,理论基础比较扎实,既可以考虑作理论方面的研究,也可以考虑转到电子,电机,或者计算机这样的应用专业起来是个生僻的专业,其实路子说不定更宽了。”
温凝萃有些惊讶的看过来,问:“倪裳选专业的时候,问过你的意见?”
江之寒摇头,很诚实的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温凝萃又问:“你们以前有讨论过这个事情?”
江之寒看了看倪裳,说:“有泛泛的讨论过吧,不过我从没听倪裳说起过她想学应用物理。”
温凝萃看倪裳点头认可这个说法,饶有深意的看着江之寒,“你们的说法倒是不谋而合哟。我第一次听到倪裳的选择,非常惊讶,问她,她给我讲的理由和你今天讲的,几乎一模一样。”言下之意,你们俩还真是有些心有灵犀来着。
江之寒装作不在意的说:“作了班长一年的同桌,她的思维方式我还是了解一二的。”
阮芳芳接道:“了解一二,那了解的不算多嘛。倪裳,看来我了解你连一成都没有的。”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心里开始有些恼怒起来。他虽然可以理解七中这帮朋友心里想着自己和倪裳还能回到一起,但他也顾及伍思宜的感受。这是和伍思宜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出来和老朋友们吃饭,没想到遭遇的是这么明显的敌意。
也许,这个手,牵的是太快了一点?
席间最坐立不安的,可能不是江之寒或者伍思宜,而是召集大家聚会的楚明扬。他叫上七中同学的时候,只说出去聚会吃饭,为最后冲刺打打气,并没有明说江之寒会来。到了校门口,进了状元楼,倪裳已经料到江之寒会来。不过私下里她现在偶尔和江之寒有接触,所以也没有故作姿态的离开。
当然,谁也没有想到,江之寒就这样牵着伍思宜的手大大方方的出现了。
这顿饭吃的很是尴尬。面对薛静静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温凝萃阮芳芳似有似无的讽刺,江之寒还得照顾伍思宜的情绪。她主动牵上自己的手,想要勇敢的宣示一种存在,遇到的阻力却是如此之大。
江之寒一边要做出姿态,悉心的照顾伍思宜,偶尔帮她夹菜,问她对某道菜的看法,一边还偷偷的观察着倪裳的反应。
倪裳大概是七中这帮人里最主动的想要调节气氛的那位,她和伍思宜随意的聊着天,还要找话题,以免让饭桌上的气氛过于沉闷。
看着还是那样善解人意,愿意为别人着想的倪裳,回放刚才进门时她掉下的那根筷子,江之寒心里难免有几分酸楚。他虽然下定决心,当断则断,倪裳再好,也是过去时,而他的现在时应该是思宜。
但不幸的是,每面对这个过去时一次,江之寒就加深一次对她的怜惜,在心里似乎又更深的划上一道痕迹。
饭局散去,江之寒和伍思宜并肩走出状元楼。
江之寒说:“在屋里憋了那么多天了,今天不如出去走走,反正也出来了,又是周末。”
伍思宜温柔的说:“好啊。我们河边沙滩好不好?”
江之寒抓着她的手,笑道:“我正想说这个呢。”
两人去的,正是伍思宜第一次表白的地方。
大江依旧轰鸣而过,沙滩依旧碎石满地,距离上次来却已有差不多半年的时候了。
伍思宜不顾自己穿的是连衣裙,就要找个地方坐下。江之寒阻止她说:“漂亮的连衣裙可不能糟蹋了。”坐下来,让伍思宜坐在自己大腿上。
伍思宜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江水,忽然说:“我太任性了,是吧?”
江之寒搂了搂她的腰,轻声说:“别想太多了他们嘛,也就是一下子不太习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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